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中午陪我去礼品店买东西吧，我想在节前送他。”李帛雨拉着苏芷清出叫教室透气。
“他？哦，应樊啊。你不会又是想偷偷放在他桌上吧？”苏芷清轻轻挣脱开对方的“束缚”，假装捋头发。
李帛雨和苏芷清一样，都只是偷偷关注着喜欢的那个他，但她会比苏芷清强一点，不仅会暗中给应樊整理桌面，也敢于在每个节假日给应樊准备礼物，虽然每次也都只是偷偷放在他桌上。
“你怎么知道？唉，只能这样啊，不然当面送吗？”李帛雨有点犯愁。
“你俩，到现在为止，不会还没说过一句话吧？”苏芷清问她。
“是啊，虽然之前是一个班的，但没有交流的机会。我也不是小组长，没有收作业的借口。”李帛雨感到遗憾地说。
“我帮你。”
“怎么帮？”李帛雨问道。
“你俩有没有共同爱好？”苏芷清知道李帛雨和应樊都喜欢当年刚出道一年左右的内地组合Bang！E，但为了避免自己知道太多引起她的怀疑，她装不知地将话题引出：“有共同喜欢的东西的话，聊天也能更顺自然些。”
“我想想……”，李帛雨用手指捋了捋高马尾的发梢：“应该是有的……我记得，上学期期末的时候苏芷清帮他整理桌面的时候，看到他的本子上写了我喜欢得那个乐队的最新专辑的歌词。”
“你喜欢的乐队是？”
“Bang！E，两个大帅哥的组合！”聊到自己喜欢的明星，李帛雨激动起来。
“哦……是吗？”苏芷清对追星无感。
印象里，Bang！E组合在苏芷清们读高二下学期的时候，来到苏芷清们城市开签售会，时间是苏芷清们需要上课的周六上午，作为乖乖女的李帛雨没能翘课或是装作生病请假，因此闷闷不乐了一个月。
林崖出现，站在苏芷清的旁边。
“你这次考挺好啊，都及格了”，苏芷清主动搭话。
林崖看着苏芷清，愣了一下，笑道：“你是在损我吗？”
“我说得是实话，不像我，数学不合格。”苏芷清连忙解释道，怕他以为自己是反讽。
“我班级倒数第四。”林崖比划了一个“4”。
“班级倒数怎么了？我也倒数啊？倒数第……”苏芷清掰着手指：“倒数第十二。”
李帛雨在旁吐槽道：“这么看来，你数学不及格确实是有原因的。”
数学确实是苏芷清从初中到大学的薄弱科目，大学的高数还挂过一回，补考也是61分飘过。
林崖摇头叹气：“是倒数第十三。”
“啊？是吗？”苏芷清回道。
“是十三。”李帛雨无奈地看着苏芷清。
等林崖走后，李帛雨悄悄对苏芷清说：“你有没有发现，转校生好像没那么阴沉了。”
“是吗？”苏芷清透过窗户往里望，看见他正同何骁在聊天。
***
学校道旁的礼品店，是学生们最爱去的、消费得起的地方。
这个年代，校园内流行得最精致的礼物都来源于这里。老板娘很会抓学生的需求及审美，凭着这个技能，在后来的五年间，去市中心开了两家连锁店。
中午的这儿充满了学生，大家熙熙攘攘地挤在十平米的小店里挑选自己想要的物件，由于过道狭窄，不小心就会被推挤一下。
“不好意思。”苏芷清被路过得一位男生挤了一下，肚子压在了前面的桌角，还好反应快，立刻起身。
声音很熟悉，苏芷清抬头向后看去，是同班的王垚。
王垚，和苏芷清一样都喜欢二次元相关的东西，这也是和十五岁的苏芷清变得熟络的原因。偶然一次，他路过苏芷清的课桌，发现她也喜欢画画，便常常与她交流。
那时候，二次元还没有那么流行，喜欢动漫的人不仅在父母眼中、就算是同龄人眼里也是“异类”，他们不理解那些扁平的人物有什么值得欣赏的地方。
王垚，此时正拿着印有《家庭教师》的饭卡卡贴。
卡贴——当年在苏芷清们学校很流行，而这家小店可以定制想要的图案，只要把网上搜集到得图给老板，她就可以帮忙打印，而且卖得很便宜——2元一张。
“没事。”苏芷清说道，拉着李帛雨挤到另一处。
王垚是个寸头男生，可以说是班里唯一头发比苏芷清短的人。同何骁一样，也许因为苏芷清与他沟通太过活络，对她不再保有单纯的同学关系，大学的时候向她告白了。
苏芷清自始至终都认为何骁的喜欢不是出自真心，但是，王垚，高二的那个雨天，他脸上泛起得红晕，苏芷清始终无法忘记，若非真心喜欢一个人，又怎会将心动表露得如此明显。
苏芷清想，自己不该和他再有过多接触的。
“我有个想法”，苏芷清对李帛雨说：“这家店不是可以定制卡贴吗？只要是喜欢的图片，都能印制。那你就找几张你们喜欢的乐队的官方照片，做几张卡贴，送给他。”
“不错是不错……可是……会不会太便宜了？一张卡贴才两块钱。”李帛雨犹豫道。
