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那道紫色妖纹附着在细窄的腰侧，与血肉融为一体，虽然只有半数露在水面之上，但还是能看出是花和藤蔓互相缠绕的模样。
夕阳很快沉入水面之下，天上淡星闪烁，妖纹在月的照映下散发着紫色的莹莹光辉。
风不问转身上岸，随着水面高度的下降，腰胯处的妖纹完整露出，比想象得要长一些，末端延伸至大腿中部。
柳还青尚未回过神，对方便迎面走来，仿佛岸上的人不存在一样，柳还青顿时脸色涨红，慌忙转过身去。
风不问毫不在意地上了岸，妖力将身上的水尽数吸收，纱衣凭空而现，眨眼的功夫便套在了他身上。
他餍足地深吸一口气，勾勾手召唤了花丛，舒舒服服躺了进去。
柳还青捂着脸在岸边缩了许久，没听见身后传来动静，鼓起勇气小心翼翼转头看了一眼，见风不问已经躺在花丛里闭眼休息，他这才恢复了呼吸。
“......妖孽。”
柳还青的心莫名跳得剧烈，做了几个深呼吸后，决定去别的地方待会儿。
池塘位于密林东面，柳还青去西面找了个地方待着。
风不问没有完全睡着，察觉到柳还青离开后并不急着起身，左右他逃不开自己的掌控，索性放他活动一会儿。
风不问翻了个身，从怀里取出《虐人一百式》，重又看了一遍，看完下来，发现剧本果然对主角性格没有过多记载。
“性格坚毅的正义之士：一心向道，不为俗世美色名利诱惑；一往无前，不因挫折而困顿；一呼百应，是指引修真界发展的明灯......”风不问总觉得这些夸张描写里还漏了什么。
自从上路以来，柳还青大部分时间沉默不语，尤其独自一人待着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阴郁，一举一动充满了试探。
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当真是明灯？
风不问甚至怀疑该不会是自己做得太过，影响了主角吧。
“你说呢，天道？”风不问把话本抽出来，《虐人一百式》听到他的疑问，并没有发出警告的金光。
“那便没事。”风不问放下心，又把话本放了进去。
被可恶的妖怪抓走迫害，换谁都会抑郁吧，主角毕竟也是人，有些情绪也是正常。
风不问如是宽慰了自己，放下书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睡一会儿。
在他入睡不久，柳还青从另一边回来，手里还提着两只野兔。
柳还青在密林里久久难以平静，恰好两只野兔路过，没怎么进食的肚子唤醒了他的意识，等打到兔子后，他的脸也没有之前那么烫了。
他提着野兔在池边处理干净，随后捡了些柴生火，把兔子架上火烤。
野外的兔子无拘无束，嫩草吃得饱饱的，身上也长了一圈的肥肉，在火上烤的时候，流出的油滴入火堆，香味溢出好几里。
风不问被这股香味从梦中唤醒，半眯着眼从花丛里起身，无声无息地坐到了火堆旁。
柳还青正给兔子翻面，回头的功夫旁边多了一双眼睛。
暖色的火光将风不问的半侧脸照亮，恍惚的阴影勾勒得他的面部轮廓愈发清晰。
柳还青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谁知对方眼珠一转望了过来。
风不问的瞳孔并非是纯黑色，而是浮着层紫，清澈的眸底闪烁着点点水光，好似夜空的星辰。
柳还青立即撇开眼，忽然间一道白光闯入了视线。
那道白光还不是固定的，在风不问的耳下一晃一晃，柳还青这才注意到那是一只白玉耳坠。
白玉。
柳还青忽然想起了某些画面，下意识喃喃出声：“原来是耳坠么。”
香油滴入火堆，发出一阵噼啪火星。
