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遂以为自己脸上还是被抓花了，仔细摸着。
“你还记得，刚被猫妖扑倒？”
“是呀，我的脸还被抓花了。怎么样有印子吗？”
元合心中暗道不好，怎时间倒流对柠栀不起作用。
却未想到适才活尸在其面前，时间凝结，柠栀也可随意走动，不受时间限制。
神虽可以随意控制时间，但不可改变时间在其身上留下的印记，即伤痛或记忆。
虽超然于时间空间之外，却还是会受其影响，无论如何变化时间，均是其经历过的事。
但三界内的生灵却被困至时间空间之内，无论是仙还是人。时间停止，他们便停止。
遂时间回溯，他们也该已然被抹去记忆与伤痛。
比如时间回溯百年前，神还是那个神，但百岁老人已然变回婴儿。
可如今……柠栀却还是个大花脸！
元合心中暗道不好，随即捏决手指轻点，那猫妖即被定在半空。
伸手附上柠栀脸颊，柠栀只觉脸上冰凉舒爽，火辣刺痛感便没有了，好似那日被剜眼后的那一晚，也是睡得冰凉舒爽。
元合摸摸如此舒服，正欲将脸凑过去，怎奈其收回手，敛了神色。
柠栀发觉脸上的伤已好，遂走向那妖猫，见其已恢复小狸猫的形态。
又站起身环顾四周，发现那些村民完全不受这边打斗的影响，正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还有些人家正在生火煮饭。
现已是子时……却无人按照常人的作息去睡觉休息，只是在不断重复晌午将死时未做完的事。
元合收了结界，小狸猫害怕瑟缩，后脚猛蹬地，一溜烟便逃窜溜走了。
柠栀恐其受了七窍玲珑心的滋养成为妖邪害人，遂跟着要去抓回来。
跟至村落外一处破败残缺的屋舍，柠栀顿住脚步，不敢踏入屋内。
凄惨恐怖的场景，几乎吓得柠栀晕厥。
只见十几具被野兽抓伤啃食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堆在屋内一角。
臭味熏天，另已骨肉分离，死状凄惨恐怖，让人感到毛骨悚然，见真些人穿着与身形，正是屠村杀人的那伙强盗。
小狸猫钻至尸体下，正弓着身子对着柠栀哈气。
元合斜靠在门口，抱着双臂，看戏似的言曰“这些也要救？”
故又装作叹息不忍道“啧啧啧，肉身都已被这妖猫吃了，可是不好救了……”
柠栀只得无奈，竟被这流氓揶揄。
若不是元合神力之强，左看右看，怎也看不出这流氓地痞般的妖孽，竟是个神。
怪不得神只是传说，倘若元合活生生站在面前，任谁也不敢相信，这东西是神？
但他确实是神……
柠栀也只能好言相求“那你生个结界，将这猫妖与村民锁在村内，以至于不让旁人闯入，恐伤他人性命。这总不在命数之内。”
元合听罢，也不在于柠栀吵嘴，随即挥手布下结界。扭头却见柠栀躲至自己身后，反笑“你即觉其可怜，为何又如此怕他们？”
柠栀吃瘪，反用话怼他
“管好你自己。”
——
二人离开继续赶路。
柠栀生气在前，蒙头走着，不去理会元合。
走了一个时辰，柠栀实在撑不住，失去法力后与**凡胎无异，一天赶路未得休息，晚上又被吓上一番。
吃的那蟠桃竟也好似没吃过一般，虽说最低级的仙桃皆可助人成仙了。怎这颗竟一点用也没有，怕只是颗普通桃子。
但想起当时食之，确觉法力飞升，如今不知这仙法吃到哪里去了，遂着实有点扛不住。
坐在地上欲休息，回头未见元合身影。
站起身，寻找，未果。
柠栀生气的又一屁股坐下，“切，小气鬼。还是真神呢，竟然一点都不大度，就他还能……”
突然一道白光闪过，元合闪身至柠栀眼前。
“……”
二人面面相觑，何其尴尬。
柠栀只得讪笑“呵呵，你是去……”
还未等柠栀说完，只见元合握其手腕，将其拽进空间裂缝。
柠栀还受不得这空间扭曲拉扯，竟昏睡过去。
元合将其环抱，上至神殿。
延过真神正在门口，瞧见元合将柠栀抱了回来，追上去询问“你还是去管了？”
“……”
元合未理会他，抱着柠栀就往神殿内走。
延过跟在其身后问道
“这是她第几世了？”
元合顿了顿，似是想到些什么，神情黯淡，有些伤感，“第九千世。”
“噢？是最后一世了？”
元合不愿再说，快步甩开延过，抱着柠栀入了一处久未有人踏足的神殿。
将其搁置在软榻。