“便宜？我们是学生，而且礼物是表达心意，为什么要用价格来衡量？”苏芷清力争。
二十二岁的苏芷清，所处的社会充满了攀比的味道。房子、豪车、钻戒、名牌香水、高档手表……似乎只要足够贵，也不用管月收入多少、下个月要还多少信用卡，就能够得到心仪的人。
于是，明明是昂贵的礼物，却也有了廉价的气息。
“你说得也是……正好，最近我在网上搜集了几张不错的图。”李帛雨跃跃欲试，取出手机来看。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你和他不都是走读生吗？都是开电瓶车上下学的，我待会儿陪你去车棚，把你车挪到他们班去，尽可能靠近他，放学取车的时候，我假装和你聊这个乐队，吸引他的注意力，接着自然而然地递出卡贴，说作为半年的同窗同学送给他，怎么样？你待会儿跟我简单说说那个乐队，让我做下准备。”
“你怎么知道他也开电瓶车的？”李帛雨问苏芷清。
“……你没抓重点啊。他开电瓶车上下学……不是你告诉我的吗？”苏芷清辩解道。
李帛雨信了：“是吗？我忘了。行，回教室苏芷清就给你谈谈‘Bang！E’。”
***
李帛雨打印了五张卡贴，在买礼物盒的时候被苏芷清阻止了，告诉她不要显得太刻意，要以非常不经意的姿态从书包取出，递过去。
回到教室时，苏芷清看了看王垚的座位，他正在很认真地“边对边、角对角”地贴饭卡。
高中时候的活动课或是课间，没有羽毛球安排的王垚会找苏芷清玩游戏————一在纸上用几笔画出动漫人物角色，另一方说出ta的名字，王垚的正确率是百分百。
这个游戏做多了，苏芷清也开始重新提笔画画，在高中里画过为数不多的几张，他会惊叹于苏芷清的画工，夸赞苏芷清是可以进美院的人才。
然而，因为家里的管束，别说有进美院这个想法了，就连画画也逐渐再次放弃了。即使，大学里空余时间很多，苏芷清也只是看看动漫、翻翻漫画，提笔的机会少之又少。
因为想要画画的心情，已经被母亲毁了。
想到此处，回家的心情更焦虑了。
放学后，苏芷清舍弃了冲去食堂买大鸡腿的机会，和李帛雨来到电瓶车停车棚。
李帛雨已经按照苏芷清的意思，把车挪到了应樊所在班级的停车位内。
苏芷清和她紧张地等待应樊的出现。
大概等十分钟，应樊穿着亮橙色卫衣背着深灰色斜挎包，下身着一条破洞牛仔，向车棚走来。
“来了来了来了……”李帛雨抓着苏芷清的小臂，随着应樊的接近，越抓越紧，苏芷清感觉她的长指甲都要穿过布料嵌进自己的肉里了。
“你……先松手，有点疼”，苏芷清提醒她：“按照计划来，我们聊天，聊‘Bang！E’。”
俩人开始尴尬的表演，不过，音量够高，成功地吸引了应樊的注意力。
“转过去，转过去。”苏芷清推了推李帛雨，让手里的卡贴出现在应樊的视线内。
“同学……你是李帛雨……吗？”应樊问道，他看到了她们手里的东西。
“啊……是……吧。”李帛雨今天戴起了她那副银边眼镜，目光在镜片后面闪躲。
苏芷清扶额——是吧，是什么意思？
苏芷清轻轻摇了摇她，希望她镇定下来。
“我，应樊，分班前和你一个班的，你应该……认识我吧？”应樊被李帛雨的反应弄懵了，也不敢确定对方是不是知道自己。
“嗯……”
空气静默了三秒，甚于刚才的尴尬。
见李帛雨手足无措，苏芷清连忙对应樊说：“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哦”，应樊缓过神，指着苏芷清手里的卡贴说：“是Bang！E的吗？”
苏芷清点点头，生硬地说：“你也喜欢这个乐队？李帛雨也是他们的粉丝诶！”
“真的吗？”应樊找到了同好，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看向李帛雨说：“知道这个组合的人不多，而且他们才成立不久。你最喜欢他们的哪首歌？”
“喜欢……去年年底出的那首《盛放》……还有刚出道的成名曲《Believe Me 》……”
“出道曲我也很喜欢，最喜欢那句歌词——‘结局的残破是假象，走到最后，故事里笑着的你在对岸’。”
他原本是念着的，到了最后一句唱了出来。
苏芷清虽然没有听过这首歌，但能感受到他歌声中的魅力，如果高中也有校园歌手大赛的话，那他应该能夺得前三名。
来车棚取车的学生也纷纷把目光投向他。
李帛雨听得入神，苏芷清推了推她，这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