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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海边的故事

经过上次的事情,我开始对小婷有所防备,因为我不知道除了这件事她还有没有其他事情欺瞒着我。

秋天了,但是我们这里“秋老虎”还是很厉害,我和吴祈商量着周末去海边玩,顺便看日出。

周五上班,一整天我都心不在焉。吃饭的时候小婷试探性的问我,“文静,你今天怎么了,难道和男朋友吵架啦?”

我开玩笑的混过去了,我已经不想再向她透露私人的事情了,虽然我知道自己很偏激,但是再让我像以前那样,我实在做不到。有的事情,发生一次就足以让人关闭心门。

终于挨到下班,我拎起我的包和小婷走出公司。我带的东西很少,一套换洗的内衣裤和衣服、日常用的面霜和洗护小样,这些东西装在我的包里并不是很明显。

我和小婷在公司门口分别,然后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和吴祈约定在地铁站的便利店碰头,她下班比我迟,所以我得等她。我在便利店买了点关东煮,找了个空位坐下,放好包正准备吃,就听到门口一阵音乐声,是欢迎宾客到来的感应门铃,我侧过头,看到一个穿着黑白格子衬衫,手上架着一只小书包,年龄估摸六十几岁的老奶奶,她领着一个小孩,小孩大概七八岁,一进来就指着便利店的烤肠说要吃这个,老奶奶可能觉得这些地方的东西贵,想把孩子拉出去,嘴里还念叨着,“家里有,回家做……”,孩子不依,哭起来,老奶奶没法,只好说自己没带钱,只带了一张老年卡,孩子止不住的哭,店员说手机扫码也能付,但是老奶奶用的是老年机,无法扫码……

就在三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我想一根烤肠也不贵,我帮她付吧,于是我站起来说“我来付。”

店员松了一口气,喜笑颜开,说“好,打开付款码。”

我替老奶奶付了钱,店员把一根香喷喷的烤肠递给老奶奶,老奶奶又把它拿给孩子,孩子终于不哭了,用手抹了抹满是泪痕的脸,接过烤肠,用嘴对着烤肠“呼呼”的吹气,待肠冷却一点后,咬下一口,津津有味的嚼起来。

看到孩子不哭了,老奶奶感激的转过头来,对我说:“谢谢你啊。今天出门就带了一张老年卡,忘记带钱包了,没想到他一定要吃,其实家里有,但是他在外面看到了就要吃。”

“小孩子,都这样的。”我对她说,接着她让孩子向我道谢,就领着孩子走了。

我走回店内的桌子旁,重新坐下来吃关东煮,老奶奶最后没提还钱的事情,实际我心里有点不舒服,总觉得她好像把我的帮助视作理所应当,虽然一根烤肠也没花多少钱,但是我就是觉得不对劲。

“文静,等很久了吧,我来啦!”耳边传来吴祈活力满满的声音。

我转过头,看到吴祈穿着漂亮的印花连衣裙,半扎发,背着单肩包,亭亭玉立,心里的气突然消了一大半。

美女果然令人心悦。

刚好我的关东煮也快吃完了,我问吴祈要不要吃点什么,她说自己不饿,要留着肚子到海边吃海鲜大排档。于是我站起来,把盛食物的纸碗扔进垃圾箱,拿起自己的包和吴祈离开了便利店。

这个时间段还是晚高峰,我和吴祈没找到座位,只好靠着车门站着,吴祈戴着无线耳机,她问我要不要听歌,她喜欢的歌手最近出新歌了,很好听。我点点头,吴祈取下左耳的耳机把它递给我。

