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江正式进剧组时距离《寄苍歌》开拍还剩三天时间。
剧组搭建的大棚陆陆续续完工，枝江进来时，为了不犯错误，一路上与各种工作人员打招呼。
身后跟着的景虹兢兢业业的翻阅自己那个名叫“剧组大佬明细”的备忘录，照着里面事先准备好的人物信息，一个个与枝江介绍着。
“刚刚那个是道具组的主管。江江姐你打招呼太生硬了，还需要再注意一下。”
天知道她有多注意了。
“小景，努力的方向如果不对，那无论做多少，都是无用功。”枝江瞥到一眼景虹的备忘录，里面密密麻麻的记录了很多。
“你的信息太过杂乱，不够清晰。比如是刚刚那个人，从他的工服就可以看出是道具组的人，但你翻了有三分钟，找到时已经在我打完招呼之后了。”
小景有些失落，“那我这些信息整理都是无用的吗。”
枝江摇摇头，她似乎对于小景的努力有些否认过头了。
“你可以把信息整合一下，我们不是查户口，不需要这么多细枝末节——不过不得不说你准备的很全面。”
走到置景棚深处，原本在门外远远看到的拍摄场地离你们越来越近。
摄影老师正在指导着戚芜的动作，他们在拍摄《苍滢传》的主角人物剧照。
“戚老师，来给我一个侧脸。”
“好，不错！这张可以。”
戚芜拍摄时的状态很好，与枝江之前私下见得很不同。
她神情张扬明媚，静态时，那张脸仿佛就是苍滢，一双大而黑的桃花眼，眼底深处带着人物的故事，专注注视着镜头。
镜头之外的一切变动，与她毫无干系。
这是枝江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戚芜在剧组时的状态。
“好！今天拍的很顺利。辛苦戚老师了。”
戚芜与工作人员道谢，半点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
景虹感叹：“第一次见真的戚芜，她还真是360度无死角的美。”
枝江有些受伤，“小景，果然你是个见色起意的人。”
戚芜的美她是认可的，但同样在枝江的心底，听到自己的小助理说别人好看，还是会有一丝丝的难过。
“江江。”景虹忽然双眼放光看着她。
难过烟消云散，枝江有种不好的预感。
“签名！拜托你了。”
小景说着从背包里拿出几张照片，竟然全是戚芜早年拍过的杂志照片和剧照。
枝江愣了一瞬，直到最近她才发现，小景对于戚芜的而言，可能不止止是普通粉丝那么简单了，像是死忠粉，不确定再看看。
“你一个人要这么签名照？”
她有预感，一旦自己拿着这些照片去找戚芜，必定要被牵扯一阵子。嘶，她可是最发愁和戚芜聊天的了，总觉得这个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因为我妈妈她也很喜欢，还有她闺蜜。”小景解释着。
原来是捅了戚芜的粉丝窝了吗。
枝江拿过签名照，硬着头皮上了。
纵然眼前的人长得漂亮，可她这身装扮清冷，站在那便自带种不容人随意靠近的感觉。戚芜穿着青色长衫，黑发自然披散在身后，如同一株绽放着的春兰。
“戚老师...”
她开口瞬间，戚芜的眸光揉成碎影，向这边看来。
“可以给我签几张名吗，不会占用太多时间。”
枝江不知道戚芜是什么时候走到她面前来的。
她脚步好轻，悄无声息的靠近过来，让人觉得也不是那样难以接近。戚芜个子要比她高，显得更瘦弱，这种感觉靠近后就更加明显，肌肤相碰的那个瞬间，枝江被她的手温冷到一颤。
“是好久之前的照片呢。”
戚芜看着，指尖蹭在相片上。
“没有笔吗。”
枝江慌乱了一刹那，小景光是给她拿了相片，哪里有拿笔。
她扭头向小景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抱歉戚老师！笔在这里。”
小景跑上前来递给戚芜一支签字笔，枝江悬着的心才稍微落下，稍微松口气。
戚芜签字的手很利落，三两下签完了所有照片，递还给枝江时，贴心地提醒，“笔迹还没干，小心别蹭花了。”
“...谢谢。”
戚芜眨了眨眼，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张照片来，“那么，作为礼尚往来，可以给我一张你的签名吗。”
是先前枝江跟着公司出席活动时的照片，可印象中她自己并没有什么站姐之类的忠实粉丝，那么这种照片会是如何来的呢。
相片把枝江的侧身定格的很美，微微低头，眼底笑意未尽，举止娴雅而淡然。
枝江接过照片签名，落笔的瞬间有些忐忑。
她已经很久没练过签名了，不知道会不会好看。
