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声声趴在地上不知所措，他只是来送个果盘，阻止客人出来的行为也是下意识感觉到害怕促使的。
简言慎看清趴在地上的人后有一瞬的错愕，他以为对方是他的好友装服务员逗他玩的，没想到是真服务员。
走廊上的白炽灯光明晃晃照在倒地人的脸上，明晃晃的告诉他，他认错了人。
符声声捂住眼睛，没看见等于不存在，他现在看不到客人，等于客人不存在。
简言慎不明白为什么会认错，这服务生这么看着就像个高中生一样，包厢里的炫彩灯光简直就是诈骗，从他那个角度看这个服务生就跟自己的朋友一模一样。
他郁闷地捏捏眉心，掏出皮夹，把里面为数不多的现金都揣到服务生的马甲口袋里，留下了一句“抱歉”离开。
符声声听到抱歉后移开手，发现客人居然真的不在了，而口袋里的鼓鼓囊囊是客人塞的钱，他懂，这叫小费，是客人认可了他的服务额外给的钱。
虽然不知道他哪一点服务到位了，但是客人觉得服务到位了，那他就是个优秀的服务生。
他留有后怕地拍拍口袋，还好钱能给他带来慰藉。
符声声回到后厨就看到许智云双手抱胸，就那么直楞楞的盯着他，他还得谢谢许智云，要不是许智云，也不会白得小费。
许智云快步上前，用手指戳着符声声的脑袋，声音是止不住的尖利：“你果盘送哪去了？”
符声声懵懵的，快速拉开跟许智云的距离，许智云让他去送201包厢的，他也确定他送去的是201包厢。
许智云都快气炸了，他昨天就跟朋友说定201，直到使唤完符声声上去才知道朋友定错日子了。
他跟朋友因为这件事还吵了几句，现在更是无端找符声声的茬，许智云承认他就是善妒，他从小就是这样，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任何阻碍都会被他视为眼中钉。
许智云的娇蛮任性使得他在这间酒吧没有朋友，他也不需要这些在酒吧工作的朋友，这些人的未来一眼看不到光，而他则是前途无量。
现在他想得到这间酒吧的老板楚河，而符声声就是阻碍。
符声声每次都舔个脸往老板面前凑，许智云早就看多了这类人，要么是为了钱，要么是为了爱，还有一种又想要钱又想要爱。
他甩甩手，直接道：“你离老板远点。”
他会跟楚河谈一场旁人羡煞的恋爱，然后再轰轰烈烈的分手，他最后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然后生下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符声声皱眉，凭什么他要离老板远点，不给他送果盘钱就不给，居然还拿其他事情来绕开话题。
老板说他一根筋，符声声一开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好学的他去搜了，得知是来形容顽固不懂变通的人。
所以为了被夸多根筋，符声声特地花十九块九买了一本《大脑的飞速运转》，避开不认识的字，他已经熟练的知道了脑子该怎么用。
虽然现实还没有发生跟书里一样的情况，他背了答案，但是试题一个对不上。
“不要。”符声声语速极慢地吐出两个字。
许智云瞪大眸子，头一次知道这哑巴居然会说话，第一句话居然还是呛他的，他忍不住鼓起了掌：“我就知道你在装哑巴，现在狐狸尾巴藏不住了？我看你还能装无辜到什么时候！”
符声声对许智云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书上说，大脑也需要休息，不想听进脑子的话就不要听。
许智云现在也不像会给他送果盘钱的样子，他捂住塞了小费的口袋，安慰自己也算有收获。
符声声带起手套，又去麻溜地刷盘子，不去理会许智云。
许智云知道再说下去只会自讨没趣，带着一肚子气离开后厨。
凌晨三点半是符声声的下班时间，临近下班的点，符声声开始默默整理后厨，最后只要把垃圾扔出去他就可以回家了。
他脑袋先探出去，目光迅速扫视完空无一人的巷子后长长叹了一口气，他想大美人了。
符声声使劲一甩将垃圾扔进垃圾桶里，回后厨洗了下手换下工作服，今天的工作就完成了。
他上班下班都是从后厨的后门进出，后门的小巷不长，走个两分钟就到街上了，他的小电瓶车停在路边。
夜晚的城市灯火通明，风微凉。
每次骑着电动车穿梭在街道上的时间符声声就会想东想西，想是不是自己再努力一点就可以快点养上狗了。
回家后简单的煮了一碗面，慢悠悠吃完后再去冲把澡，他的一天就结束了。
关灯闭眼，再复盘一下今天的行为，随便跟别人去酒店太危险了，还好没被骗钱，今天去送果盘也有点危险，还好没得罪客人被扣钱。
意识渐渐消散，符声声彻底沉入睡眠。
下午一点，符声声照旧起床，午餐还是面条，但是他给自己加了两个蛋。
漫长的下午他就整理出租屋，其实也没什么好整理的，因为他每天都会整理，但是不整理的话他就没事干了。
符声声的休闲时间就会像这样，没事找事。
要是墙上挂个钟表就好了，这样他无聊的时候还能看着秒针慢慢的走。
到点去上班，换上工作服，符声声又开始去洗盘子，十个盘子没洗到，许智云又出现在他眼前。
“果盘，201，你去。”许智云这次确保万无一失，又来折腾符声声了。
符声声一心一用，使劲刷着盘子。
“昨天那二百连带着今天的二百，我一起给你。”许智云掏出手机：“把你的收款码打开，我先转。”
