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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蓝楹

且不提李婉知晓柳轻筠是个懂分寸的,单单从她从未避过人的行事来看,她女儿定不会做出与人私相授受的糊涂事。

更何况,那宋清让,李婉亦听过其才名。

当年凭小小年纪就拿下案首,惊艳过无数人,清河书院又那般看重他,以他的才华,将来必会跃龙门。

两个都是顶好的孩子,一些流言蜚语,不足为提。

因当事人坦荡又磊落的姿态,舆论很快变了个调调。

起因是有人说了句:“话虽如此,只是不论从何种角度来看,那清河书院的宋公子,当真是门极好的亲事。”

一人驳斥道:“一派胡言!一个孤苦无依的穷书生,怎会是个好夫婿的人选?我看你是失心疯了罢!”

那人气急,冷笑道:“是吗?我来给大伙捋一捋,首先他双亲过世,这代表嫁过去不用侍奉公婆,小两口大可关起门来过日子,谁也说不得什么,是也不是?”

“其次,清河书院的山长有多青睐他,这些年我们见得还少吗?又可还记得,当年他一举取得案首,风头无两,后凭真材实学考入以严苛出名的清河书院,这些足以证明假以时日,他定会一飞冲天,需知金鳞岂是池中物。”

“如此,宋公子怎么不算一桩好婚事?一群呆子,依我看,李茶师的女儿比你们可聪明得多,你们这些人只看到他眼下的窘迫,却忘了日后的种种可能,我就只问一句,谁敢质疑宋公子的才华?”

满座缄默,他哼了声,拂袖而去,此人回去路上叹惜自家无女,仅有个混世魔王一般的臭小子,不然,他是定要上门求亲的。

“你是说,如今都在议论我的眼光好,早早选了个金龟婿?”

听完洪碧君的讲述,柳轻筠诧异道。

洪碧君伸手从桌上捏起一块花朵形的糕点咬了一口,点点头。

柳轻筠顺手将茶杯推向她,自个回味了一遍,颇感好笑:“传来传来竟传出这般荒唐的事,我看他们就是闲得慌,一个比一个爱嚼舌根子。”

洪碧君端起茶杯灌下一口满满当当的茶水,好不容易才咽下糕点,长出了一口气,忽然鬼头鬼脑地凑到柳轻筠身旁,眨着一双清澈杏眼,一脸好奇道:“不过轻筠,你真的看上宋公子了吗?”

柳轻筠无语,伸出两根白皙纤长的手指推开洪碧君的小脸蛋,拿起一旁的书卷,淡定道:“平日里少看些才子佳人的无聊话本子,把人都看傻了。”

洪碧君抬手,指了她半天,忿忿出声:“你耍赖!是我先问你的,你不许用我娘的话说我,再说,我也不爱看才子佳人的故事了。”

柳轻筠惊奇:“那你爱看什么了?”

洪碧君昂起下巴,骄傲地回答:“佳人报复完薄情郎再一走了之,后薄情郎认错后悔一生!”

柳轻筠用书卷遮住脸,声音隔了本书传来,稍显沉闷:“我就不该高估你。”

洪碧君大怒,扑向柳轻筠。

看上宋清让?柳轻筠从没想过这个可能性,她自认是在以一个成年人的态度关怀一个父母双亡,尚未成年的高中生。

实在荒谬,她对此一笑而过,如挥去一片薄雾般轻轻巧巧地抺了个干净,但另一位却心绪不宁。

宋清让是最后一个知晓传言的人,他连着好几日忙于完成夫子们专门为他布置的课业,全都得了好评后,才抽空瞧了瞧外界。

……他是柳轻筠钓的金龟婿?

他倒是挺希望是真的。

宋清让苦笑起来,回想起柳轻筠对他既亲近又疏离的态度,一下子变得心神不宁,一会儿担心她会因避嫌彻底远离自己,一会儿又不自觉暗暗猜测起柳轻筠的反应,她肯定会惊讶,认为是无稽之谈,然后不放在心上……

可,万一她还有其他情绪呢,万一她在惊讶之余感到难为情,是不是就能代表,她对他……

宋清让阖起眼眸,长睫微颤。

他还是第一回体验到因一个人而抓心挠肝的感情,胸口内仿若有只小猫爪子,一下一下往他心尖上抓。

何等折磨,他却甘之如饴,甚至想将其整个融于骨血,嵌入性命,从此永不分离。

情究竟从何而起?一开始,在寂静的山林之中,猛然看到一抹纤细背影,绚烂到灼眼的晚霞成为她的背景,她独自立于天地之间,柔弱的双肩却有似乎能扛起一切的力量。

他情不自禁靠近,她回眸,无数瑰丽流光于她眼中闪过,最后映出宋清让的模样。

之后重逢,她笑靥如花,眼波流转,向他伸出援手。

宋清让逐渐了解她的遭遇,知她不易,懂她自强,怜她疏远一切。

于是由怜生爱,由爱生怖,而他只是一味放纵。

步步沦陷,直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如今他唯求两人之间的羁绊之死靡它。

而此事引发的连锁反应远未结束,既有人提出宋清让是个好夫婿,自免不了旁人顺着此理得出柳轻筠亦是个不错的结亲人选。

模样一等一,别说杏花村,就是整个清河县,单论相貌,恐怕也没几个比得过她。

虽之前闹出过桩难堪事,好在否极泰来,眼看着日子越过越好。

这么一琢磨可不得了,流言传了半个月,进了五月下旬,便有媒人上门说亲。

李婉不在时,柳轻筠忙着照料后院怀崽子的母猪,从不理会,只有李婉在家时,媒人才有机会踏进屋,不过也仅限于此,通常情况是媒人刚说明来意,这边李婉端起客套的笑容便要送客。

