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来到湖边一栋宽敞的三层小楼内。
这里似乎是才翻新改成了婚庆礼仪馆的布置，一楼的两间换衣室相对，就在与大厅各有一墙相隔的左右两边。
在阿佩钦走向阳台的同时，侍从们从容退了出去，大厅的双扇门徐徐合上。
实话说，倪曼阳对阿佩钦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不提初见时他就回应了自己问好的举动，就从刚刚他要出去时也不忘先告诉自己一声，还对自己说了“抱歉”的行为来看，阿佩钦应该不是如传闻中那样粗俗暴戾的人，事实可能正好相反。
沿路过来，对方言行举止无一不透露出本人的良好教养和素质，而从容的步态和神情则是男人这些年来丰富阅历沉淀的反映。
从阳台翕开的防窥玻璃里露出阿佩钦一点侧身，但倪曼阳依旧能借此描绘出对方优越的身形和不俗的样貌。
倪曼阳收回视线，拿起桌前的婚服盒走进隔间。
感应窗帘自动拉上，倪曼阳换上婚服，看着落地镜里陌生着装的自己还有些不适应。
婚服整体颜色黑色混金，最外是一敞披风，长长地覆盖腰背，下摆在手臂后方自然散开。
披风上部分是硬质方形肩衣，近似马鞍状，肩端上翘，领口竖起，将脖颈围拢，修身的长衣礼服和裤子将他的身形衬托得更加高挑，腰间的金色腰带则正好画龙点睛。
礼服前侧从中线向外，金线绣制的黑色秀丽花花纹由复到简至无，其余皆是一片暗沉的黑，平添了几分典雅与神秘。
粗略一眼倒是宽肩窄腰了，但仔细看着又有点违和，原是和他整体的气质不太搭。
不是说是帝国和联邦的顶级设计师，这样式的是应自己要求的“简约素雅” ？
倪曼阳不是很懂。
他转动身体，最后看向了穿衣镜里胸前的一片金丝秀丽花花纹，摸了摸，好奇阿佩钦婚服上是否会绣有羽兰。
倪曼阳正疑惑地走出换衣室，帘子向两边退开走出去的时候，正好和半分钟前刚坐在沙发上的阿佩钦对上视线。
那里本该是双方亲友团就坐的位置，是用来欣赏新婚夫夫双方穿上婚服，与新人共同分享喜悦与幸福的地方，不过如今空空荡荡，只阿佩钦一人坐着，倒显得有些寥落了。
倪曼阳没注意到对方古怪的眼神中有惊艳一闪而过，只看到阿佩钦站起来。
下一刻，男人起身绕过圆桌坐在了更靠近倪曼阳的另一侧沙发上，桌子上还剩一个盒子，指纹锁的部分就在蝴蝶结下方，他曲着长腿，手指搭在盒子盖上，随着盒子被翕开一道缝，阿佩钦抬头:
“伯爵，剩下这套是我的？”
“嗯。”倪曼阳站在镜前，不知为什么从对方平缓询问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再看向对方的眼睛——那双沉沉绿色的瞳眸里仿佛还闪着泠泠的光。
倪曼阳觉得那片深绿瞳色里似乎还潜藏着波澜：
“你能再试一下这套吗？”
啊？倪曼阳闻言心脏猛一跳。
阿佩钦起身拿起盒子径直走上前来，倪曼阳心里犯怵，从心地后退了半步。
正打算把婚服递给对方的阿佩钦:“……”
“咳，那个……”倪曼阳握成空拳抵在嘴边，尴尬极了。
“你……”阿佩钦顿了下，表情有些古怪，好像是有什么话没有说完，只是转而道，“你先坐吧。”
“……好的。”这个发展着实有些奇怪，倪曼阳一时语塞，照着对方手拍过的地方坐下，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你很怕我？”阿佩钦看着倪曼阳。
“没，没有。”倪曼阳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磕巴了下。
“那就好。”阿佩钦觉得对方对自己的态度转变有些奇怪，刚才他们见面时对方不是还朝自己笑着问好吗，怎么这会儿又对自己避如蛇蝎。
