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后。
陈芷缓了一会儿才从拍马屁拍到蹄子上的尴尬中缓过来，“搞了半天不是女朋友啊，难道帅哥在追人？看亲自来买咖啡的样子也不像被人追。”
“没准是他客户。”楚之宁说。
“客户？”陈芷没听明白，“你俩认识吗？我听刚才他跟你说话来着。”
“不算认识。”
滴滴——
有订单进来。
楚之宁一拽，看上面的下单备注。
“不算？这么说还是认识了？”陈芷道，“好啊楚之宁，现在居然跟我还有秘密了，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吗？我真的太伤心了，你认识这么一个极品的帅哥都不跟我说，你心里有别的小妖精了吗？你在榆大有比我更好的朋友了吗？”
“来订单了，烧云拿铁，五杯呢，外卖单。”楚之宁忙活起来，一转头看到陈芷委屈巴巴站在原地，两只眼睛圆溜溜的，下一秒要哭似的。
她哭笑不得。
知道陈芷在乎她才这样，当初因为高考没到一个学校，陈芷还哭了好久。
她心里暖暖的，“下班跟你说，一句话就能讲完。”
陈芷这才揉揉眼睛，“你同学？”
“不是，榆音的。”
“比咱们大一届，今年大三。”
五杯摆成一排。
陈芷搅拌完这个去搅另一个，忙到眼睛和手快离弧了，不忘最后再八卦一句，“你刚说他的客户，什么意思？”
“……”
“我乱说的。”
说好要保密。
跟晚班同事交班后，楚之宁把云落的兼职隐去，简单说了一下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陈芷听得火冒三丈，“你那个叫秦霏的室友也太不靠谱了吧，邀请你们去过生日，结果自己先走了？哪有这么做事的，也就你俩脾气好，大晚上俩小姑娘被流氓搭讪，想想都后怕，你胆子真大，这就敢上手，也不怕他俩报复你。”
“我打得过。”
陈芷腮帮起鼓起，瞅了楚之宁几眼，“知道你劲大，有那手劲去隔壁奶茶店帮忙暴打两个柠檬不香吗？我姐说了，伏羲里的人看着一个个挺有钱的，实际上素质低的挺多呢，指不定报复心多强，万一哪天真叫了几个人去你学校找你麻烦，你怎么办？”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那天晚上那个男人的手直接就冲冯湉伸过去了，还手完全是下意识的做法。现在想想也是后怕的，只不过再重来一次，她估计还是会这么做。
“人家这不是担心你嘛。”陈芷已经换好衣服，锁上更衣柜，“你直接回学校吗？”
“先回家一趟。”
楚之宁也锁了柜门，“我妈刚才给我发微信，说她店里来了一个小孩，摔倒了膝盖破皮，正在店里哭呢。”
“小孩是你家亲戚？”
“不是，可能是顾客带来的，有急事先把孩子留店里了。我妈让我买个玩具带回去，她哄不了。”
银海广场离苏叶琴上班的店不远。
坐公交车不堵车四十分钟就到，现在这个点，跟苏叶琴吃个饭再返校也能赶在封寝之前，来得及。
楚之宁到店时，小孩还在哭，抽抽噎噎的，膝盖处红了一片，都是碘伏涂的，看不出摔的严重不严重。
她也不会哄小孩，在超市随便买了点零食和一个变形汽车的玩具。
小孩一看玩具眼睛都亮了，伸手就要。
楚之宁把玩具给他。
零食也给他。
一兜子，薯片果冻辣条Q.Q糖。
小孩挑挑拣拣，翻了一袋辣条和Q.Q糖出来，看来是不太爱吃薯片和果冻。
楚之宁拽了个凳子，把小孩挑剩下的薯片撕开放苏叶琴面前，果冻自己撕开吃了，“妈，你朋友的小孩吗？”
刚来榆苏时，苏叶琴不爱与人交往。
后来慢慢才从家里出门，找了个现在这么清闲的工作。
就在家楼下，走两步就到。
除了偶尔要倒夜班，基本没什么活。
一个月扣了五险一金到手三千，除去生活的，还能攒下来点，挺好的。
苏叶琴吃了一个薯片，“刘晴阿姨，你还记得吧？她孙子。”
刘晴就是当初给苏叶琴介绍这份工作的人。
到现在自己妈妈朋友也少，所以楚之宁最这个名字印象深。
“他的腿你给处理的？楚之宁看了一眼蹲地上来回推车玩的小孩。
还能蹲，看来摔得不严重。
苏叶琴点点头，“涂个碘伏消消毒，还行。”
楚之宁没说话了。
看着小孩玩玩具车。
店里有点沉默。
苏叶琴：“没想到吧，你妈我业务还没生疏呢。”
苏叶琴以前在宜宁，是个护士。
楚之宁想笑，没笑出来，“说这干嘛，吃饭了吗？”
苏叶琴：“吃了，刚才这小孩饿了，我去隔壁买了两碗盖浇饭。你吃了吗？”
楚之宁拿了片薯片，放嘴里嚼完咽下去，“吃了。”
其实没吃。
忙一天，刚下班就过来了。
小孩撕了一袋辣条，几下吃完一根，辣的嘶哈嘶哈直吸气。
楚之宁：“辣吗？”
她买的应该是为微微微辣啊。
小孩：“有点辣，等我长大就能吃辣了。”
“那我用果冻跟你换。”楚之宁逗他。
小孩又吃一根辣条，嘴角沾着辣椒，“我不换。”
苏叶琴听笑了，“还是你会哄小孩，我差点要给他拿健胃消食片当糖片含了。”
