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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如你所愿

第二天一大早,苏之和见到苏格顶着两个黑眼圈哀怨地出现时,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昨天晚上苏格不是还信誓旦旦说绝对不来吗?

结果一问才知道,是苏黎阳把她从被窝里连拖带拽拉来的。

“苏黎阳,你知不知道,不让人睡觉,是会天打雷劈的。”苏格现在烦躁得就差把苏黎阳拍到土里,和这里的竹子一起万年长青,她只要清明时节来祭拜就好。

“睡太多,会傻的,没有我,你能看到这么美的景色,呼吸到这么新鲜的空气,对你哥的贴心服务,不要太感动。”苏黎阳随手折了根竹条,擦了擦,叼在嘴里。

“我和你拼了。”苏格犹如一头炸毛的狮子,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向苏黎阳冲去。

“我是你哥,冷静点…”苏黎阳吓得赶紧向前跑去,苏格紧追其后,一会两人就没了影子。

“他俩就这样,你见多了以后,就习惯了。”苏之和冲文彦爵笑了笑。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早进山呢!虽然这条路走过千百次了,可是今天却感觉格外新鲜。

路旁草叶上挂满晶莹剔透的露水,树丛间盛开着不知名的小花,一眼望不到头的苍松翠竹,偶尔还有几声清脆的虫鸣鸟叫从林间薄雾中传来。

“原来这里早上这么漂亮。”苏之和情不自禁放慢了脚步。

“你没这个时候来过?”文彦爵看着她时不时蹲下采些野花,很快手上就满满一束。

“没有这么早过,苏格一般都起不来。”但她转念一想,不对啊,他的语气怎么好像他见过似的?

“我猜你也没见过。”她笃定道。

连余城这样的小地方,这几年也是发展迅速,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儿时常见的满目绿色也越来越少。

“我见过。”文彦爵拿过她手里多余的花,“我外婆家门外就是这样,我在那住了三年。”

这是苏之和第二次听他提起他外婆了,感觉应该是个慈祥和蔼的老人。

“但她两个月前去世了。”

两个月前?那不就是他刚来余城的时候,难道他说的那天心情不好,指的是这个吗?

苏之和的心中没来由地难受了起来,她最听不得别人说生生死死之类的话,一听就鼻酸,她太明白家人的重要了,更别说那些得到后还失去的,当时该有多绝望伤心。

她想安慰安慰文彦爵,以前她没什么立场,可现在他们是朋友了。

“我猜你外婆一定很爱你。”她摘了几片竹叶,放在袖口用力擦了擦。

“嗯,她是。”文彦爵不解地看着她的举动,“你在做什么?”

“苏姨说了,如果你想念谁,就用竹叶吹成曲子。这样你想念的人就能带着你的思念在梦里回来了。”

苏之和仔细地擦拭着,擦完后还放在嘴边吹了吹。

“我小时候一直以为苏姨是我妈妈,直到六岁那年,我不小心听到了她和蔓橙妈妈的对话,才知道原来我和苏格,黎阳是不一样的,再后来,苏姨告诉我,如果我想见父母,就来这儿摘竹叶,这样我就可以在梦里遇见他们了。”她说完,找了个路边的石头坐下。

“那你见到了吗?”

苏之和愣了下,“其实我一次都没试过,我觉得他们并不想见我。”

她尽量用着轻松的语气说着一件听起来很难过的事。

“可你不一样啊,你的外婆很爱你,她会到梦里来看你的。”苏之和挑了个最大的叶子,递给文彦爵,“试试看呗,反正又不要钱。

她就像个负责的老师一边示范一边耐心地教,最后当文彦爵将竹叶放进口中,竟真吹出了几个破碎的音,虽然不成调。

“是不是聪明的人学东西都这么快?我当时教苏黎阳,真的惨不忍睹。”苏之和不知道这样做他心情会不会好点。

“我当你夸我,”文彦爵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无比专注,潮润的眼眸似一汪深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翻涌其间。

“苏之和,我们今晚都能如愿。”

这句话,如一滴水,猝不及防滴进了苏之和的心河,荡起层层涟漪。

她以前觉得自己不执着于那些飘渺的过去,苏姨,苏格,苏黎阳就是她最好的家人,永远不会改变。

但此刻,当她听到文彦爵的话后,心里筑起的层层堡垒,竟有了细微的裂缝。

“你们怎么这么慢,现在才来,别告诉我什么一不小心迷路了之类的鬼话。”苏格叉着腰,一脸你们想好怎么回答的神情。

她和苏黎阳早到亭子了,等了半天也没见他们跟上来。

“我们…摘花去了。“苏之和赶紧拿起文彦爵手上的一束花,晃了晃,企图避开这个话题。

“摘花干什么?你们女生奇奇怪怪,喜欢的话,我给你买。”苏黎阳一把抱起默默,“两个多月不见,你都长这么胖了,少吃点,别像苏格那样。要像之和,才比较可爱”

苏之和好心提醒:“黎阳,你知道你同时得罪了两个女生吗?”

