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不是，妈，咱真要去联盟大学上学啊？”
零柚不想理，这话已经被问了十遍了。
“你别不理人啊，你知道联盟大学是怎样的存在吗？”
“没大没小，怎么和你妈说话呢？它关我什么事，我这么全能的人，不进去才是损失好吗？”
各式各样的摩天大楼直耸云霄，星际飞船在狭窄的空间中穿梭，混着大楼前的虚拟屏幕，简直眼花缭乱。来来往往的人昂首阔步，沿着地面上线条往深处延去，紧紧有条。这一切都如同一个巨大的棋盘，万物都包裹在其中，看不到边际。
站定，零柚转动着眼睛观察着这些人，如果忽视掉他们正在通讯的光脑话，她绝对会认为这些都是“傀儡”。
零柚只手拎着麻袋，毫不费力把它挎上肩，瞥眼看旁边还在喋喋不休的“儿子”，开始叹气。
唉，生活不易啊。
遥想她零柚好歹是个化神期修士，不就渡劫失败，怎地一夜之间穿到了这什么破星际，一大堆她看不懂的东西，还他妈拖家带口欠一屁股债。没道理啊，怎么想都没道理啊。
哦，连修为都只有筑基。
唉。
“联盟，那可是最高权力的象征啊，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方。更别提联盟大学，优秀毕业生都是直接被举荐到内部，去各种军区进行训练。而且联盟大学一年就有几万人报名，但是只招有资质的，汇聚在里头的全是佼佼者啊。姐，像咱们这种边角料的人，第一轮就会被刷下来的。”零白声音越来越低，“更何况，我们还没钱。”
零柚是真觉得这联盟就是被这些人盲目吹起来的。她抬起手，一巴掌对准了旁边肘边的头呼了上去。
“嘶，姐，你干嘛打我？”零白揉着后脑勺，嘟囔。
“和你说我现在是你妈！你妈！知不知道咱俩现在躲着追债的人呢，去联盟大学那是万全之策，懂不懂。”
零白：“可是，咱俩也得有那实力啊。”
零柚简直想一拳给他揍飞，这小孩是对自己多不自信啊。她检视着自己的内力，丹田处只有一小灵火在跳动，无奈摇头。想她上辈子弹指一挥间便掀起狂风暴雨，真怀念。
算了，她零柚天不怕地不怕，到了个新地方不就是重头再来，怕什么。
既来之则安之，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400届联盟大学报名即将结束，请需报名人员抓紧时间。再播报一遍……”
大楼前方的虚拟屏正在播放通知，那人站在联盟大学前，一本正经地播报着，旁边还坐着一个昏昏欲睡、耸拉着眼皮的，嗯，大爷？
感觉，不太正经的样子。
“赶紧走，快点。”零柚扛起麻袋，又拉着零白跑起来。
……
晚霞逐渐红透半边天，林悟抬头，今日这晚霞怎么看怎么都有点奇怪，总觉得今日会有大事发生。
“我这还在播报着呢，你就在旁边睡，别人还以为我们联盟大学什么捡破烂老师都收呢。”林悟挥开飞在半空中的小型机器，却一时忘了关闭。
岩话手支着头，眼睛半眯，“我好好在家睡觉你们说不行，把我叫来看有没有好苗子，我在这儿都等了半天了，一个报名单兵的都没有，合着耍我呢？”
“单兵的昨天已经报名的差不多了，要不是阿幺跟着去军区了，赶得上找你么？”林悟抬起胳膊看了眼时间，“最后五分钟，我看也没人了，咱们收了吧。”
岩话伸了个懒腰，本就挂在身上的军服被这一动就快要掉地上了，他晃晃悠悠站起身，捋了把胡子，“走吧。”
“诶，大爷，你衣服要脏了，都拖到地上了。”
岩话僵硬转过头，还没对这称呼作出反应，就见女生凑上来的脸。
“老师好。”零柚主动后退一步，毕恭毕敬弯身打招呼，“现在还可以报名的吧？”
岩话隐晦打量着来人，中长发随意披着，脸瘦削线条流畅，眉目如画。身形高挑，此时挑着眉头看来，竟有些说不出的气场，如果忽视身后那个大麻袋的话。
这女孩，来时竟然没声音。
他不动声色朝林悟使了个眼神。
“当然可以，不知你要报哪个？”林悟先一步过来，友好地向她递去报名表，视线却落在那体积过于大的麻袋上。
零柚双手接过，一看，艹，这联盟大学是抢劫的么？
最便宜的竟然要一万星币，一万什么概念，她把这原身体家里卖了都只有个零头。
她零柚终于知道没钱是什么滋味了。
林悟看着女孩愈来愈沉重的脸色，琢磨着这纸上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啊，他刚想开口，就见女孩抬起脸，郑重道：“请问……”
岩话不由开始紧张。
“请问，贵校支持分期贷款吗？”
“啊，这个可，什么？分期贷款？”林悟不可置信。
幸亏她脸皮厚。
零柚嗫嚅：“是这样的，两位老师。我自幼出生在贫民窟，但却有一颗誓死为联盟效力的心，所以我跋山涉水，不远万里来到首都，只为了能够到最高学府上学，有朝一日完成自己的信念！”
岩话看着女孩越说越激动，然后，一脚踩在他坐着的凳子上。
“……”
“这个，学校之前确实没有过贷款这一类啊。”林悟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知所措看着岩话。
