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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都是可怜人

在左凌峰时,吃饱饭简直是一顿奢望,只要能填饱肚子,不管有什么魏绍嘉都会一并吃下去,也就是在如此拮据的环境中,狼肉一度成了她们的奢侈品。

逗完了球球,魏绍嘉才开始享用午膳,她喝了一口清炖的羊汤,又咬了一口羊肉,失去味觉后她只能感受到肉在嘴里咀嚼的感觉,至于味道,她只夸了一句“鲜香”,其余的不再多说。

而云清淮在喝了一口汤后,就将那碗推到了一边,铃瑶见状忙将它收了下去。

魏绍嘉吃得快但胃口小,一碗汤两块肉下肚,再吃了些蔬菜便饱了,云清淮见她用得差不多了,就让宫女们将这些盘子撤下去,上了两碟现做的桂花糕。

“铃瑶说你那日夸了她做的桂花糕,今日新进的蜂蜜,她又做了一些,尝尝看。”云清淮将那碟撒了多多的蜂蜜推到魏绍嘉面前。

她拿起一块就塞嘴里,一点味道都没有,但她还是装作很好吃的模样,眉眼弯弯笑看着云清淮:“好吃!铃瑶姑姑的手艺又增进了。”

铃瑶笑了笑:“五殿下喜欢就好。”

用过点心后,魏璟霆也睡醒了,嬷嬷将他抱过来,他伸手就朝着魏绍嘉抓,嘟着嘴就要她抱。

魏绍嘉自然伸手,将小孩放到自己腿上。

“云遥,不准闹姐姐。”云清淮笑骂着,却不阻止。

姐弟和谐,相亲相爱的一幕,任谁看了都觉得幸福。

“糕,糕点!”魏璟霆留着口水去够桌上魏绍嘉吃剩下的桂花糕。

魏绍嘉想着小孩吃点应该没事,就掰了一小块准备喂给魏璟霆吃,谁料铃瑶一把将她手上的糕点碎夺了过来。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时,她扑通一声跪在鹅卵石铺成的地上,朝魏绍嘉连磕三个响头。

“五殿下恕罪!奴婢、奴婢想起来今日做的桂花糕里放了些坚果,七殿下吃坚果会长癣,奴婢一时心急这才冒犯了五殿下!”

或许是没料到铃瑶会突然这样,向来警惕的魏绍嘉竟一时愣了神,乌黑的眼瞳瞪大,恍惚地凝视着手里残留的渣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铃瑶,你也太不懂事了,吓到了五殿下和云遥怎么办。”云清淮那双骨瘦如柴的手鬼使神差地绕到魏绍嘉的后背拍了拍,“下去领10杖。”

铃瑶感激道:“是!”

魏绍嘉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怔怔地附在云清淮胸前嗅着周身百合花的清香,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是儿臣性子急,想要和七弟好好相处,全然忘了七弟还只是个小孩,有众多的忌口,是儿臣的错,还请云娘娘莫要责罚铃瑶。”

云清淮道:“即是你求情,那便不责罚了,就罚她三个月的俸禄再去面壁思过一个晚上。”

铃瑶本就吓得匍匐在地上不敢起来,听见魏绍嘉替自己求情,铃瑶感激地朝着魏绍嘉的方向又磕了好几个头:“谢五殿下,谢娘娘!”

“下去吧,把云遥也抱下去。”云清欢安排好儿子,又专心开始哄怀里的。

“好啦,哭哭啼啼的哪像个大人。”云清淮拿起系在腰间的手帕,蜻蜓点水般擦拭着魏绍嘉脸上的泪珠。

魏绍嘉微微扬起头,露出那双哭得嫣红的眼,仿若坠入云间的扶桑花,红得让人心疼。

“云娘娘也觉得我幼稚吗?”魏绍嘉抽噎着,泪水汹涌而出,“我只是担心我没做好,我害怕、害怕被云娘娘嫌弃。”

“嫌弃什么?你怎么会这么想?”云清淮摸着对方红彤彤的脸颊,哭笑不得,“铃瑶做事莽撞惯了,她对你并没有恶意。”

“真的、真的吗?”魏绍嘉泪眼婆娑地望着云清淮。

她点头:“真的。”

“怎么平时不见你这么爱哭呢?”云清淮略感到有些头疼,“你那日留球球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那天态度如此顽劣的小姑娘,怎么一夜之间在她面前就成了爱哭的小女孩了呢。

魏绍嘉抹了抹眼睛,重新绽出一抹笑容:“那天若不是儿臣,七弟可真要扣在景仁宫了,说到这个,云娘娘还得奖励我呢。”

景仁宫一直以来盯若轩殿盯的紧巴巴的,当年她能生下云遥却落下病根已是大幸,可那位还是不肯放过她们母子,也多亏了那夜,否则云遥真的会被扣在景仁宫。

“你啊。”云清淮心疼地捏着她的手掌,上月这里还有几道明显的疤痕,如今只能看到两道淡粉色了,“膏药够用吗?用不用我再给你拿点。”

“还有呢,云娘娘不必担心。”魏绍嘉吸了吸鼻子,“过会儿我得去趟书院,就不久留了。”

“书院?”