小孩头一抬，吮着手指上的辣椒油，“也行，正好我有点撑。”
苏叶琴哈哈笑。
楚之宁也弯唇。
苏叶琴冲他招手，“过来，别吃手指，细菌多，阿姨给你擦擦。”
小孩听话的过去。
苏叶琴擦干净他的手又擦了擦嘴。
小孩指了指地上的玩具车，“苏阿姨，我想去对面沙滩玩会儿推土车。”
楚之宁买的变形玩具车是个翻斗车的形状。
后车厢能运东西。
以前她也有一个，楚彬给买的。
在超市一眼就看到这个了。
店跟沙滩就隔了两条宽马路。
沙滩外圈修了一条很长的沿海步行道，上面有不少健身器材，苏叶琴偶尔也去那散步。
当初买这个小区的房子，很大程度就是看中了小区对面的这片海。
这是在宜宁看不到的景象。
苏叶琴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楚之宁。
楚之宁懂她的意思，“去吧，我看着。”
她看了眼手机，离封寝还有几个小时，算上坐地铁的时间，还充足。
苏叶琴这才同意。
小孩欢呼一声，把Q.Q糖揣兜里，没吃完的辣条直接用嘴叼着，抱起玩具车就往外跑。
楚之宁赶紧跟上，拎着他过了马路，上了沿海步行道，才把他放开。
小孩哒哒哒冲下栈道楼梯，往沙滩里跑。
楚之宁在后面喊了一句：“不许往前了，就在这。”
小孩倒也听话，在干沙区停下了。
蹲在地上往玩具车里装沙子。
玩得不亦乐乎。
真开心。
天黑了，海岸线也暗下来了。
天色从海天交接处向上逐渐变浅，远处一方圆月白冷冷的挂着。
沙滩处置着挤出来电子篝火，红彤彤的。
把沙滩照出几处红橘子一样的区域。
行人三两，结伴遛弯。
基本都是附近小区的人。
楚之宁盯着他，又有两个小孩也拎着铲子和铁桶凑过去，身后还跟着家长。
手机震动。
她拿出来看，冯湉发来的消息。
糖果：【今晚返校还是明早？】
星星emoji：【今晚，估计晚点，帮我妈带孩子呢。】
糖果：【做好心理准备，今晚寝室硝烟味很浓。】
星星emoji：【你跟秦霏闹矛盾了？】
糖果：【没，是秦霏和他男朋友，从回来到现在打三个电话吵了。】
糖果：【之宁，你回来的时候能帮我带一瓶卸妆油吗？我的用完了，秦霏现在火冒三丈我不敢跟她借。】
星星emoji：【行，什么牌子的？】
糖果：【就我现在用的这个就行。】
星星emoji：【ok】
糖果：【爱你。】
微信除了陈芷发来到寝室的消息，没别的未读信息。
楚之宁关了手机，坐在健身区交不上名的器材上，看形状似乎是练腰的，之前楚之宁看到一个老奶奶在上面下腰躺着。
她往小孩呆过的地方一看，嗯还在。
穿白衣服，在那推小车玩。
看了两眼。
楚之宁心脏突一下被揪起。
不是他！
这小孩也穿白衣服。
但不是他！
人呢？！
她一下慌了，回消息的功夫还没有三分钟，人怎么就不见了？
再往里走就是大海，天都黑了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她立刻站起来在沙滩上来回扫视，看了好几圈越看心越慌。
拔腿跑到那几个小孩蹲着玩玩具的地方，急匆匆问：“刚才跟你们一起玩的那个小孩呢？小光头，也穿白衣服。”
“津津吗？”一小孩抬头，脸蛋还蹭着沙子，“刚才有个好看哥哥把他叫走了。”
天都塌了。
楚之宁连最近派出所的地图都开始自动在脑海中导航了。
忙问：“叫哪去了？哪个方向走的还记得吗？”
小孩被她着急忙慌的表情吓到，想了想才颤巍巍伸手往斜前方指，“那…那边……”
楚之宁转头看过去。
s弯沿海栈道，一颗郁葱高壮的大树下。
一个穿着一身黑的男人背对着她的方向，他对面就是那小光头。
刚才在她的位置，看不到。
被树干遮住了。
小光头手里还捏着什么东西。
天有点黑，看不清。
楚之宁眯眼，还反光，看图案，像Q.Q糖的包装袋。
她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没丢。
眼看男人要往小光头那伸手，楚之宁气沉丹田，大喊一声：“津津？！”
应该叫这个名吧。
津津光秃秃的脑瓜顶路灯弧光晃了一下。
他被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手一抖，捧着的Q.Q糖一整袋都掉在地上。
里面粉嫩嫩的糖果滚了一地。
楚之三步并两步冲过去。
这几步不远，她心里着急跑得气喘吁吁，停到津津面前，脚底下还踩了几颗糖果，软软的，脚感不错，“津津，你认识他吗你就……”
跟他走。
剩仨字，楚之宁没说出来。
这人津津也许不认识。
但她认识。
下午刚见过。
云落揉着额角往后退了几步。
他坐在栈道栏杆突出来的地方，长腿一伸一屈。
撩眸虚虚地看了楚之宁一眼。
脸色不太好看。
不至于吧。
她就喊了一下。
碰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