见两人叽里咕噜商量，零柚垂下头，玩着指间，表情一瞬间淡然。
突然，她手指一顿，眯着眼睛随脸稍向左边瞥。
来人脚步很轻。明明穿着黑色靴子，落脚稳且上半身笔直硬挺，走起路来带风。无法忽视的却是那右机械手，垂在身侧泛着冷白的光。
呵，机械手。
冤家路窄。
她零柚绝对不会看错，那机械连着手腕处有一圈明显的红色线条。
昨夜逃那些讨债人的时候，要不是这瞎冒出来的人乱掺一脚，她何至于被追上还吃了一棍。现在想想后背还是有点疼，竟然在这里遇见了。
她向来睚眦必报，这仇她是记上了。
零柚站起身，“报名的？”，又上下来回打量，摇头称奇：“啧啧啧，不愧是首都啊，瞧这身材，这脸蛋，人间难得啊。”
声音不大，林悟和岩话转过身。
那人走至桌前，自行拿起一张报名表，连一个眼神都不曾落在旁边。
零柚倒也没生气，就这么光明正大看着他用机械手填信息——
陆岭，单兵。
零柚挑眉，她来这世界一个多月，从不熟悉到现在也能慢慢接受。他听零白说起过，这世界的人擅长运用科技机械一类，机械义肢更是不在话下。
但是，有了机械义肢，精神力也会因此下降，更别提和机甲产生联系。
林悟走过来，不经感叹这人一看就是个好苗子，光是站在那里，整个人就如一把已然出鞘的剑，锋利无比。“你是测试指挥师还是修理师？”
“单兵。”陆岭薄唇轻启。
岩话摸着胡子，眼神无端锐利，往报名表只一瞥，又看向陆岭，在机械手停留一秒，道：“来这里。”
零柚好奇看去。
陆岭手搭在能量感知机器上，就见自上方笼下一罩子全然包裹着。“释放精神力。”话音刚落，就见那机器开始运转，罩子上方的红色刻度逐渐攀升，达到“A”刻度之后倏然落下。
零柚眼睛眯起。
不止。
虽有那罩子遮挡，零柚对精神力敏锐，这人在一瞬间释放的精神力远不止这么少。
“妈，你跑这么快干嘛？”
几人循声望去，看到一小男孩跑过来，一手一个小麻袋，此时正扶着腿大口喘着气。
这麻袋怎么这么熟悉，等等，他说什么？妈？
林悟不自觉吞咽着口水，问零柚，“这小孩是？”
“哦，是我儿子。”
这话惹得陆岭都侧头看了她一眼，偏偏当事人一直看着他，还朝他笑笑。
岩话震惊，“你儿子？”
“正是，我儿子。”零*脸不红心不跳*柚。
零白抬起头，他姐明明就一副年轻貌美的脸孔，谁会相信会有个这么大的儿子啊。偏偏他姐还义正严辞说是为了掩追债人的耳目。
但，“实不相瞒，两位老师，这是我前夫留下的，虽10岁，却是我一人抚养长大。我想追求梦想可也不忍心抛弃他，我知道离异带娃说出去不好听，可我是真心想上学（赚钱）啊。”零柚说完，还抽泣两声。
好吧，他姐就是疯子。
零柚起身背着手朝那机器走去，这不就和她修炼测灵力的东西一样吗，“两位老师，这样吧，贵校肯定极珍惜人才。我观我儿子天赋很高，不如让他试试？”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零柚又道：“若我儿子天赋极佳，我嘛，没啥精神力，就去单兵混混，就和陆岭同学一个班，怎么样？”
陆岭眉头皱起，这人太过混不着调。
林悟稍加思索，“行，你让他过来吧。”
零白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他无意识同手同脚走过去。
妈的，没眼看。
“站在上面，盯住眼前的白点，把你所有的思绪感知全部集中，不用害怕。”林悟在一旁指导。
零白深呼吸，开始释放精神力。反观零柚像个没事人一样，左看看右看看。
不同于陆岭的红色，零白的竟是蓝色。林悟和岩话本没太在意，却看到那蓝色一直往上直到“S ”才堪堪停止，两人满是震惊与喜悦。
联盟多少年没出过“S ”的指挥师了。
“竟然是’S‘最高级别指挥师。”林悟仰着头，颤抖着声音。
陆岭抬头深深看了眼那直上顶的蓝色，不欲再呆，从光脑中划出一万星币，对着林悟：“这是学费。”
零柚见他要走，移过来，哥俩好似欲搭在他肩上，“我观咱俩有缘，你叫陆岭，我叫零柚，是不是还挺搭？以后你多多照顾我？”
陆岭瞥了眼，眼神凉薄，直接就走。
“……”
见零白下来，零柚看他无碍，笑道：“老师，贵校还能支持分期贷款吗？”
林悟回神，“好说好说，当然支持。”
“那，我刚刚说的要求？”
岩话又打量着女孩，他总觉得这女孩不简单，没精神力么？他继续捋胡子，“可以，贷款每个月还3000星币，可行？”
零柚一听，弯腰抱拳，“在下零柚，先谢过两位老师。”
“把报名表填一下。”
零柚潇洒填下信息——
零柚，单兵。
零白，指挥（S ）。
“会有人带领你们去宿舍。”
零柚接着扛起麻袋，拽着晕乎乎的零白就往大学里走。
她要赚钱养家，还要戏耍美人，还挺累。
看着一高一矮远去的身影，林悟问“你怎么答应了？”
“总觉得，这届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