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就亮了一盏灯。
暗黄色，照亮方寸。
云落躺在懒人椅上，左腿搭右腿，手指上挂着一条锁扣坏了的手链。
挺普通的一条手链。
玫瑰金色，很细，上面唯一的装饰物就是一个四角星星，也不大。
接着光，能看到上头刻了字母。
xx
星星翻到背面，也有一处刻字。
英文花体。
czn
云落眯了眯眼，门开了。
周孟一进门，看到房间四面贴着的隔音棉，呦呵一声，“真都贴隔音棉了？够下血本的啊，挺贵吧。”
“报销吗？”云落问。
“抱我可以，报销不行。”周孟边扯犊子边扭头看工作室一角放着的架子鼓，“牛啊，这玩意还敢在这摆呢，不怕楼上的老头老太太们活撕了你。”
“摆着玩，不敲。”
“你看楼上那些信不信，你这东西往这一放他们就能听见声，信不信？”房间没有隔墙，中间立了两根正正方方有棱有角的大柱子，被云落钉了几个金属钉，挂着三四把吉他。
没有家具的话，整片地应该挺旷的。
摆了家具，还硬分出来一片工作室，就很挤。
周孟开了房间里最大的一盏灯。
屋里终于亮了。
“今天不回学校？”
“回。”
“我怎么不信呢？”
云落看他。
表情写着：明知还问。
周孟嘿嘿笑，“来听听你新写的曲，欸你买零食了？”他看到门口挂着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可乐，似乎还有其他吃的，伸爪子就要拿。
云落起身，快步走过来把袋子拎走，“看错了。”
“不是，你当我瞎呢，里面那瓶不是可乐吗？给我喝一口，渴死我了，我谈完客户就过来了，一路上连口饭都没吃。”
“冰箱里有泡面。”
“……”
冰箱里几桶泡面也不知道几个月前买的了，每次来云落这不是泡面就是自热锅，条件反射看这个冰箱就想吐了。
周孟挑了一桶看起来没那么腻的口味，拆包装，“那袋子里有金子啊，不让碰。”
“有药。”
周孟听不懂了。
不就是瓶可乐吗，还是剩了一半的那种。
他能做出的反应就是冲云落比一个中指，然后去饮水机接热水泡面，顺便给快渴死的自己接杯水喝，“曲儿不是快好了吗，录音棚先预约着？常合作的那家挺难约的现在。”
“差一点。”
周孟坐在勉强称得上是岛台的餐桌旁，叉子往泡面桶上一夹，“还是那人声和声？今天下午见的那个不行？”
“嗯。”
“录音棚有资源，给你介绍几个？实在不行榆音那么多人你还找不到一个给你唱和声的？”
云落闭眼。
不吱声。
周孟也知道他，一遇到跟音乐有关的事就贼完美主义。
一点都不想让步。
“那你犹豫着，反正这个事还没那么急。”
周孟饿得受不了，往柜子那瞟了好几眼。
云落到工作室的犄角旮旯摸出一袋猴年马月的面包，看了眼生产日期。
顺手扔给周孟，“考验你嘴速的时候到了。”
周孟：“啊？”
“还有一分钟过期。”
“操！”周孟撕开包装就往嘴里塞，往下咽的时候差点看到太奶，喝了整整一杯水才顺下去，打了好大一个嗝，“你真不是人。”
云落勾唇笑。
手机一震，周孟摸兜，“你的。”
云落拿手机，低头看，松散的眉眼缓缓收敛。
周孟凑过去瞧，“霍，又换了。”
“有时候都不知道是你恶心他，还是他玩你。”
“嘴闲着了是吧。”
周孟用叉子搅开面饼，屋里一股泡面味，“欸…当我没说啊，开窗放放吧，泡面味太大。”
云落：“我现给你凿一个窗户吧。”
嘴里咽下去的面条差点从鼻孔里呛出去。
“你那，”周孟指着侧对床的那条被云落用海报封死的地方，一掌宽，撕开海报以后能咧个小缝，正对小区街道，能看到各种各样款式的鞋来回走，“那不是窗户吗？”
“想拍卖我睡姿直接说，别弯弯绕绕。”
云落打开空气净化器。
“操。”周孟彻底说不出话了。
·
“手链真找不到了吗？”陈芷问。
“嗯，冯湉帮我在校园论坛发寻物启事了，酬金加到三千，一周下来，有几个找过来的，都不是我丢的那个。”
甚至有个人不知道从哪买到了跟楚之宁丢的相同款式的手链过来联系。
一看就新买的，光泽度很高。
星星挂坠那没有刻字。
陈芷听了以后，骂了句，“赚差价赚到这来了，你没骂她？”
“没有。”楚之宁道，“还好当时没把刻字写在帖子里。”
“你家那边也找了吗？”
“嗯，我妈找了好几圈，后来也在小区贴寻物启事，贴一次物业清理一次，我妈就偷偷贴，结果还被物业找上店警告了。”
陈芷想笑。
又觉得不是场合，憋回去了。
楚之宁那条手链她见过。
从她转学来一中那天就戴着了，除了高考那两天，就没见她摘过。
“不能是坐地铁被小偷摘了吧？”陈芷问。
“不能，手链本身不值钱。”
彩金的，当年金价便宜的时候，包刻字买下来才不到五百。
尤其戴了这么多年，光泽度早暗了，卖不出价。
陈芷安慰道：“等你过生日我送你一条。”
楚之宁笑笑，“芷姐真大方。”
“分人！就对你大方！”陈芷搂住楚之宁，“开心点儿，我姐后天回榆苏，她说带咱俩吃香喝辣，开心不开心？”
陈芷的姐姐比她大三岁，在南湖写字楼里当高级白领，手底下团队不到十个人，是个小品牌总监。