符声声一心二用，刷盘子的速度降了下来。
“你去不去？”
许智云不耐烦的声音传来，符声声立马放下盘子掏出手机，他得去，四百块很多。
看到余额多出的四百，这次果盘他切得更用心了，在心里默念着四百到手，送完就跑。
又是熟悉的201，昨天跌倒在地的模样他还有些发怵，但是四百块，符声声的眼睛陡然放亮，那可是四百块啊。
借着四百块钱给的胆，符声声心一横推门而入，这次里面的客人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停下交流，他暗松一口气。
等他准备离开时，却被叫了停。
符声声心一紧，视死如归地转头，他拿了四百块钱，这是他的劫。
“你叫什么名字？”
符声声抬眸望向开口说话的客人，客人面露嘲弄的笑，这笑他见过，许智云也经常这么对他笑，是从打心底瞧不起对方的笑。
他无奈叹息，果然四百块不是这么好挣的。
“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吗？”
人群中爆发出起此彼伏的笑声，符声声无言以对，他不是哑巴，确胜似哑巴。
“你们老板喜欢你吗？智云到底在担心什么啊，他怎么能拿自己跟你比啊。”
又是一阵笑声，符声声脸有些发烫，实际上他有些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但肯定不是好话。
算了，四百块钱，听听也就过去了。
“明朝？”
坐在人群中间的青年起身，他朝大家摆摆手道：“我表哥也来这了，我去接一下他。”
路过站在中间的符声声时，他一瞥又淡淡道：“离楚河远一点，人总得有自知之明。”
符声声盯着自己的脚尖，什么时候能走呢，他不知道，好像不能惹客人生气。
他离不远楚河的，楚河要给他发工资的。
他们左一言右一语的，分明是想让他辞掉这份刷盘子工作!
符声声不懂，他刷个盘子怎么跟造孽似的，一堆人劝他放下盘子。
包厢门再次被推开，随之而来的还有指使声：“倒两杯酒去。”
是刚才走掉的青年的声音，符声声照做。
“我就来看一下你，你接着跟朋友玩吧，我在隔壁，走了就去喊我。”盛明梦环顾一下包厢内，全是生面孔，他跟杨明朝的朋友圈不是重合的。
收回视线，即将离开时视线却不自觉移动到那个服务生身上。
盛明梦看着服务生侧脸有些许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他随手指向服务生，漫不经心道：“让他去202，你们再找个服务生？”
杨明朝先是疑惑，听明白后干笑道：“那哥哥你把他带走吧。”
符声声偷摸看向那个让他去202的客人，自己这是可以离开201了？
可惜自己不是正经服务生，他出了201，可就得去刷盘子了。
符声声的偷看让盛明梦看到了他的正脸，少年白嫩嫩的脸蛋似掐得出水，圆溜溜的大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他，
更熟悉了，但此刻盛明梦就是想不起来到底像谁，他得带给朋友们瞧一瞧，这种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
盛明梦看向服务生：“你，跟我来。”
符声声得了令立马跟上，他终于能离开201了，这四百块钱也是挣下来了。
一踏出201，符声声感觉空气都清新了一个度。
当新的客人推开202的房门时，符声声毅然决然地往电梯口走。
盛明梦门推了一半，发现那个服务生没跟过来，往身后一瞧，对方居然去电梯那了：“过来。”
符声声听到客人的声音后掏出手机打字，他决定给客人解释一下。
盛明梦走过去，看着服务生低头摆弄手机，直到服务生把手机屏幕亮到自己眼前。
符声声看着自己打出的这句完整的话还有点沾沾自喜，还好服务生对他来说不是生僻字。
打字栏上，赫然出现——我不是正经服务生。
盛明梦眉头紧皱，燃起的探究意味因为这句话给浇灭了。
“你怎么门推一半又走了？”简言慎出去就看到朋友在跟个服务生拉扯。
符声声寻声看去，是昨天那个给自己小费的客人，这群人是天天没事干都来喝酒吗？
盛明梦看到简言慎过来了，一指那个服务生，问道：“有没有觉得他长得很眼熟？”
简言慎看向那个服务生，果不其然，是昨天他认错的那个人。
他反问盛明梦：“你说他像谁呢？”
盛明梦又陷入沉思，熟悉又陌生的脸庞，他的好友里也没有这类长相的，除了那个杨明朝还沾了点稚气。
但这个服务生带来的熟悉感绝不会是像杨明朝。
“你觉得他眼熟吗？”盛明梦又问向简言慎。
简言慎点头。
“像谁？”盛明梦没有一丝头绪。
符声声听明白了，怪不得昨天那个大高个拦下他，今天这个大高个带走他，原来是他大众脸啊。
简言慎：“我昨天也把他认错了。”
盛明梦更好奇了：“你把他认成了谁？”
简言慎意味不明地扫向盛明梦，朝他努努下巴。
盛明梦的脑电波没跟简言慎接轨，他更疑惑了，他问向服务生：“你知道你像谁吗？”
符声声记得那个名字，低头就是打拼音。
盛明梦将脑袋凑近，看着渐渐出现的拼音。
——shenminmeng
符声声怪害羞地挠挠鼻尖，他拼音是自学的，前后鼻音不太分。
“沈敏梦……”盛明梦迟疑地读了出来，读过一遍后又读出自己的名字：“盛明梦？”
第3章 不是正经服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