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沈青衣现在的身体不是一般的脆弱，周围震荡起来的浮尘都能呛得他胸腔震荡，差点没咳出血来。
但好在，他走在异化技能的死角位置，没半点伤害落在他身上。
烟尘散去，他缓了缓气息，朝倒在地上、困在阵法中一动不动的两人走去。
“……”妖妖瑶和羞羞修内心都快速喊出了一句非常没有骨气的话：你不要过来啊！
然而事与愿违。
“且慢！”羞羞修突然喝住沈青衣，人之将死废话总是多一点，“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发现妖妖在你身后的！她的隐身技能是连妖气都能隐藏的，就算有什么道具都不可能被检测到的。”
沈青衣认真停步，解释道：“小狐狸身上有你的灵气，你的身上有小狐狸的妖气，而且小狐狸被砸后我并没有感知到她的灵力溃散。”
沈青衣早在金丹期便已经掌握了灵力识人的本事，如今虽然修为已散，识人的本领却不受影响——用游戏术语来说，大概就是天赋技能不随等级高低而改变。
“呵呵，你身上果然有不少神器！”能检测到每个人的灵力，这不可能是人能做到的事情，“反正我们也快死了，你能不能让我们看看你身上的神器！”
沈青衣摇摇头，第三次解释道：“我身上并无神器。”
“你真当我们是傻子啊！”羞羞修一不做二不休，咬牙切齿道，“哼，算了，今天是我不小心着了你的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我老婆是无辜的，她就是单纯过来帮我！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主意，你杀我就好！别动她！”
“呜呜呜老公！”妖妖瑶也不是没骨气的，“死就死啦，出来打劫早就做好被反杀的准备啦！沈青衣，你要杀了我老公，就把我也一起杀了！我不稀罕你这点同情！”
“呜呜呜老婆！你最好了！”
沈青衣未置一词，只是缓缓蹲下身，在羞羞修身上摸索一番。
“喂！！你要干嘛！我告诉你，士可杀不可辱！你别乱摸啊啊啊！”羞羞修狠话没放完，发现沈青衣把他全部身家的六百多灵石都摸出来了，“你你你！卑鄙！无耻！”
沈青衣将灵石拨开三份，指着左边三分之一道：“这一份是你们打劫我的精神损失费。”
“你要不要脸！我们是企图打劫你，但现在明明是你在打劫我！”羞羞修咆哮道。
沈青衣将三分之一灵石收入囊中，笑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以后就不要再打家劫舍了。”
“……”羞羞修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道理他都懂，但为什么他们两个18级的高手打不过一个10级的新人，只能恶狠狠道，“就当三分之一是赔偿，那剩下的三分之二你还能找什么借口！沈青衣，贪心就贪心，别把自己说得道貌岸然，好像什么正义之士似的！”
“哦。”沈青衣从中间那一堆灵石中挑出一块，笑道，“这三分之一是用来治你们的病。”
“我没病！”羞羞修怒吼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若是以往，遇到打劫的妖族和勾结妖族的修士，沈青衣自然不会浪费口舌，直取对方性命。
但《问心》只是一场游戏，两位玩家彼此情义深重，虽走错路，但罪不至死。
沈青衣不再言语，食指轻点左手中的灵石，抽出其中灵气，在空中画出两道符咒，分别挥至妖妖瑶和羞羞修眉间——如此反复几次，直到第二堆灵石被消耗干净：“差不多了，异化的反噬应该消除了。”
沈青衣话音刚落，妖妖瑶和羞羞修就收到了反噬消除的系统提示，他们不用再担心以后每天都会掉经验了，但是……为什么他们的等级也直接掉到12级？！而且所有的技能都被洗到攻击力为0的超弱智水平？！
