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还是二十出头的周溯可能不会认同，但是现在的他却说不准当初的秦玉成和后来的自己是否处于一样的心境。
“其实也不是必须说成爱情。”周溯直接点出了之前众人回避的词，“秦玉成对寒梢是不一样的存在，他是唯一被默认可以叫景献帝小字的同龄人。”
周溯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措辞。再开口已经是赞同的意思:“就我对剧本的解读来看，寒梢现阶段对秦玉成就是纯粹的友谊。”
“但是秦玉成不一样，他曾和父亲在西北军营待过两年，听得、见得多了，在和寒梢的日渐相处中，明白和寒梢间不是单纯的友情，也是有可能的。”
“其实我们应该相信秦影帝的水平，他这段时间钻研剧本、理解角色简直用功到走火入魔的阶段。”这倒不是周溯故意夸大，秦勖这段时间确实非常努力。就连平时拍摄休息期间都拿着剧本在啃，时不时还即兴进入角色来和周溯对话，恨不得自己就是秦玉成。
周溯不知道自己一语中的。秦勖这段时间发现只要他白天做“秦玉成”的时间越多，晚上做梦的几率就越大。而且梦里有很多剧本和历史都没记载的“周溯”，因为那全是秦玉成的独家视角。
由此，秦勖基本可以判断这些梦有问题。而他向来是一个喜欢解决问题的人。
于是就产生了周溯口中的局面。
郭亮最初听完秦勖的解释后，自己也认真揣摩了一下，略有些动摇了，只是这么大的事不能光他俩拍板子决定，遂决定开会解决。
最后，除了制片人出于过审的考量提出反对，其他人都持赞同意见。最后郭亮还是采用了刚刚那一版，没让他们重拍。只有制片人走的时候还在阿弥陀佛，寄希望于仍在开采的景献帝主墓室。
周溯在一旁听见范制片自欺欺人的嘀咕，忍不住在心里泼冷水：别指望了，除非前世秦玉成去掘了墓，否则那里面除了一具景献帝的骸骨和一些陪葬品什么也没有，虽然当初……但最后还是舍不得。
周溯定了定神，不在想过往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活在当下就好。
等剧组把“大婚”流程走完已经接近九点了，秦勖比结婚的两人下班早，之前就换好衣服在等周溯了。
“你还要再等会儿，我把妆发卸了就来找你。”周溯一下戏先去和秦勖解释。
一身红色里衣飘过的林雪如凑在两人中间问：“你们要去哪儿？”
“周溯要请我吃饭！”秦勖没过脑子，开口就是炫耀。
“吃饭啊，吃饭好啊！加我一个吧，我也想吃小周的饭，而且我今天消耗太大了！我得好好补补。”林雪如眼睛滴溜溜一转，积极参与干饭。
秦勖还没来得及说话，周溯就一口答应。这段时间林雪如对他也挺照顾的。他毕竟第一次拍戏，就算有“经历派金手指”，也没办法做到和他们这些专业演员比。之前好几次NG，林雪如都没有抱怨，还会趁休息时间给他传授经验。
反正都是感谢，一个两个没什么差别，索性大家一起吃。周溯这样想着便答应下来。
秦勖气得不行，恨不得给一分钟前嘴快的自己两耳光。现在事已定局，他也没办法再要求什么。
“你怎么穿成这样？”秦勖没好气地看着一身红的林雪如。
“我嫌太重了，已经把外面的几层脱掉让小助理拿去还了。”林雪如不知道又在哪得罪了大少爷，于是统统归结于秦勖自己出了问题。
等一行人收拾齐整，已经十点过了。准备出发的时候新的问题出现了。
“我们怎么过去？”房车太显眼，剧组配的商务车已经在代拍和狗仔那里排上号了，更不敢开。
秦勖从兜里掏出一把大G的车钥匙，“我早有预料。已经问我朋友借好车了。绝对没人认识。”
“我不会开车。”周溯率先发言。无论是古代当皇帝的他还是大学毕业的他，都缺了驾照这一重要证件。
“那我来吧。”俩人都不好意思麻烦在场唯一的女性开车，最后还是秦勖接过开车的重担。
*
三人一路闲聊到了毛毛提前定好的火锅店，秦勖独自去停车，放简单带了个帽子口罩的周溯和林雪如先进去点菜。三人这时都没想到，这一幕正好被蹲点男团爱豆的狗仔拍下了，还在愉快地商量菜品。
中间的鸳鸯锅在空调房里冒着仙气儿，三个人独占一个包间，显得格外宽敞。这家店在这个地段开了许多年，味道和服务都非常不错。
“小周这几天是不是该登基了？”林雪如一边在心里七上八下地涮着毛肚一边问。
“对。郭导说先把需要在这边取景的大场面拍完，就可以准备换地方了。”
“这么说来我还是最好的，你俩都要去过苦日子了。”
林雪如这话倒是没说错。周溯登基的戏份一完，就无缝衔接到废太子的戏份，可以说是相当考验演技了。而秦勖则是明天就换组，去拍在西北军营的戏了。
“吃饭就不要聊工作内容了。”秦勖无奈叫停。
“也对。那换个话题。”
“我听说赵明旭被陆丰成踹了。”林雪如小小声地说着八卦。“不过也正常，他那样的也不能长久。反正已经捞到不少资源了，后面认真发展肯定还是没有问题的。”①
