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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躁动

晚上八点,安娜如约将池艾接到海湾蓝栖。

由于背上的伤还没好,胳膊、小腿上也都有擦伤痕迹,穿不了礼服和裙装,池艾曲线救国,一番折腾后的打扮有种邪门的正式感。

正儿八经的白衬衫,衣摆收在长裤腰里,上下一丝不苟,就衣着而言的确是副精英装束。

她的身高和裴宁端差不多,腿长腰细,比例也优秀,但相似的衣着穿在她身上却完全是另一种气质。

如果说裴宁端是冷冽禁欲,那她就是随性且……非常不禁欲。

池艾以为,海湾蓝栖听上去就是个酒店,而裴宁端大晚上叫她过去一定是要做些少儿不宜的事,所以穿着的每一个细节她都精心设计过。

裴宁端喜欢小白花,她就在清纯里揉些心机的性感,她把衬衫袖口挽起来,高度大概到小臂,袖口边缘的肌肤泛粉,再往上一点就能看见擦伤。

而衣领的扣子开到锁骨中央,脖颈不着饰物才能最大程度地展示肩颈的曲线,为此她还在肩上补了点粉,遮住没来得及消下去的淤痕。

直到抵达蓝栖大厦楼下,来来往往的媒体车辆在楼下广场进出,池艾才知道,这地儿不是酒店,而是海京第一会议中心。

车门打开,很快又重新关上。

池艾在车后座默默放下衣袖,把纽扣一粒一粒扣好。

池小艾,你心真脏。

她顺带把头发重新绑了,还想散散身上的香水味道,安娜下车替她打开后排车门,忍笑道:“峰会已经结束了,裴总正在参加晚宴,我带您去她的房间等她。”

那不还是——

有过一次经验,池艾没问出口,矜持地颔首:“谢谢安秘书。”

就如池艾所想,峰会结束后的晚宴也不简单。

作为海京顶级集团,裴氏的一举一动就是这座城市商圈内的风向标,托银映开了个好头,无数双眼睛紧盯着,都想要搭上裴氏这艘大船。

连续两天的新闻报道揭开了裴氏继承人的神秘面纱,今夜,裴宁端就是这场宴会的中心。

宴会现场灯火亮丽,安娜回到会场,从酒侍手中端了杯鸡尾酒,拎着裙摆优雅地坐下。

视线锁定在前方十米的中央,裴宁端正在和一位年迈的妇人交谈。

对方轻轻和她碰杯,裴宁端唇角弯了下,高脚杯中递到唇边,抬起下巴,清酒沿着杯壁没入喉间。

裴宁端的酒量很好,哪怕喝烈性酒也不上脸,这项技能对于游走在生意场上的人是极大的便利。

但金融出身的她本人其实并不嗜酒,因为生意场讲究的是砝码和谈判技巧,而操盘手需要的是极端的自律和清醒。

裴宁端或许不是个标准的生意人,可金字塔顶端的裴氏集团需要的恰恰不是生意人,而是能凌驾一切的掌权者,这个位置没有谁比她更适合。

安娜凝视着人群中央,她所坐的这个座位角度正好,可以完美地观察到周围环境。

只这一会儿工夫,裴宁端身边围满了人,都想和她搭上话。

不过和她交谈的还是方才那位头发花白的贵妇,听说她是裴宁端外婆的故交,平时长居国外,这次听说裴宁端在峰会上露面才特别回来的。

没多久,裴宁端和长辈告别回到桌席边,不时有人过来问好敬酒,她的反应还算平和。

喜怒不形于色,也是裴宁端和宴会上诸多圈内人士之间的区别。

别人不懂,安娜却是知道的,裴宁端不能再喝下去了,否则江医生今晚的约会又得泡汤。

“裴总,”她端来一杯清水,轻声道,“池小姐还在等您。”

从外表来看裴宁端身上没表现出任何异样,神色依旧清冷,平静地坐靠在灯光下,周围气场极强,没人敢贸然靠近。

但只要细心观察就能发现,自安娜开口后她就再没碰过酒杯。

酒精会放大人的感官和情绪,自然也会加剧某种越掩埋便越汹涌的渴求欲。

似乎是到了某个临界点,裴宁端蹙起眉,突然毫无征兆地解开了衣袖上的两粒扣子。

安娜担忧地看过来,用只有她们俩才能听见的声音问:“需要请江医生吗?”