沈青衣无视羞羞修和妖妖瑶复杂又狰狞的目光，介绍道：“刚刚给你们施加的是清心寡欲咒，只要不再对彼此动情，便无甚效应；若是不顾伦常，执意相爱，继续修炼异化，则每多一次亲近，修为会根据亲密程度等量退减——最后，你会变成一个普通人，而你则是会变回妖身，届时你们若是依旧相爱，那也无所谓了，总归没了灵力的人类和没了妖力的狐狸，怎么也不会因为灵力/妖力暴乱而亡。”
说完，沈青衣又将第三拨灵石收入囊中：“这部分就当是我帮你们解除反噬的医疗费。”
他转头看向阵法中的小狐狸，笑了笑：“她身上至少还有600多的灵石，足够你两人使用，那么就此别过。”
沈青衣正欲起身，突然眼前一黑，原地消失。
被施加清心寡欲咒、且不能动弹的小情侣——
妖妖瑶：“啊啊啊！！！虽然但是他好帅！！！！”
羞羞修：“……老婆你看着你的等级还有技能说明，你还好意思夸他帅吗？啊啊我怎么掉经验了！”
妖妖瑶：“混蛋王八蛋！我怎么手无缚鸡之力了！我喊家族的人了，等他上线一人一刀砍死他！！！”
妖妖瑶：“老公你记得我们是被打劫的！可不能让族里的人知道是我们先打劫的他！咦——我怎么也掉经验了？！反噬不是解除了吗？”
羞羞修：“那个啥……好像，还有个清心寡欲咒……”
妖妖瑶：“意思是……不能喊‘老公’？——啊，果然又掉经验值了！！”
*
线上的小情侣不好过，线下的沈青衣也好不到哪里去。
系统提示他免费体验时长已结束，需要充值才能继续游戏。
而充值需要的是现实世界的真实货币——游戏里刚赚来的灵石即便想转手成真实货币，无法登陆的沈青衣暂时也做不到。
“……看样子，还是要出去找份工作。”
沈青衣拿起手机准备上网搜搜相关的应聘信息，突然收到一条艾特全员的消息——是原主之前的陪玩群消息。
群主：@全员，原老板《问心》的单子有没有人接啊！
代练1号：上个西幻游戏被原老板骗去BOSS老巢，被无数哥布林J杀，心里有阴影，婉拒了哈。
代练2号：上上个休闲游戏被原老板埋土里，浇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粪水，灵魂都臭了，婉拒了哈。
代练3号：上上上个恐怖游戏被原老板打扮成鬼样，吓跑无数玩家，被游戏公司告了，现在还在坐牢，想接也接不了哈。
群主：[无语]骗鬼呢你们！别误导新人！大家踊跃报名哈，原老板出手阔绰，接一单可以休三年。
代练1、2、3号：钱多是真的，但原老板变态也是真的。
群主：……
进群就被前辈耳提面令科普过的新人们：瑟瑟发抖表示拒绝。
现实教做人、现在连人妖恋都能接受的沈青衣毫无畏惧、踊跃报名。
沈青衣：群主先生你好，我可以接单，但需要先支付订金供我充值《问心》。
群主：……谁拉进来的新人？充值的钱都没有，还敢接原老板的单子？真当原老板是冤大头啊！
代练1号：群主，你不觉得这个ID很眼熟吗？
群主：……沈青衣？？？
群主：……你小子复出了？
代练2号：群主，你更该关心的是，沈青衣现在进全息游戏是不是还会平地摔。
简单的对话，群里所有人很快就想起沈青衣——
那个键盘网游时代的高手，却成了全息游戏里连路都不会走的垃圾。
群主：青衣啊！原老板的单子赚得是多，但是赔得也不少啊——就你这个水平……恐怕第一天就会被原老板投诉退单，你有赔偿的钱吗？
沈青衣连充值的钱都付不起，自然没有赔偿的钱，群主这话明眼人都看出来是在婉拒了，然而沈青衣本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
沈青衣：群主先生你好，我并没有多余的赔偿金，所以我不会让原老板退单的，请放心。
在原主的记忆里，陪玩的工作对沈青衣而言很简单，不过就是修行路上多了一个需要照顾的玩家而已。
群主：……你现在会玩全息了吗？走路不会摔了吧？
沈青衣：多谢关心，已经可以正常行走。
群主：……
正常行走不是基本操作吗？！他更关心的是沈青衣的技术水平啊！
