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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故人息(二)

“怎么不是实话”周朔年说:“就在立春楼,夜里那些贵人不用人守着呢?四娘你不信自个打听”。

薛四娘狐疑:“立春楼?那不是敬安侯那些人住的地方吗”。

周朔年点了点头:“人家贵嘛,夜里睡不着都要人唱曲解闷,我看里边的姑娘少说也有百十八个,还好我是男的,不然以我的姿色,指定要给人家端茶倒水贴身伺候”。

薛四娘敲他脑袋:“你还乐上了。这是在刀尖上走路,万一人一个不高兴了,砍手砍脚为轻,死无葬身之地你就等着唱窦娥冤去吧!”。

“你这话说的”周朔年笑道:“我周朔年是谁?曾经风满东南两江的薛四娘的养子啊,那人家听我名号哪里还敢随便杀我”。

薛四娘说:“这都哪年的老黄历了,你少给我丢脸!”。

“别谦虚嘛四娘”周朔年说着望去门外月光,脚步往门槛慢挪:“啧,这时候真不早了,我走了啊——”。

薛四娘叹了口气,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看着路”。

看着周朔年步伐快了些,往小院跑的身影都模糊,高束乌发飘散,月光倾洒,墨也有了明媚。

周朔年侧顾回头道:“知道了!”。

盗花客有支长枪叫隐芒傲霜,来历他也不清楚,新版大纲很多东西都是凭空出世,这个还是他一次支线任务稀里糊涂捡的。

自从几年前因为私藏兵器被薛家庄的发现后,系统升级了道具隐藏所,以免不拖拉支线无故生端,但如今正剧开始,这种玄幻的事情在古代出现就不应该了。

所以周朔年又重新恢复了带着装备东躲西藏的日子,在庄里的小院最能藏的地方,不是房屋暗格,也不是地下密室,而是人人尽出的茅厕。

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虽然臭了点,但正因为臭,谁又会特意去看看茅草顶上有支银枪暗藏锋芒呢。

