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异国他乡的第一个夜晚，小蝴蝶顺理成章地失眠了，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理由有很多。她以前从没这么早睡觉，没习惯屋里的日式装潢，天气太冷，水土不服……又或许原因只有一个，这里不是故乡。
索性睡不着，小蝴蝶从床上爬起来，盘腿而坐，怔怔凝视从障子门透到地板上的月光，眼神忧郁神态悲伤。
系统受不了小蝴蝶这幅样子，为了让她开心起来，主动道:【之前说过，你愿意做任务，我会给你送异能力，你还要不？】
小蝴蝶捞了一把从肩上滑下去的灰白长发，青眸一亮，兴奋起来，emo感荡然无存，「要要要。」
【好嘞！啊哈哈哈～异能力大转盘来咯～】
小蝴蝶锐评:「你也代号穿山甲？」
系统不好意思，【我想和你打好关系，特地去学习了解了一下你的文明。】
「……」
小蝴蝶:「你男的女的？」
系统:【我没有性别。不过，如果硬要按你们人类的标准来分类，我更愿意被认为、也更认同自己是女性。】
小蝴蝶悄悄松了一口气，「为什么？」
系统打开面板:【真要说起来会很复杂，现在还是不说这个了。我们继续抽异能力吧？我给你讲解一下这个转盘。金色是ur，是超越者级别的异能力。其他颜色的都是普通级别的异能力，作用按颜色划分。红色是攻击类，绿色是治疗类，蓝色是辅助类，橙色是防御类……】
【只能抽一次，抽到不好的也不用灰心，刷好感买系统商城道具也是一样哒。】
小蝴蝶大惊失色，「只能抽一次？可我已经——」点了。
一念未尽，一团金光就从系统面板上轰然炸开，屋子里一时云雾骤起。杳蔼流玉，虹霓弥漫，凭空结出奇花异草、幻化出瑞兽祥云来。
仔细听听，甚至能听到不知何处传来的齐鸣雅乐，有如黄钟大吕，好不热闹。
小蝴蝶傻眼了，「这么大阵仗？？」
系统：【放心，只有你自己能看见听见。死丫头，你居然还是个欧皇，一抽出ur啊。】
小蝴蝶精致的小脸开始狰狞，「你学点好的吧！再叫我鸭头就宰掉你！」
系统迅速滑跪：【补药鲨我哇，私密马赛蝴蝶酱，瓦达西真的不是故意的呜呜，为表诚意回头送你一个小道具行吗？】
小蝴蝶的表情顿时和蔼可亲起来，「嘻嘻，瞧你，这么紧张干嘛，好说好说。」
云雾开始幻化成一道道人影，不断有金色文字浮现，伴随着声音。
【“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的说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
【“爱具体的人，不要爱抽象的人，爱生活，不要爱生活的意义。”】
【“每当你想批评别人的时候，要记住，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你拥有的那些优越条件。”】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我宁愿靠自己的力量，打开我的前途，而不愿求有力者垂青。”】
【……】
布满的文字和人影重重叠叠达到一定程度后，不再增加，渐渐淡化成墨影漾开。
奇花异草隐没，祥云瑞兽化为乌有，雅乐也渐渐停了下来。与之相反，小孩们欢快的唱诵声越来越清晰。
【“……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如月之恒，如日之升……”】
恍若有人提笔，墨幕上开始出现金色的笔画。笔势雄健，宛若游龙。“当”的一声钟响后，写就两个大字——
文学！
这两个字又化成一道金光飞入小蝴蝶眉心，屋里的奇异景象立时为之一散，没留下半点痕迹。
一切重归寂静，眼前还是平平无奇的日式屋内装潢，障子门上投下月光。好像先前的所有都是一场瑰奇的梦境，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小蝴蝶感受着体内的力量，却知道，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变出自己看过的文本里面的角色或物品，物品我天然知道怎样使用，角色会天然视我为亲女的异能吗……好强。」
她迫不及待地使用这个新得到的神奇力量，“异能力——「文学」。”
小蝴蝶伸出手。她手心对着的空地，忽地光芒大亮，一圈圈金红色的中文伸展收缩又炸开，幻化出了一个人。
那是一位高挑的女子，皮肤白皙，容貌美丽。她穿着雪白的和服，腰上是系着蝴蝶结的宽大天蓝腰带。乌木般的黑发扎着高髻，温婉端庄地朝小蝴蝶微笑。
显然不是错觉，这女子一出现，周围变得更冷了。
小蝴蝶没疑惑自己为什么异能文字圈是中文——她本来就是种花人。
也没疑惑为什么变出来个日本神鬼文化里面的角色——她看日漫同人。
她在适应脑子里一下被塞入大量信息的感觉，努力理解这女子出现时，脑海里同步涌上的对方生平事迹和相关文本的资料，不自觉喃喃：“雪女？”
