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瑶和陆小浪没走出几步，就被人叫住了。
“有什么事吗？”陈瑶礼貌而不失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女生。
朱云情想了想，有意放出交好的信息，她笑着说：“我是一班的。我们可以一块走吗？”
“呃，这个……”陈瑶有点为难地看着陆小浪。
陆小浪挑挑眉，张开就要拒绝。
看到他们的神色，朱云情连忙说：“我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着有一些信息，我们可以互相交换。”
“我们没有什么可交换的消息。”陈瑶委婉地回绝道。
“你们可以先听听我的消息，再做决定。我觉得我们可以互帮互助的。”朱云情不在意对方的委婉拒绝，劝说道，“多知道一些信息，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陆小浪心中已经有点不耐烦，他强忍着，说道：“得看你的消息值不值得我们拿来交换了？”
朱云情装作没察觉到对方的排斥，神秘地问道：“刚刚食堂的那个人，你们知道是谁吗？”
“那个拽得不行的男的？”陆小浪说。
“呵呵。”朱云情讪笑一声，没接他的话茬，对陈瑶说：“他也是一班的，但是好像还有别的身份。”
“什么会长吗？”陈瑶倒是听到过别的npc对他的称呼。
“对。”
几人已经边说话边走出食堂。
朱云情望着远处在日光下显得金灿灿的教学楼，道：“那些个子矮小，疑似侏儒的人，都隶属于学校一个叫校监会的组织。会长就是领头那个男生，叫谢招。”
“那些侏儒也是学生吗？”陈瑶问，但是她似乎没在班级里看见过任何疑似侏儒的同学。
“应该不是。”朱云情摇头，又说，“班级里的其他npc，似乎都很怕谢招。只要学生犯了错或违反校规，都有可能被那些校监会的侏儒押到禁闭室里惩罚。”
“你这些消息都是问班里的npc问来的？”陆小浪眯眼，瞅着眼前这个急于向他们证明自己知道很多信息的微胖女生。
“差不多吧。”朱云情在他如炬的视线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陈瑶看着朱云情局促的样子，倒是有点心软了。
她刚想张嘴说点什么，就被陆小浪及时制止。
陆小浪不客气地开口：“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些。不过你这些消息好像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信息吧。”
朱云情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她咬咬牙说：“那些学分排名低的，向校监会赊学分，等之后学分加上来，就可以还回去。但是如果和校监会换学分，则是拿自己身上重要的东西换，而且一旦换了就不能反悔。”
陈瑶和陆小浪互望一眼，同时掩下心里的讶异。
“他们身上重要的东西，都指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朱云情嗫嚅着回答。
“行。”陆小浪也没有追问，他告诉朱云情，“你应该也知道npc每天只能回答玩家一个问题吧？”
朱云情点点头。
陆小浪意有所指地说：“但是有部分npc不受限制，可以无限问答。”
朱云情恍然，她正要说话，却听到前方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
“呀——”
陆小浪和陈瑶循声望去，只见葛红莹气急败坏地站在二班门口，将手上的校服扔了出去：“这是给人穿的东西吗？上面都是血——”
练蕊和石楚也都脸色难看地站在旁边。
“这校服是你给我的，是不是你动的手脚？”葛红莹面带不善，质问一个看起来很瘦弱的男生。
“不、不是我。”男生不停地摆手，神色似带惊恐。
“不是你是谁？”葛红莹越想越恶心，甚至觉得手心不慎沾染的血迹愈发黏腻。
“这就是你们瑰英高中的校风？连校服都拿脏的来敷衍。”
更何况这还不止脏，一想到上面的血迹，她就觉得晦气。
男生不断否认，葛红莹却认定他在说谎，练蕊及石楚也在一旁帮腔。
眼见气氛开始僵灼，一个足有正常人三倍身型的女生站了出来，她好声好气地说道：“既然校服上有血，那就给你换一件吧。”
陈瑶和陆小浪悄悄站在角落看热闹。
见状，她小声对陆小浪介绍：“这就是王川女。”
“学分排名第一的那位？”陆小浪打量着对方。
“对。”
听到王川女说出的解决方案，葛红莹非但没接受，还差点气得跳脚。
她破口大骂：“不干净的衣服也拿来给我穿？你们这些低等的数据，残次的工具！”