阿佩钦不清楚倪曼阳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处，但还是宽慰道：“不用拘束，做你自己就好。”
倪曼阳抬头看向他，连眼都忘了眨。
而阿佩钦在心里快速进行了一番深刻的自我检讨，意识到对方的异常表现可能与自己今天在星网上翻到的讨论有关后，神情不免柔和了些。
在他自己想来或许无怒无波的一句话也因为表情的变化成了温和的建议：
“你可以先打开看看。”
看了眼眼前压低了威严气韵、连眉眼锋芒都敛藏起来的男人，倪曼阳打开盒盖，在对方的注视下，伸手把婚服拿了出来。
白色的。
倒是挺素雅的。
展开来，虽然不如自己身上这套大气奢华——
却十分纯洁？
连刺绣也精致秀美？？？
手中白色婚服的边缘受重力自然垂落，倪曼阳摸到了细细的绳状物，原来这套婚服的肩膀后腰有银色的细流苏垂落。
肩膀到手臂部分是掺有细银丝线绣制的羽兰白纱广袖，上衣像是两片蝴蝶连缀的剪影，连接处有它们轮廓相接留下的缝隙，很难想象，穿上身会是怎样的景色。
什么情况？
又看看自己身上，倪曼阳不得不承认，相比之下，手里的这套倒更可能是自己的，可他暂时没办法接受这个猜测，缓慢眨了下眼睛。
只是，自己是怎么能打开指纹锁的，如果双方都能打开的话……
下半身还没仔细看，但想来不会太好了，想到这里，倪曼阳摸过衣服的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没有拿错吗？”他转头看向阿佩钦，宁愿相信拿错了也不愿意接受手里这套就是两套婚服中的一套。
阿佩钦把视线从对方手臂上挪开，思索了下，微妙地挑了下眉，沉默地看向失神的青年。
他……难道不知道？
倪曼阳现在脑子有些乱，也不知道是不是阿佩钦那句“做自己就好”鼓舞了他，抑或是这套婚服刺激了他。
“要不……”在阿佩钦朝他看来时，倪曼阳脑中一片空白，手捧着婚纱礼服递出去的同时，话还没过脑子就先吐出了嘴，“少将你也换上试试？”
“……”
见对方沉默不表态，倪曼阳冷静后有些说不出的生气：“既然少将你都不愿意试试，为什么觉得我愿意？”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确认了倪曼阳不喜欢这个风格，阿佩钦若有所思，“不过，既然你不喜欢，怎么不和设计师商量？”
如果非要穿这样的风格，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不过，这套纱制手工婚服无法调节腰围大小，确实不是他的尺码……
阿佩钦看向倪曼阳。
两人对视一眼，在下一刻都默契地朝对方说:
“我能看看你的星博吗？”
“方便把你的星博给我看一下吗？”
“你能看到你的那套，”倪曼阳虽然语气里还带着疑问，但心里已经大致确定了，“你有权限？”
阿佩钦也反应过来：“你被限制了权限？”
“是啊……”倪曼阳愤愤不已，这可着实让人意想不到啊。
“那——”阿佩钦刚开口，倪曼阳就出声打断了他。
“抱歉，这确实是我的责任。”青年摘下眼镜，也不想装了，眼神一变，直直看向阿佩钦。
这草包纨绔爱谁谁当吧。
站起身，告知对方后倪曼阳便抱着婚服进了换衣室：“麻烦你等一下，我这会儿去换。”
很快，倪曼阳穿上了另一套婚服。
他的预感没有错，蝴蝶上衣十分熨帖地贴合着他的前胸与后背。从镜子里能明显看到洁白翅翼之间若隐若无的薄肌，锁骨周围一大片就这样暴露在光下，后背的肩胛骨周围也没有任何衣料遮蔽。
两侧腰间有呈现“菱形”的缝，肚脐处和后腰也露出一小部分。
下半身是一条多层的半身裙，最里是齐膝盖上面一点的白色不透明丝绢，然后是带着褶皱的轻盈白纱。
裙摆拖曳到了地面还多一尺的长度，最外层的纱是透明的，裁剪也不规则。它顺着两侧的大腿痕迹往下连缀一串“羽兰”，羽兰刺绣的花朵洁白无瑕，如玉如雪，叶子绿中带蓝，更添几分清新脱俗的美意。
