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前——
池然并没有邀请秦沨孑,他不认识秦沨孑,也不觉得他能请动秦家的少爷。
看见秦沨孑那一刻他很惊讶。
“沈簇邀请我来参加他弟弟的生日宴会。”
秦沨孑说完后,池然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女人。
她神色如常,微微点了点头。
切完蛋糕后,池然看着秦沨孑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找了个借口跟了上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惴惴不安,想见沈簇一面。
喧嚣被甩在身后,月色下池然的追逐被玫瑰高墙阻挡。
乱了阵脚
不知道过了多久,池然才走出平日熟悉的迷宫。
沈簇握着一捧白色的山茶花,周身的白像要跟月色融合。
是这样的。
池然禁不住去回想,沈簇的身上总是笼罩着悲伤,他们之间的隔膜透明柔软,又坚不可摧。
池然倒是希望沈簇可以和他大吵一架。
但是沈簇从来都没有。
弯月下,池然看见沈簇笑了。
沈簇闻了闻山茶花的味道,发现了一旁的池然。
没等池然开口说话,沈簇从兜里掏出盒子扔了过去。
池然下意识伸手接住,看向沈簇。
“生日快乐。”沈簇勾了勾嘴角,转过身。
要走了吗?
池然看着沈簇的背影,嘴唇微动,在沈簇愈走愈远的脚步中,没说话。
远处两个人并肩,月光下影子交叠。
池然打开盒子,宝石在光影下熠熠生辉。
他曾听姥姥说过。
“那段时间为了还贷,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只有送给小簇出生时的那块黄宝石还在了......”
池然合上小盒,转过身重新走进宴会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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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门口,沈簇站在某位大少爷低调的迈巴赫前被拦住了。
“搭个顺风车?”秦沨孑拉开后座车门。
“哪里顺风?”沈簇拿出手机点了点“我已经叫车了。”
在秦沨孑留守般的眼神下,沈簇走出了拐角。
找到车牌号报完手机尾号,沈簇坐上了车。
路边风景在车窗玻璃流转,沈簇靠着细微颠簸的车座。
今年是给池然第二次过生日。
沈簇心里细细数着。
也是妈妈和池叔叔结婚的第二年。
怀里的山茶花散发着幽香,沈簇情绪被抽离,眼神从车窗落到了白色的花瓣上。
微微动作,双手掐着花纸抬起,低着头鼻尖没入花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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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小区门口时已经晚上八点半,小区里有一段路的路灯损坏,物业迟迟没修,就导致那一段路黑得出奇。
沈簇无声加快步伐走着,手里掏出单元门的感应卡。
在六分钟内迅速抵达家门口。
走进家门闻到熟悉的味道沈簇心里才踏实了下。
脱了鞋没换衣服,找了个大大的玻璃瓶把花插了进去。包装和花泥就被放在了旁边。
换了衣服洗漱好后,沈簇刚要关掉客厅的灯,门口忽然传来突兀的敲门声。
神经一哆嗦,沈簇动作顿住,下意识屏住呼吸去听门口的声音。
没等听到什么悉索声音,敲门声又响起。
冷汗直冒,沈簇脱了拖鞋光脚走到门口。
老式门还是下压的门把手,门洞已经被沈簇用纸塞住。
沈簇只得轻手轻脚地靠近门板侧耳趴在上面,企图在隔音不好的门板上听到敲门者的声音。
心脏狂跳,在下一次的敲门声到来之前,门外的人说话了。
“是我。”
是秦沨孑的声音。
忐忑戛然而止,心悸潮水般褪去,沈簇呼出口气,疑惑攀升而起。
平整心情,沈簇打开了门,将上半身探了出去。
秦沨孑一身高定西装和写着小广告的破楼道格格不入。
秦沨孑看着棕色的铁门打开一个小缝,一个小小的脑袋伸出来,耳鬓的头发还带着水汽,下一秒,粉色的嘴唇轻启。
“干什么。”
“你又跟踪我。”
门内沈簇拱着身体,门外的脸上表情冷酷。
“怎么会呢?”秦沨孑低着头,表情看起来无辜。
......谁信呢?
“我搬到了隔壁。”秦沨孑指了指203,在兜里拿出一个钥匙。
沈簇表情一时空白,看了看钥匙又看了看隔壁。
“什么时候?”
刚说完,沈簇恍然想起,昨天还是前天,他确实看见了搬家公司的人。
啊,怪不得那人见他跟见了鬼一样。
秦沨孑了然的笑了笑“我特意告诉搬家公司不要让你发现,还是让你发现了。”
沈簇无言。
“搬家本来就很吵,不想让我发现怎么不上学搬。”
秦沨孑像是突然顿悟“啊原来还能这样。”
......
“我今晚没地方住了。”秦沨孑忽然垂下头。
“?隔壁不是你家么。”
秦沨孑听了忽然吸了吸鼻子“搬家公司什么都搬了,连垃圾桶都拿来了。”
“但是他们唯独忘了搬床。”
“我没买沙发,地上很凉。”
“我很好骗?”