群主不死心地在群里又招呼了声，然而除了沈青衣，再没有哪个愣头青冒出来接单。
群主：行吧，我把原老板的号推给你。你先试试。
在群主短暂谨慎的培训后，沈青衣拿到订金、顺利加上“原老板”的好友。
沈青衣：老板好，请问你的游戏目标是什么？
原野：教我写论文呢？
手机屏幕前的沈青衣眨了眨眼，打开游戏黑话鉴赏，重新斟酌用字。
沈青衣：大吉大利今晚吃鸡，老板好，今天跳哪里？
原野：……我们玩的是同一款游戏？
沈青衣努力输入中……五分钟中依旧输入中。
原野：……游戏里见面聊吧，我在星雨城，你有传送卷轴吗？
沈青衣删掉群主介绍的烘托气氛火星语，重新输入。
沈青衣：传送卷轴是何物？
原野：有钱人的飞机票——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沈青衣上网查询，意识到自己对游戏道具的认知单薄。
并且他发现自己的游戏界面并不存在金钱商城的选项。
沈青衣：坐妄山。
沈青衣：原老板，请稍等十分钟，我去游戏官网学习一二再上线。
满脸问号的原老板没回沈青衣的消息，转而揪出群主，一顿质疑。
原野：[聊天记录]这就是你说的高手？
群主：……原老板，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沈青衣”的ID啊，他一直用这个ID，以前那些热门的游戏，沈青衣可都是PK榜上有名的高手！
群主自然不会说沈青衣在全息网游里悲催的经历，罗列的都是他键盘网游时赫赫有名的战绩。
谢秋原自己也是个固马玩家、多款游戏都挂着ID原野，他自然知道“沈青衣”，不然也不会先付订金。
原野：那是故意来恶心我的？
群主：[绝不可能]您可是荣登我们阔气榜第一的超级无敌大金主啊！怠慢谁都不能怠慢你！
群主：这小子可能是键盘转全息，还没熟悉！要是原老板不满意，随时支持免费换人！
谢秋原本也没打算要什么说法，不过是要借群主的手去敲打下沈青衣。
是人是鬼，见面就知真章，更何况，论整人，谢秋原自问没在怕的。
关掉和群主的聊天，谢秋原登录游戏，直接传送到坐妄山。
*
对游戏有了基本认知，至少知道传送卷轴、世界喇叭这类氪金道具后，沈青衣意识到现代社会钱是万能，不由摸了摸自己空空的口袋，轻叹一声。
他登录官网充值页面，将收到的订金悉数打了进去，终于获得了重新进入游戏的资格。
沈青衣躺回到床上，正要戴上全息设备，手机跳出来几条消息。
群主：[红包]青衣啊！！！你一定要照顾好金主爸爸！他那么变态仇家不少的，千万别让他被人打死！！还有啊，就算他对你提出再变态的要求，你也一定要咬牙坚持住了！！钱才是真的！！
群主：要记住！原老板要是对你不满意，你可是要双倍赔偿订金的啊！！
沈青衣利索收下红包。
《问心》上线才三天，再能闹腾的人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招惹到仇家。
沈青衣信誓旦旦地回复道：好的。
另一条消息则是来自原老板——
原野：[截图][截图]坐妄山在搞什么人体艺术？
截图是两个一动不动的“雕塑”，正是不久前被沈青衣反打劫并警告分手的人|妖小情侣。
原野：[截图]可以啊你，游戏才上线没两天就得罪一整个家族了。
新的截图热闹了许多，原野的视觉中心外，包围了包括小狐狸和她对象的十多个人，一个个气势汹汹，而且每个人胸口都挂着一个家族徽章。
群主：[聊天记录转发]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游戏才上线才三天！你居然得罪了第一家族的人？！你得罪就算了！你怎么还把金主爸爸牵扯进去了啊啊啊！沈青衣！！你是来砸我场子的嘛？！！
沈青衣意识到原老板被牵连，顾不上回复两人的消息，丢下手机，立刻戴上全息设备，进入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