我把耳机塞进我的耳朵,里面正在播放当下最红的女歌手的歌,动感的节奏、欢快的歌词,听着让人忍不住想跟着音乐摇摆。

此刻,音乐就像一道屏障,把我们和外界阻隔开来,我和吴祈就像是用耳机联结的连体婴,在屏障内自由的吸收音乐的能量。

很快到站了,我们随着人流出了地铁站,在马路旁打了一辆出租,直奔海边的民宿。

民宿是新开的,装修的很有格调,黑白为主,有种干净清冷的感觉。

我和吴祈把带来的行李从包里拿出来,放到床上,接着就开心的出门了。

民宿离海边很近,沿着马路直走,到水果摊左转,转进一条小巷子,顺着巷子走到底就能看到沙滩了。小巷子里都是大排档,我和吴祈选了一家人最多的,它的外面还挂着一块“现捞先杀”的招牌,我们挑了个外面的位子坐下。老板看到我们,从店里出来,把菜单递过来,菜单有点陈旧,有点油腻,一看就“久经风霜”,被很多人翻阅过。

我看了看四周,他们吃的不尽相同,有清蒸小杂鱼、炒海瓜子,什么都有。我和吴祈望了望对方,想让老板推荐几只招牌菜,奈何老板太忙,把菜单给我们以后,就径直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最后,我们点了几盘两人都想吃的菜,酱油蒸蛏子、盐焗花螺、清蒸大黄鱼和干蒸梭子蟹。

没一会菜就上桌了,香气扑鼻,馋的我口水直流。我和吴祈不约而同的拿起筷子,夹起热气腾腾的海鲜吃起来。

不愧是当天捕捞的,一口下去,汁水四溢,满口鲜香,无需更多的佐料,太复杂只会掩盖食材自身的鲜美,清蒸、盐焗这种简单的烹饪方式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吃饱喝足,我和吴祈去海边散步,我们明天要来这里看日出。

散步的时候,我对吴祈说了今天在便利店发生的事情,我说我总觉得有点不爽,感觉那个老奶奶不讲礼貌。

吴祈笑了,她说:“文静,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生活方式、认知和习惯,她可能就是这样的行为模式,她让孩子向你表达了感谢,可能就代表一笔勾销了,反正也是点小钱,但是你把钱和感谢区分开了,所以你会觉得不舒服,我们不是她,无法知道她的真实想法,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你觉得她不讲礼貌,这是你的真实想法。”

我撇撇嘴,不置可否。

太阳正在慢慢的躺下,盖上海水做的被子,露出一小块额头。天空的颜色像一块调色盘,深浅相伴,沉重和快乐并随。

吴祈接着说,“我以前暗恋过一个男生,很喜欢的那种,他家境很好,人缘也不错,他对我的表现让我一度以为他也喜欢我,本来我准备在他生日那天向他表白,没想到,就在他生日的前几天,有人偷偷告诉我,他已经和一个同样暗恋他的女生在一起了,据说那个女生和他从小相识,喜欢了他那么多年,而且家里也很有钱,和他是旗鼓相当。”

“当时我也就和他认识了近2年,时间上我肯定敌不过那名女生。”

“虽然我觉得我对他的喜欢应该不亚于那名女生。”

“但是,他选择了她。”

“为此我一度怀疑自己,怀疑自己不够好,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够喜欢他,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根本看不起我。”吴祈笑着说,虽然在笑,但是我总觉的微笑里夹杂着一抹酸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那你之后呢?去表白了吗?”我问她,我在心里猜了一个答案,答对的概率是50%。

“嗯,最后还是去了,虽然觉得已经没有必要了,但是我不想留下遗憾。”

我猜错了。

“他回答我已经有女友了。”吴祈望向海边,海岸线上波涛翻涌,浪拍打在沙滩上,又默默地离去,只留下潮湿的印记。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我不擅长安抚别人,虽然吴祈看上去状态还可以。

“那只能说明缘分不够……你看,你现在不也过得很好,下一个肯定比他好一百倍。”想了半天,我尴尬的挤出这句话,希望我没有给她添堵。

“我已经走出来了,虽然过了很久。”吴祈转过头来温柔的看着我说。

“我不仅怀疑过,还怨恨过,怨恨那个女孩、怨恨他,我一直觉得,如果我像那个女孩一样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我肯定比那个女孩更喜欢他。”

“但是我后来又觉得,他的选择也许经过了权衡,不仅仅是时间,还有家庭条件,他家是做生意的,那个女孩家里能帮到他。”