“是真的。”秦沨孑一米八几的个子忸怩造作起来。
“我睡沙发也好,我可以盖自己的衣服,我还可以做家务。”
“你可以收留我吗?”
“不可以。”沈簇冷酷无情,说着就要关门。
秦沨孑却忽然来劲“我不会影响你,我什么都能做,让我留下吧。”
“你说什......”沈簇重新开门刚抬眼,就和201刚要出门跳广场舞的阿姨来了个四目相对。
一时间阿姨脸上的表情复杂到沈簇无法进行解读。
阿姨咳嗽一声,迈出的脚步又缩了回去,门又砰地关上。
“我还可以做饭......”秦沨孑还在继续输出。
“闭嘴。”
“进来。”
“好。”秦沨孑立刻点头。
暖色的灯光映入眼帘,秦沨孑回手关上门反锁。
沈簇拿出鞋柜上另一双拖鞋。
“这是谁的拖鞋?”秦沨孑站在门口没动。
“宋子意的。”
“我不穿。”
沈簇抬头看着秦沨孑。
“别人的鞋我不穿。”秦沨孑一脸正经语气哀怨。
得,大少爷。
沈簇将拖鞋重新放回去“不穿拉倒。”
“那我怎么进去?”
“光着。”沈簇挠了挠脖子,转身往沙发走。
将沙发上的零食拿起来,沈簇回过头发现秦沨孑正在门口脱衣服,西服外套挂在手臂衬衫解开几颗扣子,现在手正放在裤腰带上。
“你干什么!?”沈簇抬高声音。
“不是说光着吗?”
“你有病吧。”沈簇气急败坏。
“我说光着脚。”
“原来如此。”秦沨孑停下动作点了点头,脱了鞋。
“厕所里有一次性牙刷。”沈簇指了指卫生间。
“你自己解决。”
“好。”秦沨孑双手拿着外套点头。
“我要睡觉了,有事敲门。”沈簇从冰丝睡衣兜里拿出遥控器。
“空调遥控器。”
“好。”秦沨孑接过。
“我睡觉了。”沈簇看了看蠢蠢欲动的秦沨孑。
萨摩耶还是不准确,是哈士奇。
“好。”哈士奇吐着舌头摇尾巴。
沈簇走进卧室,关门时候不经意看了眼秦沨孑。
门板冰凉,沈簇额头贴了贴,手指扣了扣把手。
没想到真给秦沨孑放进来了。
门外,秦沨孑环视着客厅,目光停留在玻璃瓶中水里的山茶花。
轻步走过去,食指在花瓣细细摩挲。
外套搭在沙发,秦沨孑走进卫生间,一抬头就看见了柜子上一摸一样的两个鲸鱼牙杯。
眉头一皱,随后拆开一次性牙刷。
水龙头放出水,秦沨孑接着洗了洗脸。
水流声传来,沈簇听着走到床边躺下。
秦沨孑在洗脸,或者洗手。
卷起被子,沈簇闭了闭眼。
秦沨孑顶着满脸的水珠,手里的一次性洗脸巾攥成一团,目光晦涩地看着脏衣篓。
沈簇本来以为自己会因为家里多出一个人失眠。
鼻子总能闻到空气中清凉的味道,没想到听着细微的声音反而困意滋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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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响起闹钟声音,沈簇睁开眼,拿起手机划了一下。
六点半。
坐起来抹了把脸,沈簇捋了捋头发打开了门。
客厅并没有人,沙发上整洁如新,秦沨孑走了。
典型的睡完就走。
沈簇撇了撇嘴,走进卫生间,拿牙杯的动作一停。
宋子意买的情侣牙杯,一蓝一粉两条鲸鱼,嘴对嘴挨在一起合成一个爱心。
而现在两条鲸鱼尾巴对尾巴,变成了一个X。
......
呼出口气,沈簇拿下粉色的牙杯开始刷牙。
按部就班刚洗漱完,门口传来声响,沈簇走过去,秦沨孑穿着校服拎着早餐走进来。
哦,没走。沈簇接过秦沨孑手里的东西,一盒一盒,肉的香味飘出来。
“你怎么进来的?”
秦沨孑脱了鞋从鞋柜里拿出个沈簇没见过的拖鞋“我拿了钥匙。”
沈簇点了点头将东西放在了茶几上,视线又飘到了阳台上面晾着的衣服。
“你洗衣服了?”
“嗯。”秦沨孑熟门熟路的在一边坐下。
......就当留宿费了,沈簇如此想着。
“我怎么没听到洗衣机的声音?”
“没有几件衣服,我手洗的。”
“哦。”
嗯?
沈簇蓦然抬头,看向晾衣架,除却几件衬衫,有一条裤子,最右边,有一条白色的,三角的,内裤。
手洗的?沈簇整个人木然。
脑袋里止不住脑部秦沨孑在卫生间双手搓着那块布的场景。
操!!!!!
沈簇忽然战起身,快步走到天台给内裤薅下来。
然后闷着头回到卧室关上了门。
“不吃早餐了吗?”秦沨孑的声音闷闷地响起。
沈簇胡乱把布料塞进衣柜,耳根脸颊充血般通红。
烦死了,就不该收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