魏绍嘉其实已经过了读书的年纪,但皇帝觉得该学的还是得补上,便安排她每日下午去一趟圣天书院学上两个时辰就好。

大周皇室虽男权霸行,但对公主们的待遇还是极好的,圣天书院乃前朝太后廖氏所设立,初心便是为了让宫中王孙贵族的女子也能与男儿一样,学有所成,出人头地报效国家,更是为了女孩的安全,将书院设在皇宫。

但在左凌峰的这些年,她落下了太多课程,好在她脑子聪明,学了一个月便将落下的课程吃得透透的,更让她惊叹的是,圣天书院的夫子皆是女子,且每位公主都有一位夫子随行言传身教。

“也好,快去吧。”云清淮真心为魏绍嘉这一个月来的改变高兴,更希望她能在书院交到几位知心朋友。

望着离去的背景,云清淮的笑容逐渐淡漠了下来,不知何时本该在受罚的铃瑶走了过来,悄声道:“五殿下似乎没有味觉,今日的羊汤奴婢特意多放了一勺盐,还有那蜂蜜足足放了两勺,她都不曾尝出异样。”

“她骗人,或许是不想让做饭之人失望,但我总觉得她另有意图。”

“那奴婢还需要再试探吗?”

“不用了。”云清淮摆手,“说到底也是个可怜孩子,与我一样罢了。”

……

圣天书院。

魏绍嘉出行不兴用公主步撵,她向来喜欢独立独行,身边也只有寻芽一人陪着。

只是她没料到若轩殿离圣天书院这么远,赶在未正时才到,已经迟了半个时辰了。

“五殿下,今日迟到,可得罚你抄写两遍《独经》。”

教她的夫子是礼部尚书之女宁雪青,也是这群女夫子中,家世最高的,年纪与云清淮相仿,性格却格外活泼。

起初宁雪青生怕魏绍嘉跟不上,每次下课后还单独留她一会儿,如今是都不敢让她预习书上的内容,生怕她学会了在课上反问她。

今日学的是前朝女官制,讲的是前朝设立的二到四品女官职位。

这部分魏绍嘉觉得平平无奇,这书里讲的与她见识到的相差甚大,书里说女子与男子可一同参加科考,女子得状元可进宫为官,官品在从七品到正五品,看着虽高,实则都是摆设,能有实权,在朝中说得上话的根本没几个女官。

“夫子,长卿是什么官职。”魏绍嘉忽然看到书的最后,有些好奇这个在前面从未讲过的职位。

宁雪青飘飘然道:“位同于右相,有弹劾从六品以下官员的权力,能进内阁勘察案件,不过这个位置目前只有前朝的惠宁长公主坐过。”

“那如今的公主里头有谁最有可能?”

宁雪青想也不想,果断回道:“无人。”

“无人吗?”魏绍嘉指尖停留在那块反复斟酌,“那若是要坐上这个位置得需要什么?”

宁雪青“啪”一声合上书本,双手撑在魏绍嘉桌前,神色严肃地盯着她:“五殿下,不要冒险。”

“是吗?那本宫若是偏要冒险呢?”魏绍嘉挑衅地挑着眉头,嘴角勾起一抹讥笑,“夫子又会如何应对。”

宁雪青无言以对,只道:“好了,今日就学到这儿,回去以后好好温习,明日微臣再抽查。”

“夫子再见。”魏绍嘉收拾着课本,抬眼望了望窗外。

今日不知怎的,都三月了,京城又下了场大雪,宫中大道上覆着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五殿下留步。”宁雪青合上课本,叫住了魏绍嘉,起身从随行的佩囊中拿出一锦盒,打开里头躺着一对赤红玉石金线缠丝耳坠。

“这是?”魏绍嘉疑惑道。

魏绍嘉在入宫前打听了不少前朝之事,听闻宁雪青家中有三个女儿,宁尚书没有儿子,家中无男子继承家业,他便力排万难,扶持宁雪青考取功名,可魏昱川对女官制度的复兴一事迟迟不表态度,导致宁雪青在宫中的位置就如同九品芝麻官似的。

若是宁雪青有意拉她为伍,那恐怕要让她失望了,她是个不喜欢联盟的人,献殷情献错对象了吧。

“微臣听闻五殿下生辰将即,手上也没什么好玩意儿,家中姊妹说宫中的公主们都喜欢摆弄玉石,便讨来了一副。”

“多谢老师。”魏绍嘉有些意外地接过那对耳坠,原是她想错了。

“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免得让德妃娘娘担心。”

说到德妃,魏绍嘉似乎很久都没去见德妃了,为了避免落人口舌,她决定今晚去一趟,维持一下母女关系。

魏绍嘉下课后,踏出门的刹那,她感受到了三月的风有一股钻心透骨的凉意。

刚好寻芽揣着火炉子过来接她,她接过后不急着走,而是换了条道,往良妃的储秀宫方向走去。

“您的生辰快到了。”

“是吗?”魏绍嘉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好似被勾起了一段不太好的回忆,脸上逐渐浮现出阴霾,“父皇大抵是将三月十一这个日子赐予我作生辰了吧?”

“是。”寻芽小心地查看着魏绍嘉的脸色。

可她并未表现出愤怒或是心有不甘,反倒是无所谓道:“无论过的如何,总归是比左凌峰好对吧?”

“是。”寻芽小声应道。

生母早逝,亲生父亲竟将生母的忌日赐给孩子作生辰,试问天下哪有这样背德之事,可惜此人是皇帝,旁人也说不得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