“当然,这些也只是我觉得。”

“所以你看,别人的真实想法,你不可能完全知晓,很多时候,你只是停留在你的想法里面。”

我沉默不语。

“喜欢一个人,还是要早点告诉他才行啊……”吴祈把头转回去喃喃自语。

前方的灯亮了,一盏接着一盏,灯光散发出微黄柔和的光芒。我和吴祈慢慢的走着,彼此都没有说话,浪潮重复机械的做着相同的运动,水的声音清脆又稀碎。

我们回民宿的时候快10点了,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关灯休息,因为明天要去看日出,所以定了5点的闹钟。

黑暗中,我的脑海里一直浮现出吴祈说的那句话,“喜欢一个人,还是要早点告诉他才行啊。”

喜欢一个人,要早点告诉他。

我突然想起了槙田。

我仰面躺在床上,直愣愣的盯着黑暗,像是想要把它看穿。

送她的书,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完,不知道她有没有读懂我的心意……

我好像从来没有正视过我对她的感情。

枕边传来吴祈均匀的呼吸声,显然她已经睡熟了。

“不管了……”我心里想着,合上双眼想让自己进入梦乡,但是槙田的身影却挥之不去,她红棕色的长发、光滑饱满的嘴唇、细长好看的眼睛……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实在睡不着,轻轻翻身下了床。我悄悄拉开窗帘的一角,窗外的月光像一股清澈的水流,悄无声息向内流淌。

街道上很安静,微黄的灯光和皎洁的月光交织在一起,像圣光一样倾洒在路面上,倾洒在行道树的沉默里。偶尔会路过一只猫,叫唤几声,便一溜烟的向前跑去。

看了一会,我又上床歇息,刚坐到床上,吴祈翻身动了,我以为动静太大把她吵醒了,连忙停下,待听到她细微平缓的呼吸声时,我才继续刚才的动作,直到侧身躺下。

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早上被枕边的闹铃唤醒,天还没亮。

“文静,我们去看日出。”吴祈洗漱以后正在换衣服,是一条橙色的度假长裙,仙气飘飘。

“嗯嗯,我也快好了。”我说着把面霜挤到手上,用手轻轻拭开后再抹到脸上。

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就出门了。

天气很好,早晨的空气携带着一点海水的咸湿,呼吸的时候增添了一些厚重的感觉。路边的景观草像极了大地的长发,发丝随着风轻轻的飘舞着。

沿着昨天的路,我们很快就到了海边,让我们觉得惊讶的是,沙滩上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大家都喜欢去山顶看日出,不喜欢看海边的吗?”吴祈郁闷的问。“可能是我们来太早了,过会说不定人就多了。”我安慰道,虽然我也有点郁闷,这和我们想象中也太不一样了。

“也许吧…可能就我们两个想看哈哈哈……”吴祈自嘲道。

附近有一家沙滩酒吧,酒吧外面放置了一些露天的桌椅,我和吴祈走过去,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等待太阳露出自己的脸庞。

时间过去了很久,久到我的肚子都开始“咕咕”叫,天都亮了,但是太阳依然不见踪影。

我好生奇怪,为什么天亮了太阳却不升起。

“啊!”吴祈突然大叫,“怎么了?”我被她突如其来的叫喊声吓了一跳。

“我们搞错方向了!”吴祈皱起眉头,可爱的脸鼓鼓的,“昨天这里是日落呀!”

“……”我想起来了,昨天我和吴祈散步的时候看到了一点点日落,所以这里是看不到日出的。

“算了,那我们去吃饭吧,我好饿。”我揉揉肚子,我是真的很饿。

“也只能算了,怪不得没人。”吴祈看了看四周,现在陆续来了几个人,好像都是海岸边的工作人员。

我们走回街上,走进一家生意看起来还不错的早餐店,我点了一碗馄饨一根油条,吴祈点了一碗粥一客小笼,她吃不完那么多小笼包,分了我一点,早餐的味道很好,我有点意犹未尽,但也吃不下更多了。

吃完早餐,我们去退了房,然后坐公交去地铁站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