连茶水都喝不上一口,媒人一脸懵地被请出门外。

闹了一阵子,见李婉态度坚绝,这股子风就散了。

五月底的一天,柳轻筠躺在摇椅上,几缕乌发黏在汗湿的脸上,她阖着眸,神态安宁。

门忽然被推开,李婉领着一个小丫头走了进来。

柳轻筠撩起眼皮瞟了一眼,触及到那个怯生生的女孩时,下意识蹙眉,坐起身:“娘,她是谁?”

“是我给你添的小丫鬟,今儿个你洪婶娘刚巧唤了人牙子要买几个手脚利索的丫头,我想着你也大了,该有个贴身丫鬟。”

柳轻筠张了张口,到底不愿拒绝她的好意,再者,这小姑娘看着实在瘦小,若退回去指不定要给谁买走受罪,不如留在这,平常帮她做些家务也好。

小丫头是个机灵的,李婉一说完便走到柳轻筠面前,扑嗵一声跪下:“奴婢今年十二岁,见过姑娘。”

柳轻筠吓一跳,忙不送下了椅子扶起她:“不必跪,你叫什么名字?”

“求姑娘赐名。”

柳轻筠眉间褶皱加深,她扭头求助地看向李婉,李婉笑道:“她是你的丫鬟,你自己取呀,娘先走了。”

她说走就走,门关上,柳轻筠叹了一口气:“我不会取名,你若不嫌弃,叫蓝楹可好?”

“蓝楹谢姑娘赐名。”

于是六月开头,柳轻筠多了个小尾巴,蓝楹双亲病逝,被舅舅卖给人牙子,辗转多地,因营养不良发育迟缓,说是十二岁,瞧着却像**岁上下。

柳轻筠把她安排在空置的庑房,又找出曾经的旧衣送给蓝楹穿。

蓝楹手脚麻利,家务有了她分担不要太轻松,值得一说的是,她做菜的手艺简直超出柳轻筠预料,李婉尤为满意,原本蓝楹是人牙子急于出手才低价的,她本不愿买,洪婶娘却劝她定下蓝楹。

还是洪婶子的眼光毒辣,养了一段日子,蓝楹仿佛抽条般长开,眉目秀丽,笑起来两个深深的酒窝惹人喜爱。

柳轻筠把她当作小妹妹,两人相处不似主仆,更像姐妹。

洪碧君身边亦多了两个婢女,皆是五官不俗,身段高挑,两个姑娘聚在一块儿时,蓝楹站在柳轻筠身旁,洪碧君身边站着一个,外头立着一个。

洪碧君幽幽叹气。

柳轻筠趁人不注意,拈起一块糕点飞快地塞进蓝楹嘴里,蓝楹鼓起腮帮子,眼里尽是笑意。

洪碧君重重地叹气。

柳轻筠这才悠闲自在地问:“怎么?”

洪碧君炸毛:“你还问我怎么?现在你娘和我娘都开始派人看管咱们了,轻筠,我们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了。”

说到后面,语气忧郁。

柳轻筠劝解道:“你都比我大一岁呢,咱俩都及笄了,自然是大姑娘了,怎能还跟从前一样呢?”

洪碧君仍旧闷闷不乐,她只好拣些有趣的事讲给她听。

也不知是哪里拨动了洪碧君脑中的弦,她突然凑到柳轻筠耳侧,低声:“轻筠,那位公子他移情别恋。”

柳轻筠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说,宋公子他变心了。”

柳轻筠这才知道在说谁,她挑了挑眉:“你从哪里知道的?”

话完,蓝楹在旁边猛地咳嗽一声,柳轻筠赶忙补充:“怪事,他变不变心与我何干。”

洪碧君贼笑一声,小声说:“我听茶馆里的人说的,他们说杨主薄的次女杨婉清看上了他,两人肯定好事相近了。”

柳轻筠记起昨日下午送来的信件,上面没提半句有关于杨婉清的事,仅写了夫子们与山长一齐逮住他做学问,他一时脱不开身,只能过些日子再来见她。

柳轻筠其实想告诉他不用来见她,何必白白跑这一趟,但宋清让带她看戏的那回,她让他别靠近时,宋清让那沉沉的脸色,一双点漆般的黑眸,全都让她莫名发怵。

柳轻筠回他,专心听讲,摒弃杂念。

原来是有桃花了呀。

柳轻筠笑道:“碧君,你先前信誓旦旦说不信谣不传谣,你到底想说什么?”

闻言,洪碧君干笑了几声,半晌,还是扭扭捏捏地说出真实目的:“轻筠,我们进城去看看好不好?我都快憋疯了,我们坐马车去,下午就回,好不好嘛?”

她摇起柳轻筠的袖子撒娇,柳轻筠盘算着家里的猪七月份便会下崽子,倒可以先与酒楼交个底搭条线,往后也会便捷许多。

她点头,洪碧君欢呼一声,拉着她回屋换衣服,兴冲冲上了自家马车,蓝楹与一个婢女随行。

六月流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