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千小姐，认识啊？”白主任忍不住打听。
众所周知，医院是八卦之源。且男医生一旦八卦起来，就不能轻易停止。
程煜沉着眼眸，若有所思。“刚才您说签名，又提醒了我。小姐姐从来不敢给人正式签名，说明奴隶主毫无人性，一定会英年早逝。”
白主任眨眨眼，张口结舌。
需要提醒的点太多，他竟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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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决定增加给千小姐今后的线下活动增加签名环节？”
同层的Vip会客室里，林特助平静地向沙发上的男人确认。
“只签名，不发布任何资讯。”许骁目不转睛地盯着书页。
可放下吧，二十分钟了没翻一页，书要是会说话，都骂了您二十遍装AC了。
林特助暗语。
“那就是照旧，不给流量。”他一笔一划记下，“千小姐字丑，正好可以练练字。她要知道您对她这么好，不得对您三跪九叩？”
许骁啪地合上书，“你觉得我对她太残酷了？”
林特助咽了咽口水。
刚才的话他心知肚明，往时不会刻意说出来。忍不住吐露，确实多少有些看不过去。
“不觉得。跟千小姐的所作所为相比，您对她已经足够宽容。她想活着，您没要她的命。哪天她要是活够了，您成全她，依旧仁厚。”
许骁由仰坐改为前倾，“林肃，你也没去云南，什么时候吃的毒菌子？”
这是说他胆大包天、胡言乱语了？
林特助慢吞吞地换了个座位，避开老板的视线锋芒。“许总，您觉得千小姐知错了吗？”
许骁冷哼：“你看她那样，有半点赎罪心态吗？我给她一根棍子，她能捅破天。”
“那说明千小姐不曾后悔。”林特助摸摸下巴，打算胡说八道到底了。“以前害过人，不后悔；现在受制于您，不后悔；将来作了新的选择，也不后悔。”
他说到最后跟打佛谒似的：“希望我们每个人，都不后悔。”
余光扫见飞来的黑影，迅速躲开。
许骁冷眼看着手中的书砸中他身后的花瓶，瓷器碎裂声刺耳。“怎么？看破红尘、六根清净了？需要我给哪位方丈写推荐信吗？”
您才是油盐不进。
林特助摇摇头，觉得自己已经尽到十几年校友兼下属的责任，再说下去，自己可能工作不保、小命堪忧。--虽然以后老板吃后悔药时，也不耽误喂他老鼠药。
林特助很快调整好心态，决定像千小姐那样，在死之前好好活着。
他起身走向厨房，“我帮您把午饭热一热。”
“不吃了。得向我家艺人看齐，注重荧幕形象。”许总板着脸。
看看，饿得都说胡话了。
谁家金主需要保持身材了？不都是金丝雀们一个比一个卷吗？
就算是文娱公司老板，也□□成脑满肠肥的。许总这身材这样貌，出道即顶流，露个脸就秒杀一众鲜肉腊肉。
要节食减肥的话，大概率是被气的。
本来打算跟千小姐一起吃，被个男护士气到；冷静了一下再折返，又被千小姐气到。--倒是也气饱了。
“那咱们现在可以出发去《登仙》现场了。开机仪式一切就绪，只等您到场。”
《登仙》是纵横娱乐推出的年度重磅仙侠剧，大ip大制作，从原著敲定影视化起就广受关注，筹备三年之久。对于一向追求效率的许氏来说，足够谨慎与重视。
“虞妙的事，最近反应如何？”许骁忽地来一句。
林特助翻文件的手一顿，大脑开始加速运转。
虞妙作为许氏当家花旦，也是《登仙》的女主，有颜值有演技，也有绯闻和话题度，这也是艺人保持热度必不可少的。
最近网上盛传她恋爱了，且绯闻男友是个海王，疑似让前女友堕过胎。对此她不仅没有澄清，反而转发了男方宣发新作品的微博，等于默认了恋情。
许总对于内情了如指掌，为了不影响大剧进程，亲自安排了公关事宜。
如今又跟吃瓜网友似地来问他，自己可不敢真以为他是没有记忆的网友。
林特助观察了下老板视线的方向，心下了然。
“她确实比较有商业价值，但也不是不可替代。而且需要时时敲打。现在因为《登仙》，她受到极高关注，我认为，有必要冷一冷。”
许骁收回目光，拨弄起腕上的紫檀串。
这意思是让他继续说。
“这开机仪式，您可以晚点去。或者顺路看一眼，但不合照。”林特助建议。
“也不好晚太久，开机还是要注意时辰的。”许骁起身走到窗前，看看夕阳又看看表。“已经这么晚了，今天竟然还没开始工作，我都不习惯了。”