笔尖离开相片，视线中那道模糊的身影靠近，戚芜认真打量，带着笑意，音色柔软：“这下子我们就互相拥有对方的签名照了。”
“可是江江那几张照片我不太喜欢，稍后我让助理给你送几张新的怎么样。”
戚芜的呼吸声好像就在她耳边，熟悉的称呼，从她略带清寒的嗓音中喊出的声“江江”，像是要把枝江一整个蛊惑再吞入腹中。
枝江汗毛竖起，把相片塞给戚芜，然后条件反射般后退一步。
“戚老师，谢谢你，我先走了再见！”
她光是想起刚刚喊那一声“江江”时戚芜的嗓音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心悸发生。
看着大步离开这里的纤细背影，戚芜唇角勾起，手指上仍残留着枝江刚刚不小心触碰时留下的温度。
“江江！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小景在后面追赶。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应激后，枝江的脚步慢下来，她将这种奇怪的心悸产生归咎于戚芜没有距离感的靠近和有些暧昧的称呼上。
直女有些可怕。
枝江故作平静，“签名照不是要到了吗，不走还留着过年。”
“江江，我刚刚可是听到了，戚老师！她也叫你江江，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的。”
完蛋，被听到了。
“不熟。是她没什么边界感。”
小景为戚芜打抱不平道：“江江你这么说话很过分哎，我觉得戚老师人非常好，平易近人，怎么能说是没有边界感。”
见了一面就被收买了。枝江再次质疑戚芜是不是真的会什么魔术，能让每个见过面的人都对她无条件产生好感。
后知后觉的，枝江忽然想起一件被遗漏的事情。
“先前我准备的那个徽章刚刚是不是没送出去？”
小景从背包一侧的口袋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递给枝江，“是这个？”
她看着盒子沉默几秒。
果然没送出去。
这岂不是在说，她要再找个机会给戚芜送过去了。
枝江放弃了，拿起小盒子，“回去吧，这事之后再说。”
小景宝贝的把戚芜的签名照塞到兜里，并确认这样子不会弄丢后跟上了枝江的脚步。
回到休息处，半个小时后，敲门声响起。
小景出去开门，来的是戚芜的助理，就在枝江忘却这件事之后，戚芜真的照她所说的，让人送了几张新的签名照过来。
“稍等一下，麻烦把这个捎给她。”枝江从枕边摸到那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再三犹豫之后还是选择给了戚芜的助理。
“麻烦你了。”小景说。
“没关系。”
房门关上后，小景马上开启了花痴模式，盯着戚芜助理送回来的签名照疯狂尖叫，“啊！江江，我求你给我一张好吗，我好喜欢这张。”
“不都是签名照，这些还能开出花儿来。”
枝江不信邪，都是签名照能有什么不同的，她径直走向小景身边，目光看到的那瞬间，呼吸一滞。
相片上戚芜坐在沙发上，侧身对着镜头，手臂支在沙发扶手上，目光看向镜头，头发乖顺的倚在肩膀前，侧落的一簇不偏不倚的遮住了左眼。她脸上带着笑，笑意不似在网络上看到的公式化或者礼貌，她像要坠入枝江心底的蝴蝶，兀自选择了这片将落地。
几张连拍，在最后出现的，压轴的那张是戚芜手拿玫瑰，于晨曦微光中注视着镜头。
枝江好像在她眼底读到什么，飞快地转移视线，装作不感兴趣。
“你喜欢就挑一张吧。”
“江江姐，我要拿玫瑰的这张行吗。”
景虹向来只在有求于枝江时叫她一声姐。
然后她不知道是别的什么还是故意想要吊小景胃口，拒绝了这个请求，“这张不行。”
......
戚芜回到休息室时，助理打来了电话。
“戚老师，签名照已经送去了。枝江小姐似乎为你准备了回礼，我把它她放在休息室里了。“
“我知道了。”
她挂断电话，视线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桌上放着的，包装精致的小礼盒。
上面的蝴蝶结有些歪歪扭扭的，像被暴力揉搓过。
戚芜打开小盒子，里面安静躺着的小狗徽章，在屋里灯光的照耀下格外显眼。
她垂眸看着，弯唇轻笑。
想起今天枝江落荒而逃的背影，戚芜握着徽章的手放在胸口，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枝江身上的气息。
戚芜微微闭眼。
江江，你会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