白裙左边的花丛上密下疏，右边的花串则刚好相反，两相映衬，让身着之人既有飘逸高挑之态，又兼具厚重华丽之姿。
腰间一条自带垂坠感的系带，将上衣与下裙结合，显得浑然一体。
最后，盒子里还剩一件很大很长的“头纱”。
不是平日里所见的蕾丝或是丝质钉珠的，它完全由串着玉珠的银链构成。银链很细很长，也超乎想象的柔软，只是比起丝线略多了下坠的重量和反光的亮泽。
手臂摆动和行走的动作间玉珠银链就会齐齐摆动发出格外悦耳的碰撞声响。银链相撞的是“沙啦啦”声，玉珠相撞的“叮当当”音则清脆明朗，两者互相触碰，如玉落盘中，琵琶拨弦而响。
倪曼阳只一开始在换衣室的镜子前被这大胆的设计惊得说不出话来，穿好后大大方方在大厅里走了几步，倒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阿佩钦收起了光脑，站在不远处抿着唇，表情也有些古怪。
镜子里走动间隐约可见的腿部健美线条，竟然和柔美的裙形显出一种刚柔并济的美。
不繁复冗杂也不艳丽俗气，远远看着倒真有几分素雅，其实还挺好看的……
再看镜子里的阿佩钦，不管怎么说，两人马上就是合法夫夫了，倪曼阳爽朗道:“阿佩钦少将，你要想笑就笑吧。”
阿佩钦咳了一声，似乎没想到倪曼阳会那么快接受，倒是没有笑：“你设想的婚服是什么风格？”
“不重要了。”倪曼阳对着镜子里的阿佩钦露出一脸无所谓的神情，利落转过身时，银链飞扬，“啦啦啦”响成一片。
倪曼阳耸肩后朝阿佩钦牵起两边的裙摆展示。
阿佩钦于是看着站在镜子前的青年随意扯起裙边，膝盖微屈，一脚后撤，抬眸时露出个礼节性的笑容：
“先生，跳支舞吗？”
可惜那笑容只维持了两秒就被毫不留情地收回。
阿佩钦掩下心中不知缘由的波澜，径直朝倪曼阳走来。
倪曼阳见他不说话，有些无趣，板正姿势侧过了身，转头看着镜子里的两人。
前面一人虽然表情不太好，但因这身婚服，没有笑容的脸庞倒反而被衬出几分从未有过的冷艳，后面的一位还穿着军服，面如冠玉，行走间优雅又贵气，一双眼睛似笑非笑，既板正又俊美非常。
镜子里穿着婚服的两人如同一对真正的璧人。
“踏、踏、踏……”阿佩钦走到倪曼阳身前。
在离青年一臂的距离，阿佩钦弯下腰，一手背在身后，一手伸出。
倪曼阳的手臂被他轻轻带起，串着玉珠的银丝一条条从手臂滑下。
凉凉的，又有些痒。
“这是我的荣幸。”
阿佩钦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紧接着，一个吻隔着白色手套落在倪曼阳手背上：“如果之后你还愿意的话，彼塞文伯爵。”
倪曼阳后知后觉地收回手，一时间分不清这触电一样的酥麻是因为刚刚划过手臂的银丝链，还是因为某个对自己做出这番举动的人。
※
空间内，原角看着刚刚完成的卡牌“誓约”。
这张卡分割为左右两个部分。
右边的一位身材高挑，俯下上半身，一贯上挑的眼眸在做出认真亲吻表情的瞬间是闭着的，却比睁眼时更显虔诚庄重。
左边的一位正提起裙摆。
毫无疑问，倪曼阳这身衣服虽然设计极端却很大程度展现了他远超年龄的魅力，如同一朵含苞的昙花，在夜间时分绽放开来。
更令人眼前一亮的是，他并不是完全按照屈膝礼双手提起了婚纱裙，而是将贵族礼与提裙礼结合，单手提起了右边的裙摆，动作潇洒又不失优雅。
两人间形成了一种极富反差的火花，连空气里都萦绕着暧昧情愫……
原角看着卡牌左上角和右下角的“Ⅲ”，心里忍不住想:
按照之前制作卡牌的一般进度来看，大概十二张就能完成整套卡牌……
那现在不是已经已经完成四分之一了!
很快可以做宣传，联系顾客进行交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