薛家庄的卫生处理还算做的挺好了,不然隐芒傲霜在里面那么久都该入味了,只是庄内的下人发现茅厕时不时都会破个洞。

哄地一声,茅草散了一地,这个人为的天窗口,为深夜解脱的人们开了个灯。

立春楼顶阁敞亮地谈着人间烟火酒色,没人发觉此时灰暗处的弓箭守备齐齐轻声倒地。

银枪负肩,纱笠蒙面。

周朔年立于长风缓呼的高楼,一袭与黑夜相融相隔的黛紫色身影纹丝不动,他手中握着乌黑弓箭。

常淳军守备很快发现了这个在深夜悄然而至的危险。

桃花在身旁人未喝完的酒杯中添了颗剥开皮的葡萄。

徐世晟几乎不可见地向堂侧的陆溟轩扫了一眼。

星点烛火制高点处的弓箭手弓弦缓缓拉紧,箭锋的光芒映月覆在周朔年黑纱吹拂起的下颚。

而周朔年拉起的长弓箭影映在了陆溟轩的脸侧。

徐世晟抬手间两指相蹭,响声并不大,但足矣让外面的夏涟淳听清。

紧接着,几只乌鸦毫无征兆地飞向了夜空,鸣叫声是待命的命令,顷刻间,弓箭手不约而同地松懈下弓弦。

周朔年黑纱下嘴角轻提,拉紧弓弦,箭锋侧移,没人看清出箭的时机,只见那羽箭携语,划破长空,斥向顶阁。

待夏涟淳反应过来冲入阁中时,那羽箭不偏不倚正好刺在了与陆溟轩仅有分毫的红墙上,青丝断落分明。

徐世晟站了起来,向他走去。

陆溟轩喝完最后一口酒,愈发清醒了。

“属下来迟,请侯爷,陆二公子恕罪”夏涟淳跪地道。

徐世晟摆了摆手,衬长的外衫垂地,他将羽箭拔了下来,打开了随之而来的信封。

陆溟轩起身侧看。

纸上的字挺立有劲,写着:“罪孽已此,活债死抵”。

落款盗花客。

徐世晟似乎有些意外他会以这种方式引兔出圈,向箭来的方向看去,银枪掠光,他翻身跳下了楼顶,迷夜不知去处。

徐世晟弯了嘴角:“越发有趣了”。

夏涟淳问:“侯爷,是否要追?”。

“当然追”徐世晟回头说:“还要劳烦陆二公子,独自走一段路了”。

夏涟淳起身摆手:“陆二公子,请”。

陆溟轩微微颔首,抬腿孤身走出阁楼。

此时立春楼倾动,偏阁次层的屋窗缓缓张开,黑影飞落。

今朝无宵禁,但夜深至此,街上人烟罕至,打更人无力地念着话,好似一句不到尾就要合眼睡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啊!”。

忽然间,他经过转角,半开的眼睛瞅见了一袭身影如风穿过他身后别院,随之而来的是步伐沉重的踩踏声,燃燃火把挥开黑暗。

打更人霎时想到什么,他往那人经过的地方看了一眼,回想起锋芒折朔,他脱口而出:“盗花客!”。

常淳军闻声寻到方向,不等打更人撒腿离开,常淳军副统林却就拦住了他:“站住!”。

打更人被包围,瞬时有些立不住腿,稚嫩未开的声音吞吞吐吐:“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无罪扣人…是违法的”。

火炬照在那人脸上,林却才发现这个打更人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见他模样,林却先放了大半人手继续搜寻,他低下腰,看着比自己矮两了个脑袋的少年问道:“小孩,我听见你放才说‘盗花客’,你可是看见他往哪里跑了?”。

少年眼中惶恐又犹豫,最后摇着头:“我不知道,我没有看见,也没有说,你听错了”。

林却微微怔了一瞬,随后又不留痕迹地收了起来,他话语轻和:“是吗,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听他说的话很奇怪,半信半疑回答:“我叫…禾逍。你们是谁?”。

林却直起了身子,说道:“我们奉当朝圣明之令协敬安侯捉拿江南重犯盗花客。你说,我们是谁?”。

禾逍确信又怀疑:“常…常淳军?”。

林却说:“你既知道了,我再问你一遍。盗花客往哪里跑了?”

禾逍这回回答地很快而且笃定,他摇着头:“大人,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林却听到结果有些意外,他转过身,摆了摆手。

“我…我就是一个帮人打更的,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盗花……哎!你们干什么!”。

禾逍的解释还没完,仅剩的常淳军听令即刻将他五花大绑了起来。

禾逍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却的背影:“喂!常淳军就能欺人太甚吗,这里是江南!不是京城!捉拿良民是要上奏衙门的,你们不能抓我!放开我!”。