林特助的脑筋几乎转成麻花，“一日之计在于晨，工作从早上开始才叫顺当。您一贯操心，日理万机。既然今天有些例外，正好休息一下。依我看，开机仪式干脆就不去了。我联系一下几位副总，看看谁有空？”
许骁转头睨他：“林特助，工作是很严肃的事情，你怎么如此任性？”
林特助低头不语。
下一秒就听得他家老板无奈轻叹：“那我也任性一把好了，总不能让其他老总找你茬。”
“……”
您可真是举世无双的好老板。
林特助第N次确认，老板与不要脸皮、只谈利益的娱乐圈简直是天作之合。
许骁重新坐回沙发，翻开另一本书。
但视线不时飘向饭盒。
林特助眼神一动，走得稍远些，低声打电话。
“赵姐，你过来了吗？……没事没事，刚才想到，临时通知你准备一堆资料，你应该来不及吃午饭。我记得你喜欢吃抹茶面包吧？……哈哈我不太饿，不过边工作边吃也行。不着急，安全第一。”
林特助收起手机回头一瞅，他家老板已经打开文件夹，一本正经地看起了项目书。“既然古偶上了新，那现偶也不能落后。《佳偶天成》换个模式吧，边拍边播。”
“那我尽快把执行方案改好，发给其他出品方。”林特助忙道。
别说方案已经报备上去，就是开拍了，许总要改，那也是一句话的事。
“不过这演员……”
《佳偶天成》的主创早已敲定，只等春寒过去就开拍。女主是公司力推的准一线，女配是老牌二线，拍完再播问题不大。
至于边拍边播嘛……
抛开因为许总而产生的主观偏见，林特助私以为，那个人设复杂的女配由千金来演，收视率和剧的品质都会有保障。
再抛开许总本人，就是女主她也演得。
“不行就换。演员多的是。”
许骁淡然翻页，就像在说东西不爱吃就扔掉。
但老板似乎记岔了，抹茶味，千小姐最不爱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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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不用，谢谢。我脑震荡挺严重，吃了要吐的。”
病房小客厅里，千金望着离自己只有一掌远的一大袋绿色食物，毫无食欲，只想一巴掌拍飞。
“不，是我考虑不周了。”
赵婧收起瞬间的错愕，也收起抹茶面包，端出恰到好处的笑容。“那我们就切入正题了。”
“好。”
千金点点头，眼里写着疑惑。
也不需要遮掩。
因为赵婧敲门进来时，神色间的困惑不比她少。--许变态就是有本事让人时不时陷入谜团。
“因为照顾你不力害你受伤，你之前的经纪人和助理已经被降级且发配去分公司，以后由我和小薰负责你。相应的，你先前的计划表也会调整……”
“沐依依和剧组呢？没有责任吗？”千金问道。
赵婧眨了眨眼，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副导演撤了，场务开了。”
“挺好。谢谢公司给我撑腰。”千金笑了笑。
她演技精湛，表情收放自如。即便面露讽刺，也带着对事不对人的平和。
凭着资深社会经验，赵婧自信，至少讽刺的不是自己。
带着牛马打工人特有的钝感力，她继续沟通工作。“你跟张颖签订的经纪合同还有不到五个月，但等同于作废。我等下再重新跟你签一份。”
“不是内部约定吗？换个名字而已，费那劲重签干嘛？”千金喝了口水，敲敲玻璃杯壁。
那漫不经心又不容置喙的模样，竟神似许大佬。
赵婧与小薰交换了下眼神，有被唬到。
“不签也行，不是什么要紧事。”
赵婧拧了拧眉。
她可是圈内出了名的麻辣经纪人，评级二档脾气一流的那种。怎么能被小小十八线拿捏？
“这几个剧本你看看，想演哪个？告诉我理由。”
她昂了昂下巴，做好拿捏十八线的准备。
“哟，还能选了？因祸得福啊！”千金把纸张甩得哗哗作响。
眼一斜睖，新上任的经纪人脸板得比毛坯墙还硬，但刚才还是空心的小红花已经慢慢涂满。
她随手翻了翻，抽出其中一个本。“就这个吧，女二，戏份挺多的，还能打扮得漂亮时髦。”
“《佳偶天成》？女二人设复杂，你倒是能驾驭，演出来必定出彩。”
赵婧晃晃被还回来的《登仙》，“这部可是大制作，龙套都可能蹭上红运。”
千金摇摇头，“登仙之前，必有一死。我刚刚因为上一部仙侠剧坠过崖，九死一生，后怕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