“你要是想长眠于此,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苏格一记白眼打在苏黎阳身上。

“哎。”苏黎阳冲蹲在地上的文彦爵叫道。

“他有名字。”苏之和马上纠正,“他叫文彦爵。”

“嗯,叫什么无所谓,我跟你说啊,你可不许将这里的事情告诉我妈,不然轮不到我出手,你就死在我妹的掌下了。”苏黎阳好言相劝,“你知道我妹为什么和杨蔓橙不对付,就是她当年把我们养狗的事情告了密,我奉劝你,好自为之。”

“这两个就是以前那只狗生的,它死的时候,之和伤心了很久。”苏格揉了揉另一只小狗的脑袋。

“我知道。”文彦爵将食物和水装满后,起身拧了瓶水给苏之和,她接过直接喝了起来。

一幕正巧落入苏格眼里,这两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很有问题!

“谢谢,他俩也没少哭。”苏之和心想,要出丑就一起出丑,岂能独剩自己一人。

“好了,我们早点回去吧,看样子,等下会有大雨。”苏之和看着草亭外半边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有点担忧。

六月的余城,天气变脸的速度令人始料未及,几人飞奔回到家里时,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湿透了。

“你们几个,一大早去哪了?”他们刚一进门,就被苏林娟逮个正着,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她赶紧催促道:“快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别看苏格和苏黎阳平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唯独在苏林娟面前乖顺得就跟个没牙的老虎似的。

“苏姨,我们去跑步了。”

这是文彦爵第二次开口替他们解围。

听到这番话,三人不约而同看向了他,内心顿时涌现各种丰富的独白。

苏之和:果然一回生二回熟。

苏黎阳:靠,人不可貌相,一看就很有经验,还算他仗义。

苏格:关键时刻还是有点用的。

“那就好。”苏林娟紧锁着眉头,“我一直在等你们回来呢!”

“苏姨,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苏之和从进门开始就发现了苏林娟的不安。

“之和,又要你帮忙去瞧下汉生了,你知道的,他最怕这种天气,现在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大喊大叫不出来。”

苏之和都差点忘记这件事了。

汉生是隔壁周爷爷的小孙子,生下来就有严重的自闭症,尤其一到雷雨天,就极度恐惧,说来奇怪,只有苏之和能安抚得住他。

“我这就去看看。”她立马朝隔壁周爷爷家走去,文彦爵都来不及拉住她。

“汉生从小就有自闭症,平时可能看不太出来,可一旦打雷下雨,他就会非常害怕,又喊又叫,也只有之和有办法让他安静下来。”苏林娟看到文彦爵一脸疑惑,解释道。

苏之和花了些时间,终于让汉生睡着了,和周爷爷告了辞,抱着有点发冷的身体走到家门口,看见文彦爵正站在那里。

“汉生怎么样了?”他低声问,随即递上了一条很大的干毛巾,“快擦干。”

毛巾毛茸茸的,拿在手里很舒服。

苏之和这才想起自己被雨淋湿的衣服,现在已经干得差不多了,贴在身上,皱皱巴巴。

“汉生已经睡着了,他就是太害怕,又表达不了。”她赶紧将毛巾披在身上,抵挡侵袭而来的冷意。

文彦爵看她瑟缩了下,出声提醒,“去洗澡,别着凉了。”

“没事,我身体强壮的很,平时连感冒都很少的。”刚说完苏之和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文彦爵微微皱起了眉头。

自诩很少生病的苏之和,当天夜里就发起了高烧,这可把苏格吓坏了,连鞋都顾不上穿,就把苏林娟给拽来了。

“别走…别走….”苏之和脸颊一片通红,断断续续呢喃个不停。

苏林娟给她量了温度,吃了退烧药,听着她在睡梦中呓语,心疼极了,走时嘱咐苏格照顾好她。

第二天,苏之和醒来时,感觉全身就像被碾过般难受,脑袋也昏昏沉沉。

苏格听见动静,赶紧起来,摸了摸她的额头,再摸了摸自己的,长舒一口气,“你昨晚吓死我了,还好,现在没那么烫了,幸亏文彦爵那家伙发信息叫我留意下你,不然你都烧傻了。”

苏之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生病了。

吃过早饭,苏林娟说什么也要让苏之和在家休息两天,直接给她请了假。

苏格看着躺在床上的苏之和,羡慕坏了,哀嚎道:“上天真是不公平,学霸爱读书想去去不了,我这个学渣不想去却还要去,为什么生病的不是我?”

苏之和:“……。”

苏林娟听到后,把苏格狠狠地骂了一通,赶出门去,一起赶走的还有苏黎阳。

走之前,他唠唠叨叨个不停,再三嘱咐苏之和一定要好好养病。

他们的关心,让苏之和觉得偶尔生病,也不是那么糟的一件事。

想起昨晚,苏之和迫不及待想去找文彦爵。

她想告诉他一件事。

可还没等她做些什么,黄颜霜就来了,还带来了两盒感冒药,说是文彦爵让她转交的。

他一大早和杨蔓橙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