林却听不进去,只觉得那张嘴太能说了:“把嘴堵上”。

随后,禾逍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骂声了。

“带回营中,听候发落”。

他说罢,飞上了瓦舍屋顶,又越上不远处高楼。

几轮火炬在大街小巷穿梭,偌大江南街道交错,不见出入。

陆溟轩手持着一盏忽明忽暗的提灯,稳重的步伐踩在略微湿润的青石板上,四下无光明。

忽然一袭风声,身后来者稳稳落下。

手握银枪,锋茅指地,陆溟轩停下了脚步,他未转身,将提灯放在了地上。

周朔年与他距离不远不近,但长枪转势便可一击毙命。

陆溟轩声音平和:“在你动手前,我想问一个问题”。

自古反派死于话多,周朔年不可能当这个冤种。

他沉声带着戏谑:“抱歉。我从不听人废话”。

话音落,黛紫色身影晃动,隐芒傲霜辗势留影,携风刺向身前之人。

陆溟轩耳动闻况,袖中折扇锋芒渐露,长枪掠风,突然‘铮’地一声。

径直的锋茅却在一瞬间偏离了方向,那阵轻嚣从陆溟轩肩头擦过。

银枪脱手,周朔年翻身越过人侧,将偏离的兵器重新捕回手中。

陆溟轩暗自舒了口气,折扇隐回袖中。

周朔年长枪回旋,隐芒傲霜的长柄上多了个不太明显的凹陷,飞斥而来的轻铁箭落在脚边。

他抬头往不远处瓦顶看去,声音高了些:“阁下何人?”。

瓦楼上,长风呼过,青莲色的身影背对圆月,手中弓箭缓缓收弦,他话里带笑,一字一句道:“别来、无恙”。

周朔年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

“冤家路窄啊”他眉间一挑,弯嘴道:“越抚安”。

陆溟轩闻声,垂眼自语:“寒箭穿铁,越抚安”。

周朔年黑纱下赞赏地看了他一眼:“你不错。这种低阶的赏金猎人,连他的自诩名讳都知道”。

越抚安嗤笑:“说话还那么伤人,我那一箭若是再偏一点,阁下恐怕就该,这辈子都拿不了枪了”。

周朔年懒得跟他拌嘴。老眼昏花也能说成我佛慈悲。

他银枪锋芒指向越抚安,语气大相径庭:“抓我,还是救人?”。

“你说过,二选一是小孩的玩法”越抚安令弓箭负肩,右手抽剑:“我两个都要”。

话音落,青莲撼散,剑锋临于眼前不过几秒间,周朔年眼一睁,模糊视线下剑光严利。

他回枪转却,退避几步,又接连转身举枪向一旁陆溟轩刺去,越抚安见势回锋,兵器相撞,铮铮作响。

越抚安落地收剑,将陆溟轩扯到了身后,沉声道:“离远点儿”。

周朔年别有他意地看了两人一眼,便知道是怎么个事儿了。他面前长纱飘浮,忽然叹了口气:“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是低阶赏金猎人么?”。

陆溟轩皱眉。这人不是方才还说从不跟人废话的吗。

越抚安并不在意:“因为我还没能杀了你”。

“非也”周朔年摇头道:“因为你总是贪心不足,柳州一回是如此,江南知府又是如此。此回,你还要名利两赚”。

“这可是连猎金榜第一都不敢想的,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妄想杀了我要千金悬赏,还要王侯将相对你刮目相看。年轻人,梦不实际”。

越抚安却笑了:“猎金榜第一不敢想,我越抚安,做给他看”。

口气那么大,也不怕嘴上长痔疮。

周朔年决意最后一回劝他:“死心吧。今夜你只能二选一。长这么大干什么都好,你弓箭不错,把陆溟轩带回去,跟小侯爷讨个弓箭手领头当当,赏金猎人这一行,不适合你”。

陆溟轩在越抚安身后的眼神忽明忽暗,对于这个突然好说话起来的江南闹贼有了个不该有的想法。

越抚安呵笑了声:

“适不适合,不是你说了算的”。

说完,越抚安提剑前刺,周朔年反应时只能撑枪翻身,越过他身后,越抚安剑锋回旋,周朔年前握长柄,银枪与剑身划过呲呲的声音。

越抚安剑挑锋芒,转身侧袭,周朔年则击下盘,压腰横扫,越抚安偏转身位,凌空悬翻,周朔年抽枪回势,翻转柄尾,越抚安双腿刚落地,枪尾正戳中他腰腹。

这力道不轻不重,正好让他退回原来的位置,越抚安连咳了好几声。

周朔年银枪收回说:“我说过,打近战,你毫无胜算”。

越抚安随即直了直腰,却回答:“当然毫无胜算。暗锋密刺盗花客,与你近战相交,自寻死路”。

周朔年没应声,静静地听他葫芦里卖药。

“我明知这一点,却还是选了不擅长的刀剑”越抚安说着,握剑之势已经渐渐松了:“你不觉得奇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