人特飒，性格跟陈芷一样，楚之宁很喜欢她。
也跟着陈芷一起叫她姐姐。
她以为陈芷说的吃香喝辣，就是跟以前一样人均大几百的餐厅吃一吃，商场逛一逛，遇到姐姐喜欢的衣服三个人轮流试，心情好了再买一买。
没想到姐姐直接把俩人带这来了。
一下车，楚之宁抬头看着金光灿灿发光牌匾上面的四个大字。
少见沉默了。
——星夜会所。
陈若左手搂陈芷，右手捏楚之宁的脸，手感不错，她又捏了捏，“愣什么神？咱今天晚点成年人该玩的。”
楚之宁迈不开腿，“姐姐，这……”
会所门口的经理很有眼力见地迎上来，在楚之宁带着其他两个人反悔之前，单手往大门一滑，弯腰鞠躬从善如流，“三位请进，咱们今晚是约好了接待的人，还是需要我来给各位推荐一下？”
陈若拔萝卜似的把楚之宁拔离原地，“没约。”
“先进来吧，外面挺热的。”电动门，经理服务态度很好的提前帮忙感应开，“咱们订包间还是卡座？”
陈若两指夹了一张银卡出来。
“卡座。”
一进星夜会所。
扑面而来的一股香水味。
各种香型混杂而成，空气里都飘荡着纸醉金迷的味道。
侍应生穿着清一水的白衬衫黑马甲。
胸前别着银色铭牌，手端托盘在吊顶大厅穿梭。
星夜会所名不虚传，里面装潢看着比外面还高档，服务人员井然有序，一看就受过专业培训，有客人经过时都会停下来颔首示意。
落座，有侍应生捧来ipad，让三人点陪侍。
陈若翻了两页，点了其中一位，“就他吧。”
陈芷凑近看，是个奶狗型的，看照片长得贼干净阳光。
她早就想来星夜，苦于没钱，今天沾光，兴奋地把ipad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扭头问：“能点俩吗？”
侍应生一愣，笑了，“可以。”
陈芷毫不给自己亲姐省钱，点了两个陪侍。
ipad传到楚之宁手里。
楚之宁从第一页看到第三页。
没见到那位。
她又从第三页翻回第一页。
陈若小声说：“宁宁，别给我省钱，出来玩就是为了高兴，你要扭扭捏捏的我就跟你生气了哈，你看陈芷多开心，口水快流下巴上了。”
陈芷：“啧。”
楚之宁顿了顿，抬头问：“怎么没看到小云？”
“哎呦，”陈若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行啊。”
侍应生道：“小云今天没排班不在上面，客人你有他联系方式不？可以直接给他打电话的。”
楚之宁往陈芷的方向看了一眼，虽然榆音和陈芷大学隔了半个榆苏，但要凑一块也不太好吧。
这算不算泄密？
还是算了吧。
她又把ipad翻了一遍，没有想点的**，打算合上。
陈若：“打个电话，方便的话就叫来呗。”
她压低声音，“这种情况叫来的，属于常客服务，他们拿到的提成高，都是出来赚钱的，你那个什么小云，人家估计很感谢你呢。”
侍应生拿起对讲机，“客人，需要我叫人帮你联系小云不？”
楚之宁：“……”
星夜这种店，估计提成不低吧。
那给他打个电话。
反正…他也说过让自己照顾她生意。
这提成给谁赚不是赚。
她把情况说一下，来不来随他。
她解锁手机，“我有小云电话，我给他打好了。”
侍应生礼貌笑道：“好，有什么需要随时按服务铃叫我。”
侍应生走后，“哎呦，”陈若笑着说，“还想着带你俩开开眼，排解排解压力，没想到宁宁自己有人脉啊，还存电话号了，姐姐我比不过你们年轻人了。”
楚之宁解释：“之前偶然认识的。”
陈芷和陈若笑得一脸八卦。
楚之宁顶不住这种眼神，走到旁边打电话。
嘟嘟嘟——
响了十几秒。
正当她以为云落不会接的时候。
00:01
“哪位？”男人声音清澈，隔着话筒清晰传来。
楚之宁莫名紧张，下意识叫了他的花名，“小云。”
·
云落在工作室调旋律，带着耳机没听到铃声响。手机屏幕亮了好一阵才注意到，一看，号码归属地宜宁，原本不想接。
但打电话的人挺有耐心。
他摘耳机接了。
第一句就是这俩字。
他皱着眉把手机拿远了点，又看了看上面的归属地。
这世界上估计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叫他。
“楚之宁？”
楚之宁：小云，我来点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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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去医院看嗓子，出来时外面下起了小雨，一路走到湖边，远方山峰叠递雾霭缭绕，远远看过去像水墨画似的，浑然天成，果然江南好风景，坐在湖边喝了两管特别苦的药，yue了好几次，希望所有人健健康康～
（突然发现涨了1个收藏，感谢！）
第9章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