女子上前，动作自然地跪坐在她的榻榻米旁边。听到她这么说，以袖掩唇笑道：“不行哦，叫别人的种族名字不礼貌，原子。”
大概就像小蝴蝶能得到她的资料那样，被她召唤出来的文本角色也能知道她的，只是不知道具体多少。不过肯定不知道系统，不然就不应该叫她原子，而是小蝴蝶了。
“好的，那么，川上雪枝……”说到一半，小蝴蝶突然想起自己的孩子身份，试探着道，“雪枝妈妈？”
“哎。”这女子——川上雪枝显然很高兴，眉眼弯弯地应了，轻轻抱住了小蝴蝶，还摸了摸她的头。
靠近川上雪枝，那种潮湿冰冷的感觉愈发明显。但不知道为什么，真正被她抱入怀中之后，小蝴蝶反而奇异地感到温暖起来。有如躺在松茸的雪堆上晒太阳一般，暖洋洋的，放松而舒适。
小蝴蝶被这样的温暖包围，脸一下子热起来。没有镜子，她不知道自己的脸有没有红，只好把头低得更低了，稍微往川上雪枝怀里拱了拱。
川上雪枝也都由着小蝴蝶，还轻拍她的背，低低地唱起了摇篮曲。渐渐地，小蝴蝶的大脑思绪清空，就这么在她怀里睡着了。
川上雪枝轻柔地把小蝴蝶放进被子里，细细掖好被角。她爱怜地想要伸手抚一抚女儿的脸，手停在半空良久，还是落寞地收回了。
她是雪女，天生冰冷，没法给女儿温暖。之前小蝴蝶感受到的怀中温暖，是她用妖力维持的，违背天性，坚持不了太久。所以女儿睡着后，她就把她放回了被子里。
川上雪枝知道，自己再在房间里待下去，这里只会越来越冷。就站起身，出了房间，打算先去做些事情，天亮再回来。
——作为被女儿召唤出来的文本角色，在女儿主动召回她前，她都可以相对自由地在外行动、使用能力。
只有一项禁制：没有女儿的允许，不能杀人。
这些，小蝴蝶就不知道了。她一觉睡到天亮，被佣人叫醒时，没看到川上雪枝，便以为她变回自己的异能力了。
虽然事先跟着养母买好了衣服，但她并没有特意交代着装要求。
出于谨慎，在不知道穿和服是不是养母安排的情况下，小蝴蝶还是沉默着任由佣人们服侍她换上了。头发也被她们梳了起来，盘成发髻，带上蝴蝶结发夹。
身上的一切被她们收拾妥当后，小蝴蝶张开双臂，踩着木屐在落地镜前小心翼翼地转了一圈。在佣人们一片“卡哇伊”的称赞声中，朝她们露出一个笑脸。
感受着她们洋溢的快乐，小蝴蝶就好像自己也短暂拥有了这份愉悦。在这种醺醺然幸福感的笼罩下，能发自内心地微笑起来了。
秋重有纪到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她新收的养女在佣人的牵引下，迈着步伐去适应脚下的木屐。时不时因为它碰撞的声音和自己笨拙的动作发出咯咯的笑声，于是周围护着她的佣人们也跟着善意哄笑起来。
秋重有纪同样微笑起来，特意抱臂在门边看了一会，才上前从佣人手中接过了小蝴蝶的手，“我来吧。”
随着她的到来，房中欢乐的气氛瞬间冷却，佣人悄悄看了一眼她裸/露臂膀上的纹身，畏惧地向她问好，“秋重夫人。”
随着这个佣人的问好，其他佣人也好似如梦初醒一般，纷纷紧张起来，一道请安。
秋重有纪对她们的畏惧心知肚明——这些人害怕她的mafia出身，也没为难她们，只是随意点点头，让她们下去了。
见她点头，一群佣人顿时如蒙大赦地低头退了出去。一阵木屐踩踏地板的声响过后，空间里只剩下这对新出炉的母女。这间屋子安静下来。
小蝴蝶：“……”
没有了别人，小蝴蝶的共情对象自然而然的变成了眼前的养母。感知到养母心情不坏，她略微思考，抓着养母的手紧了一点，仰头问：“今天，就是要把我介绍给大家吗？”
秋重有纪牵着她走出房间，“是哦。”
想象着真正的小朋友在这种时候会问什么问题，小蝴蝶带着点不安问：“那他们会喜欢我吗？”
“一定会的，”秋重有纪摸摸她的头，“因为我的女儿很可爱，不会有人不喜欢的。”
“可是，我好像还没见过爸爸。”
“爸爸去布置我们的家了哦，所以会晚点到，不是不喜欢你啦。”
“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的说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鲁迅 《热风·随感录四十一》
“爱具体的人，不要爱抽象的人，爱生活，不要爱生活的意义。”——陀思妥耶夫斯基《卡拉马佐夫兄弟》
“每当你想批评别人的时候，要记住，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你拥有的那些优越条件。”——菲茨杰拉德《了不起的盖茨比》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莎士比亚《哈姆雷特》
“我宁愿靠自己的力量，打开我的前途，而不愿求有力者垂青。”——雨果《悲惨世界》
“……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如月之恒，如日之升……”——《诗经.小雅.天保》
第2章 失眠，异能力，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