王川女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有些不开心。周围的npc听到，各个都围上来，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葛红莹，眼带冷意。
朱云情咋舌：“她可真敢说。”
陆小浪疑惑不解地问陈瑶：“她脾气一直这么暴躁？跟npc发什么火啊，换一件不就得了。再说，也没规定必须穿校服啊。”
陈瑶摇摇头，也有点不理解：“不知道，一开始也看不出她这么没脑子啊。”
她说完，想起什么来似的，一拍手：“不对，好像校规里说必须要穿校服的。”
话音刚落，就听见对面的王川女一脸憨厚地好心提醒：“不穿校服会被扣分的。”
几乎是在她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在场的玩家都感受到身上的身份卡一震。
陈瑶倒吸一口冷气，面带侥幸地拿出身份卡道：“应该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几人点开学分排名，陈瑶就看到他们几个玩家的名字相当显眼。
第二十五名，葛红莹，四十六分。
第三十七名，卞玉，二十九分。
第三十七名，叶安歌，二十八分。
第三十七名，张路，二十五分。
第四十五名，陆小浪，二十分。
第四十五名，朱云情，二十分。
第四十八名，练蕊，二十分。
第六十名，石楚，十八分。
第六十一名，陈瑶，十七分。
……
陈瑶眼前一黑，她瞋目结舌地比划道：“等等，怎么一下就扣了九分？”
葛红莹更加愤怒地大声嚷起来：“一上午没穿校服都没扣分，凭什么你一说完就扣？”
他们都知道这个副本的规则是学分扣完就不予毕业，而毕业又恰恰是通关条件。
现在基本上所有玩家的学分都处于岌岌可危的边缘，而他们甚至都还没摸清这个副本扣分的规则。
现在显而易见的是，只要他们再被扣几次分，就会通关失败。
王川女慢吞吞地开口：“可能校园网比较老旧，所以学分更新有点延迟吧。”
葛红莹快要气炸，她大发雷霆：“是你们给的校服有问题好吗？都是血叫人怎么穿。”
“校规上都有写，我们也没有义务告诉你们。”先前那个瘦弱的男生鼓起勇气说。
周围npc的目光都看了过来，没人说话，但他们的眼神都表达了认同。
练蕊低低骂了一声。
石楚咬牙忍下这口气，道：“行，那你们总该给我们干净的校服吧？”
围观到这里的三人已经无心看下去，纷纷回到各自的教室换上校服。
陈瑶觉得自己自从进入这个副本，就一直很倒霉，现在还喜提玩家中排名倒数第一，她有苦说不出：“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加学分啊？没看到加分的，倒是随随便便就扣分。”
陆小浪安慰她：“你倒霉也有我陪着你是不是？没事的，不是马上要月考了吗，只要好好学习就能加分的。”
他将问出来的加分规则告诉陈瑶。
“好好学习，乐于助人，遵章守纪。”
陈瑶吐槽：“这范围也太广了，也没具体说加多少啊。”
玩家们这边都还在沉思苦恼。
而从烟走在安静祥和的校园小道上，感受着阳光照耀在身上，她像是从一场梦里醒来，环顾四周，熟悉的倦怠感涌上心头。
一个声音在她背后响起：“从烟，上课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从烟转过头，看到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生，穿着这个学校的校服。
“上课？”从烟重复。
“是啊。今天不是还来了一批借读生吗？快走吧，迟到就不好了。”女生催促她，转身向教学楼走去。
从烟跟在女生后面。
“叮铃铃——”上课铃声响起。
“哎呀，要迟到了。”女生一步三跨地朝楼上走去。
从烟看着对方尽管着急，却不敢快跑的身影，慢慢笑了。
她知道，刚刚的女生名叫贾梦，而她们也已经重复了数千次眼前的对话。她在无数次的循环中，不停地遗忘自己。
这是一所无法毕业的高中。
每到高三开学后的第三个星期，班级里就会来一批所谓的借读生。他们却并不会如同从烟她们一眼卷入循环中。
长久以来，从烟一直思考，这些借读生究竟从何而来？
她缓步上楼，隐约听到教室里传来阵阵嬉闹声。
这似乎是某一种真实的声音，但却与这个校园，或者说是这个世界比起来，显得格外不合时宜。
她想起曾频繁听过，却又总是在新的循环中忘掉的那几个词。
通关，毕业，游戏。
望着教室内那几个身影，从烟呼出一口气。
既然都这么喜欢玩游戏，那么从现在开始，在这个世界，各尽所能，公平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