坐在身边，看其睡颜，冷酷面上也柔和许多。
轻抚柠栀脸颊。
却忽的翻掌，吸取其精元。
慢慢催动内力，使其精元凝成一核，又用炁团仔细修补。
整间屋子被耀眼的白光覆盖，柠栀却毫无感知的昏睡着。
如今柠栀法力强劲，元合已快要锁不住她了。
今日她聚炁捏雷法时，几乎冲破封印。元合想至此神情落寞，或许自己从来就拦不住她。
可若是自己在，能护几时，便护到几时罢。
待到修复结束，元合也未离开，就在一旁安静坐着，目光未离开过柠栀。
霎时，元合周身光影闪动。
延过闪身至此“我还是要提醒你，柠栀如今已然不同了。若是真的**凡胎，当进入裂缝那一刻就会被撕裂。又怎能……”
元合猛地起势，落掌。
延过被掌风推至殿外。
“嘭”
殿门亦关。
延过生气发怒，周围冷气凝结，风云变幻，只听他气急败坏地喊
“欸不是，你关门看着点啊！差点打到我的脸！”
遂欲走，却还是气不过，回过身，敲门喊到“你愈靠近她，愈会催其变化，真到那时，还剩几日可相守的日子？！”
——
柠栀第二日在树林里醒来，一背着书笈的白衣书生正试探自己鼻息。
那书生见柠栀突然睁眼，慌张跑开，发现柠栀神情懵懂好似只是正常凡人，遂又回来恭敬作揖“姑娘你好，我叫谢韫。今日归家在路上瞧见你，这便过来看看，你没死就好了。”
柠栀顿感无语，这人比自己还不会说话。
“咕噜”柠栀肚子不合时宜发起抗议。
谢韫听见温和傻笑“姑娘恐是饿了，现下我也没吃的，不如与我一道回书院。”
柠栀疑惑反问“你不是今日要归家吗？”
谢韫乖巧回复“原是要归家的，可我找了好久也未见村落。不知怎的竟似凭空消失一般，恐是迷了路，只得先回书院。”
柠栀听罢，打起哈哈，“确实有可能是你迷路了哈哈”恐这人是那被屠村的村民，如今去书院上学才有幸躲过一劫。如今自己确实饿了，便跟他回书院填饱肚子。
二人一前一后走着，本来聊的正开心呢，柠栀却忽而听得神识入海“与人乱走，需得你碰上些鬼怪。”
是元合的声音，柠栀不想理他，亏得他给自己吃了硕大一颗仙桃，如今竟屁用没有，食不果腹。
便自顾和谢韫说笑。
谢韫偶然回头像见鬼一样，嘴巴不自然的开合。
柠栀知道是元合现身了，狡黠的精光在眼中闪过。
只见她顺着谢韫的目光回过头，也故作惊讶的吱呀大叫起来。
然而引来元合白眼。
柠栀介绍这是她的邻居家婶子哥哥连襟二姨娘家的孩子。
谢韫问好，三人继续结伴向前走。
不多时，见一清风素雅的书院。
牌匾上提的字苍劲有力，离道书院。
柠栀觉得这书院的名字不好，离经叛道怎能是读书人的好归宿。
这些即将走向仕途的学子，都需走向正道，走进官道才好。
这书院竟提为离道，属实奇怪，可谢韫在此也不敢明说。
二人被谢韫招呼，顺着弯弯绕绕的小路走到讲课书堂，却见堂前正上方，垂挂着一很不协调的大灯笼。
一般来说这么大的灯笼应是挂在外院大门两侧，像这样挂在正厅堂前的属实少见。
为首讲学的夫子也是一年轻的，总归不过二三十岁。
谢韫唤其师兄。
柠栀便好奇其老师夫子于何处。
谢韫支支吾吾说不清楚，便拉着柠栀去准备吃食。
元合眉头微蹙，盯着那灯笼看了许久。原进院开始，就发现书院四周被布下结界，只有心思纯净无杂念的生灵即可进入。
一般这种结界是山间精怪补灵炁用的，就以为书院里有成精的妖魔，如今进来却发现只是普通书院。书生们好学讨究，并无异常。
遂跟上柠栀，见其已抓起一白花花的馒头，正要往嘴里塞，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看向自己。原还有点心眼儿，怕是像昨日那般吃了不该吃的。见元合点头示意，才放心吃了起来。
谢韫带着他们收拾出两间屋舍。柠栀便倒头睡下了。
睡梦中，仿若听见那灯笼在哭泣，如泣如诉，吟唱悲鸣。
柠栀睁眼，四周已黑，摸索到元合住处，发现元合不在屋内。灯笼会唱歌难道是梦吗？
自己拍了拍胸口，又回屋躺下试图哄自己再度睡去。
却猛地睁开眼睛，后脊已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柠栀听见了，确实是与梦中相同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