“不用。”

裴宁端按捺着,随后又解开了衬衫领口的扣子,锁骨、手腕的皮肤白得晃眼。

然而过了不到半分钟,她像是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动作很快地起身。

安娜刚站起来,就听她说了句“别跟过来”,语气非常急促,嗓音也喑哑,“也别叫江棋。”

不让跟着,又不让叫医生,安娜只能站在桌边,眼睁睁看着她拿起外套,飞快地走出晚宴会场。

不少人注意到裴宁端的离开,安娜拾起笑容,端起酒杯,替裴宁端游走周旋在宾客之间。

另一边,总统套房,池艾睁着双大眼坐在宽敞舒适的四人沙发里,又一遍确认时间。

没错,过去了整一个小时。

墙上那面价格不菲的欧式圆钟的长针走完了整整一圈,她的手机电量消耗了一格,裴宁端还是没有回来。

裴宁端特地派安娜把她接到酒店套房里,不会就这么当吉祥物似的干晾着吧?

百无聊赖之下她只好打起精神再次逛了一圈室内,权当过来见世面。

一晚六位数的房间,观景台正对檀海,视野无比开阔。

超高的俯瞰视角下海京宛如一幅落在棋盘上的璀璨星图,点成线,线成局,最终汇聚在海湾外滩。

总统套房位于蓝栖的最高点,立于书房窗前,连海京塔都被踩在脚下,池艾欣赏了会儿夜景,听见一墙之隔的玄关传来声响。

裴宁端回来了?

她蓦地有些紧张,原地莫名做了好半天的心里准备。

回到客厅,地上扔着件精裁的西装外套,裴宁端人却不在。

池艾正愣神,伴随着异动,卧室的门被从内拉开。

下一秒,裴宁端以一副她做梦都没想过的模样走出来。

衣衫不整,发丝凌乱,连步伐都不在调上。

裴宁端神色不耐地从侧廊穿过,像是没看见池艾,赤脚走到沙发边,抬手把长发随便在脑后挽了个束,随后又难耐地扯开一粒衣扣。

到这地步这件私人定制的衬衫已经彻底报废,只剩两粒顽强的鎏银纽扣悬悬地挂着,大开的衣领里能看见内搭的吊带,锁骨,和黑色映衬下冷白如雪的皮肤。

凌乱,急切,甚至是狼狈,都被池艾目睹在眼里,惊愕之下她连该有的称呼都忘了,“裴宁端?”

裴宁端敏感地抬眼。

池艾不放心,又叫她名字,她口中应了声,眉眼间尽是隐忍和躁动。

池艾觉察到她状态不对,第一反应是她和当初的自己一样,被什么人下药了。

可仔细一看,裴宁端的意识还清醒,力气也还在,甚至能给自己倒水。

“裴总,您还好吗?”

裴宁端站在沙发边,紧握着杯子,听着池艾的说话声,她用力地闭上眼。

自耳后垂落地一缕头发不断地撩蹭着她的脖子,紧贴身体的衣料,脚下的地毯,空气中的温度,统统在叫嚣。

忍了很久,也可能只是那么一两秒,裴宁端转过身。

池艾只看见她抬手,随后眼前一暗,整间套房里的中控照明一下子全灭了。

“……”

视野内的一切都陷入昏暗,只剩下观景台和落地窗的方向透着光,池艾背对着窗户,看不见裴宁端,没弄懂情况,不敢瞎动弹。

说不定她脚一抬,裴宁端嫌吵,拉开门就让她滚出去呢?

沉默中,地上的影子拉得长而模糊,池艾暗想,试着唤了裴宁端一声。

声刚落,藏在阴影里的裴宁端也叫了她的名字,“池艾。”

语气里有种冷漠之外的情绪,池艾不由一怔。

紧接着,是更加压抑的呼吸。

“过来……让我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