陆丰成是星耀传媒的一把手，周溯身在娱乐圈自然是知道这号人的。他还知道秦勖的对家陆启扬是他儿子。其实说下家更准确些。因为秦勖实打实的战绩全网可查，陆启扬相比起来就差了些。但是耐不住人家的粉丝喜欢为他厮杀，所以大部分网友都以为他们是对家。
他震惊的是赵明旭竟然和陆丰成有关系。星耀是《寒梢传》除盛云娱乐外最大的投资商，赵明旭这样的关系，试镜那天多半已经拿到一大半的“通行证”了，只是没想到被横空杀出来的自己截了胡。
林雪如看周溯一脸惊讶也惊讶了：“你不会不知道他之前的背景吧？不然他哪能两年里从一个网红爬到这个准一线。先前剧方拒绝陆丰成推荐的人选了你，秦勖还去和人陆总打了招呼呢。”
虽说秦勖先前叮嘱过汪洋不要传消息，但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以林雪如如今在圈里的地位，她不主动打听，也有人把消息放到她这来向她打听。他只是万万没想到他是这么淬不及防地掉了马。
看气氛不太对劲，林雪如终于意识到了秦勖可能并没有打算告诉周溯。讪讪道：“对不起啊，你们能不能当我火锅吃醉了在发火锅疯？”
周溯震惊之余更多的是疑惑，他不明白秦勖当时为什么要为一个没见过几面、没有共同利益的人欠这么大的人情。他这样想就这样问了。
“没有欠人情。他儿子之前在一些资源上和我起冲突了，他来找我，我就没和陆启扬争，他欠我人情呢。而且《寒梢传》星耀也有投资，后面成绩好了他还不是赚。他坐在那个位置上也不傻，所以真的只是一句话的事。”秦勖劈里啪啦讲了一堆，既想减轻周溯的心里负担，又想规避他的问题核心。
只是周溯能被称作“献”自然是不傻的②，不过看秦勖不想多说也就不再追问，就像之前的“欣赏”一样。他也不愿多想，就当成是秦大影帝人好。
周溯后半场情绪不太高，但是没有表现出来。他还是照常和林雪如两人聊天，只是本就吃得不多的人吃得更少了。
*
等三人回到酒店已经接近凌晨，道别后各自回了房间。
周溯拖着疲惫的心情洗完澡，刚从浴室出来就听见有人敲门。也不知道这么晚了谁还来找他。
从猫眼往外看：是一道略微形变的身影，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是秦勖。
都形变了还这么帅，真是烦死了！周溯一边心绪浮躁一边给秦勖开门。
“找我干什么？”略微不客气的一句话。周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越来越习惯于在秦勖面前暴露情绪。
“看你晚上没怎么吃，来给你送点零食。”秦勖匆忙扫了一眼周溯，最终视线却不敢落在人身上，把打了无数遍的腹稿顺利说出了口。
周溯侧身打算让秦勖先进门。“你…你要不要先…”秦勖微红着脸手忙脚乱地比划了一下胸口的位置。
周溯低头一看，果然是先前穿的浴袍领口处散开了些。不过看秦勖这样慌乱，他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好了些。
于是，周溯淡定地收拢了衣服，淡定地红了耳朵尖尖。
秦勖把提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突然来了句“对不起”。周溯有些奇怪：“为什么道歉？”
“因为吃饭的时候我让你不开心了。”周溯一下子被他的话点醒，原来他不是太累了。
“我不是故意避而不答你的问题，只是我觉得当着外人的面不太好解释。”秦勖看周溯不说话，连忙补充道。
这下周溯是真好奇了，有什么话是不能让林雪如听的：“那你说说为什么。”
“你想听官方一点的还是不官方的？”
“算了算了，不让你选。”省得你选一个我不想听到的，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秦勖在心里补充后半句。
“官方一点的就是我觉得你很适合周寒梢这个角色，不忍心让你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被阻碍。”和当时告诉汪洋的理由几乎一样。
秦勖停顿片刻，终于说出后半截：“不官方的就是，我可能对你一见钟情了。”
“砰——”的一声，周溯的思绪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表白炸开了花。
1.①第三章提到过。
②借用了《逸周书·谥法》对“献”的解释：“聪明澼哲曰献”。
2.咱们情绪哥也是莽了一把，哈哈哈哈哈哈哈
3.感谢阅读！
第7章 chapter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