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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船内部结构杂乱，头上被东西砸了一个大洞。
贝穆抬头望，是比白天更加压抑的灰色天空，好像层层乌云交叠。
跟着谭川来到指挥室，贝穆观察四周，一些地方还闪着亮光。
谭川站在指挥台前，和往日一样撑着台面，双目凝视屏幕，他尝试呼唤Miami，只有断断续续的卡顿声，看来是坏了。
贝穆走上前，“你在看什么？”
谭川无聊敲击指挥盘，嗒嗒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瘆人，他转头看贝穆，停顿半秒后说：“没什么，睡吧。”
贝穆有点担心：“岩石人会不会追上我们？”
谭川：““你睡，我守着。”
贝穆立刻说：“一人一半，你困了你就叫我。”
谭川没拒绝。
贝穆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从这个角度他能看见谭川站在门口的位置，迎着风，头发飞扬，看起来很孤单，贝穆本来都要闭眼了，突然又朝那边喊：“谭川，你坐过来吧，我害怕。”
谭川一言不发走过去，他的步姿端正有型，踏步有声，他临着贝穆坐下。
贝穆拢拢衣服，说了一声晚安就迅速闭上眼睛。
谭川看了很久，才移开视线。
很多年他都是一个人守着这艘飞船。
贝穆一觉睡到早上，他猛地起来，谭川居然没有叫醒自己。
贝穆走到通风口，刘海斜飞，右手扶着额头，浓烈的灰尘味强劲地钻进鼻腔。
谭川站在一块岩石上，衣服贴紧肌肤，他望着北方，手上摆弄着什么东西，引起手臂上的肌肉线条跳动。
贝穆跳下去，当然他高估了自己，昨天就没爬上去，不该逞强的。
他面朝下，吃了一口沙。
因为层叠的岩石，谭川只听见掉下来的声音，他回头问：“怎么了？“
贝穆连忙举起一只手，“我在这里！不用过来，我刚刚脚麻了蹲一下。”
谭川没说什么转回头继续刚刚做的事。
贝穆忍着疼跪起来，展开双手，磨破了皮，星星点点的血冒出开，不疼了但是很麻，他在空中甩手，想要用快速的空气吹干血迹。
贝穆站起来，装作没事走到谭川身后，看见了谭川手上拿的东西，一个黑色的圆盘，骨节分明的手正在上面摸索，弯曲用力拉扯。
“你在干什么？”贝穆问。
谭川投去视线，拉下眼皮，注意到他破掉的裤子，是比之前还大的洞。
贝穆的头向前伸，没有得到回答他抬眼然后嗯了一下。
谭川收回视线，回答他：“这是生物探测器，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搜寻到生物聚居密度。”
贝穆一下子就懂了：“你想用这个寻找到文明区。”
谭川嗯了一声，“你看这里，密度越大这个点越红。”
贝穆看他把探测仪移到不同位置，上面的红色程度也发生了变化。
贝穆好奇问：“这个什么原理。”
谭川解释道：“很简单，利用空气中元素含量变化，这个星球的生物也是靠氧气活着，生物多的地方氧气含量更少，碳含量高，探测器上有一群好氧微生物，在少氧的情况下它们会涨大身体，通体呈艳红色。”
贝穆哦了一下，心想果然每种生命都有用处。
谭川放下探测器，说：“我们就往这个方向走，幸运的话今晚今晚就能找到文明区。”
“好，那我们现在走吧。”贝穆跳下岩石，衣服破破烂烂，背后脱出一条撕碎的布，像条尾巴垂在两股之间。
谭川本来落后，没几步就追上了他。
夜晚再次降临，可见度降低，贝穆感受到温度的变化。
“撑不住了吗？”
贝穆摇头，“我可以的，只是有点冷。”
“身体太弱了。”
这话说的欠揍，贝穆有点生气但是又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的。
在休眠舱内休眠，身体机能会变弱，肌肉萎缩和神经衰弱都是正常的，贝穆现在都算好的了。
只要以后多锻炼，他的身体会变好的。
贝穆自我安慰后，说：“我睡了很久，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啊。”
谭川脸上的疤痕让他看起来凶狠了不少，他投来视线，“星际按fase算，现在也有4fase了。”
谭川笑了一下，像是故意的，他补了一句：“1fase约为一千年。”
贝穆用最镇定的表情点头，同时他也震惊，地球已经死亡四千年了，而世界之外的宇宙已经快速发展，远远高于地球的进化速率。
他愕然，自己居然睡了四千年了！
这么算来他有四千零十七岁了，好……老了。
没什么过程，直接成了老老老老年人。
贝穆抬头问：“谭川，你多少岁了？”
“三千岁。”
“哇”贝穆张开嘴，“我们都好老了。”
谭川轻笑：“老吗？”
贝穆语气冷静：“你还好，我比你还老。”
谭川挑眉，不敢置信：“你？”
“看起来是有点不像，但是我没骗你，我真的比你还老。”
“我只是看起来比较显小”贝穆尴尬眨眼，人在休眠舱内不会生长，他还是十七岁的样子，稚嫩青春。
谭川看起来就老练很多，给人一种稳重感。
贝穆想等自己以后也会长成他那样的，一个不看脸就知道成熟的男人。
谭川：“我先说好，我不会因为你比我年纪大就对你特殊照顾的。”
贝穆瘪嘴：“我不会让你把我当长辈的，虽然我老家有尊敬老者的习惯，但你们星球没有我也会尊重的。”
谭川挑眉：“你在变向骂我不尊老吗？”
贝穆惊奇：“你们星球也有这个说法呀。”
谭川：“我们是群居生物，自然而然会有等级尊卑，我们不靠年龄定位，只有有经验的年长者也能得到别人的尊敬。”
贝穆摸脖子：“哦，差不多。”
“看，那年有亮光！”贝穆像找到了救星，指着不远处的散着光的大凹体。
谭川：“找到了，走吧。”
走进后，他们才看清这个文明区有多大，远看只是一个坑，实则下面的基底已经到了星球底部。
让人目眩的高度，最深处的恐惧被呼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