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加沂楞了一下,扫过任务面板右下角的选项,面不改色回道,“可以。”
徐安和李意拿过契约书递到沈加沂面前,他指尖滑动,签署上九皇子。
契约书闪过金光,自动收起消失。
徐安放下心,拉过出神的李意。
不知道为啥,可能没有死人,今夜李意还没有遇到昨晚在他四周蹦跳的怪物。
沈加沂恢复差不多,虽然窟窿看着挺吓人,但是行动上没有问题。
月色还是皎洁白霞,照亮了整座宫殿。
三人有惊无险摸到草药园。
园子里有些草药比人还要高大粗壮,各种奇形怪状的药草在月光照耀下更加渗人。
沈加沂嘴唇难得恢复一点血色又消失了,不是,任谁经历刚刚一遭,都不想来第二次。
何况他已经没有积分了。
说来都是泪,基础药剂-50,传送-150,他现在又成穷光蛋,只剩任务进度发的20分了。
面上十分抗拒,但他一个病人拧不过两条大腿,硬推硬拽被拉进去。
现在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把他吓个半死了,他刚刚都要被疼死了。
两人拉拽着沈加沂沿着石子路走,好在这片草药园没有怪物,一行人走了要有两三个小时到尽头,翻找半天,总算是找到掩藏在草丛堆里的暗红色木质宝箱。
徐安把它从土堆里挖掘出来,抱到石子路上。
体积这么小,没想到这么重。
李意擦掉铜锁上的泥土,是一个密码锁,要12位数字。
两人不约而同想到药方,急忙翻出来查看。
虚弱到倚在树上的沈加沂漫不经心看着两个人操作。
草药园,12个数字,12味药……
他们只能赌一把了。
李意拿过药方趁着月光念着克重,“5,4,5,4,5,4,5,4,4,9,4,8。”一堆4,咋这么奇怪呢。
两人按下内心里的怪异,徐安拨完最后一个数字,深呼吸按住向下一拽,咔哒,开了。
幸好,没有来个开箱杀,徐安小心翼翼取出箱子里的纸条,又将其合拢上放回原地。
一行三人急速离开了原地,重新回到刚刚歇脚的亭子,沈加沂也没拖后腿,逃跑的速度比刚刚来的时候快多了。
徐安打开纸条,是一道迷题“,月下草间隐踪迹,跃动映银光,轻摇寻故地,红玫闪烁探秋香。”
……
他和李意都不擅长解密,救命!!!
沈加沂接过纸条,前后看了两眼,也没什么头绪,暂时先记住,回去慢慢想好了。
任务进度进了10%,又加了10分。
不错不错。
三人在亭子解密到天亮,实在是想不出
一个靠谱的迷底,索性各自回房间了,反正白天也没有怪物了。
沈加沂回到宫殿,命人将迷题记录到丝巾上,方便他随时思考。
自己趁时间早补了一个囫囵觉。
还是按时按点,侍从喊他起床吃早餐,令人毫无生气的青草饭只是在维持他作为人类的基本营养。
五皇子竟然不在,沈加沂靠着椅背,轻声询问侍女,“五皇子呢?”
“殿下,五皇子派人来过,说是身体不适。”侍女弯下腰回话。
“嗯。”
身体不适?这病秧子怎么了?
沈加沂环视一圈,其他皇子都毫无反应,似乎五皇子的病激不起一点波澜。
李意和徐安也不在。
餐桌上的气氛倒是比前几日好很多,而且大皇子的面色似乎有所恢复,不再是苦兮兮的绝症面相。
沈加沂起身离开餐桌,目的明确,他去五皇子寝殿。
他这一晚上差点儿血尽而亡的人都活蹦乱跳的,老五怎么说病到就病到。
今天天气不太好啊,天空像是被一层厚重的灰色纱幔轻轻覆盖,阳光难以穿透,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一种朦胧而幽暗的氛围之中。
远处的景物变得模糊而遥远,近处的景象也失去了往日的清晰与鲜明,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柔和而又略带压抑的灰色暗调里。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静谧而又诡异的气息。
沈加沂眼前的寝殿景象扭曲而迷离,仿佛每一处细节都在不规则地蠕动,这种视觉上的错乱让他的头脑一阵眩晕,神志也开始变得恍惚。
即便是几步之遥的路程,对他来说也显得异常艰难,每一步都像是背负着千斤重担,疲惫感迅速蔓延至全身。
脚踝上难以忍受的疼痛仿佛又卷土重来,悄无声息地潜入他的心房,如同锋利的刀刃在无声中切割着他的每一寸神经。沈加沂的心脏骤然间变得异常沉重,仿佛被无形的巨石压迫,让他几乎无法承受。
窒息感如影随形,缠绕在他的脖颈,让他呼吸变得急促,几乎要窒息在这无边的黑暗与痛苦之中。
心累!沈加沂想骂人!!!
所有倒霉事儿他都要碰一遍吗?
浓重的铁锈味猛然间涌入沈加沂的口腔,那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属于血液的独特气息。
他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在喉咙间涌动,仿佛随时都会冲破束缚,喷涌而出。
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以此来分散注意力,试图减缓那即将失控的呕吐感。
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助与痛苦。
但凡是他在慢上一步没有踏进宫殿,他可以直接躺倒在原地out了。
刚刚一直装死尸的侍从总算活了过来,搀扶着送他去寝宫。
五皇子人就在床上躺着呢,手上还拿着一本书在翻阅。
沈加沂站在门口扫视几眼床上优雅翻书的贵公子,再看看自己病殃殃要死不活的样子,擦,到底谁生病了!
一屁股坐到床上,他总算能缓上几口,沈加沂把费劲扒拉出来的纸条扔给还在装模作样的老五。
“你哪里病了?”
“一直病着而已。”
“这么信任我?”五皇子手夹起纸条轻晃。
“懒得搞。”
“纸条上有迷题,看看能解出来不?”
五皇子会心一笑,把书放下,将卷曲的纸条舒展开来,嘴巴微动,声音像清风泠月一般舒缓了沈加沂的头痛。
“月下草间隐踪迹,跃动映银光,轻摇寻故地,红玫闪烁探秋香。”
……
房间里久久不再出声,他以为五皇子会是在思考迷题,结果看他眼神空洞明明就是在发呆。
“怎么了?”
“没事,确实有点难。”话里还有未尽的遗憾和怅惘。
“嗯哼。”好歹是这里最熟的一个人,沈加沂别扭关心,“那你不吃早饭身体会不舒服吗?”
五皇子似乎没有料想过沈加沂温柔的一面,眼里盛满闪烁的笑意,“没关系的。”
只是一顿早饭而已。
“昨天晚上出去找到的?”
“嗯,去草药园看了看。”
“受伤了吗?”
有些委屈地点头,沈加沂抬起腿,手指着受伤的脚踝,“好几个大窟窿,快疼死了!”
“快结束了。”轻飘飘的自语被吹进来的清风撞散,他没有听清。
沈加沂把窗户关好,吐槽,“生病开窗干吗?”
“想吹吹风。”
“……”
“你?”
“嗯?”
“就是,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沈加沂有些犹豫,松开咬着的嘴唇。
“当然了。”五皇子轻抚上沈加沂的头发,柔顺的发丝在修长的指缝间滑过,分毫没有留下。
继而解释,“副本世界里是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姓名的,出去会被人寻仇的。”
“哦!”这确实需要注意,不过名字也不让问的话,他出去肯定找不到对方,在这个破游戏也是一个人了。
本来还想告诉对方自己名字的念头彻底打消,沈加沂皱着眉,理智告诉他应该远离五皇子,况且,他怎么会对一个陌生人毫无防备,没有芥蒂,这很奇怪。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五皇子捏揉着他的耳朵靠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上面,扰乱了沈加沂的心神。
“为什么?”
“想和你在外面也见面。”沈加沂歪头躲过,视线和对方平齐,想要从眼神中窥探出对方的目的。
“那我……”既然对方要告诉他名字,那自己也同样袒露好了。
“你不用说,我会来找你的,我叫聿云,岁聿云暮的聿云。”
聿云……
谁给他起的破名字,本来就是短命鬼,还要起个短命的名字。
沈加沂内心吐槽,但面上还是很惊喜对方愿意和他坦诚相待。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沈加沂从他这里套取了许多的实用经验,还得到了对方好心相赠的治疗剂。
五皇子也感到难得的片刻放松。
临近晌午,他要休息了,贴心派侍从送了九殿下回寝宫。
沈加沂没有多想,收好对方赠送的礼物,想着赖在病人这里也不好,还不如自己回去再琢磨琢磨迷题。
他初步和徐安李意两个人达成了合作关系,无论如何,提前搞清楚药引是什么才能有针对性地阻止玩家拿到药引。
皇宫之中有一座高耸入云的钟楼如同一位沉默的守望者,每到正午时分,钟锤便会无情地撞击钟体,那悠远而沉重的钟声回荡在整个宫殿,仿佛能穿透人心最深处的秘密与恐惧。
前两日沈加沂都未曾留意这钟声,但今日,当他步出五皇子的寝宫,恰逢钟声响起,那直击灵魂的震颤让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慌与不安。他回头望去,只见一片寂静,并无异样,但那股挥之不去的诡异感却紧紧缠绕着他,令他难以释怀。
手上紧握着聿云归还的纸条,那薄薄的纸张似乎承载着他所有的希望与忧虑,一步步踏回寝宫的路,变得异常沉重而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