风不问开口提醒道：“要糊了。”
柳还青兀的回神，将兔子翻个面继续烤。
“发什么愣呢。”风不问随口问道。
柳还青道：“药效没过。”
“是你太弱。”风不问直言道。
“我不会喝酒。”柳还青如是回道，风不问点点头：“酒不是什么好东西。”
柳还青好奇道：“酒是稻谷酿的，你是花妖，妖不吃邻居？”
“你想多了。”风不问用花丛给自己搭了个靠背，他斜倚着身道：“我什么也不是。”
“肉应该熟了。”柳还青取下一只，试了试温度，用手指撕下一小块尝了尝。
风不问忽然从袖中掏出一袋灵器，在里头翻找出两根细长的东西，当做筷子从兔肉上夹下一小块。
在野外还这般讲究。
柳还青看着他手里那两根细长的东西，忽然发现有些眼熟：“这是灵器。”
“是啊，先前换的。”风不问慢慢嚼着兔肉，对着空气夹了夹手里的筷子：“挺好用。”
柳还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这不是筷子，是伞。”
“伞？”风不问将筷子拿近看了几眼，无法想象它们竟然是伞。
柳还青向他伸手，风不问将筷子放到他掌心，“筷子”在碰到柳还青的瞬间，被他预先运转的灵力激发，顿时变大变长，浮在空中“彭”的一声张开伞翼。
“哦！”风不问惊呼一声，看向两把伞的眼中满是惊奇。
柳还青不免有些意外：“你在山上住了三百年，期间从未下过山？”
要知炼器一脉自两百年前开始兴盛，在世期间研制出了许多便捷之物，不光是先前的寻路罗盘和眼前的伞，还有替代马的独行车、遮风避雨的屋穴等等。
看风不问这幅对灵器全然不知的模样，想来该是与世隔绝许久了。
“三百年前哪有这些新奇东西。”
灵器是近百年开始兴盛的，三百年前唯一不多的灵器只有乾坤袋，除了收纳之外别无他用，哪像如今的持鲜袋，除了保存还有冰镇火烧等功能。
风不问拿着伞翻来覆去观赏，学着柳还青的模样操控着伞收回又放出，新奇得紧。
他倒不是不知道有灵器，只是听过没见过罢了。
外面的世界果然不一样了。
“还有这些，这些怎么用？”风不问将袋子里的灵器一股脑都倒了出来，要柳还青教他。
柳还青看向他的眼中情绪复杂。
听世人的传言，说老妖怪在沉寂的三百年里，为了维持自己的生命还在不断害人吃人，但倘若他当真一直在人间，又岂会连这么普通的灵器都不知道。
可见传言不尽可信。
看风不问求知得十分诚恳，柳还青没有拒绝，给他把灵器都演示一番，在对方的一声声惊呼中，一抹红晕莫名爬上了他的耳垂。
柳还青一边吃着兔肉，一边看风不问认真摆弄灵器，莫名觉得眼前之人也没有那么危险。
不知不觉胃被食物塞满，柳还青又去找了些果子，回来看风不问还在玩灵器，面前的兔子肉仍然只少了先前那一口。
“你不饿？”柳还青问道。
风不问没有抬头：“饱了。”
一口就饱了？
柳还青怀疑他根本不需要吃东西，既然不需要吃东西，还装模作样吃一口做什么？有意义吗？
对此，风不问如是回答：“一口也是吃，一日之内总要吃点东西。”
柳还青愈发不懂他的意思，但也没有继续追问。
大概妖与人的思考方式就是不太一样。
柳还青已经吃饱了，剩下一只野兔只能装起来下回接着吃。
风不问没说什么，在柳还青讨要的时候把保存食物的灵器给了他，让他把野兔肉收起来。
柳还青发现只要不是故意挑衅，风不问还是挺好说话的。
“早点睡，明日接着上路。”风不问把灵器宝贝似的装好，搂在怀里躺进了花丛。
柳还青问道：“我们究竟要去哪儿？”
“去见一个老朋友。”风不问不能给他剧透，只能随口应付道。
“你还有朋友？”柳还青第一反应是人，转念一想人不可能活这么久，那便只能是妖了。
想到自己即将落入两只妖手里，才放松一会儿的柳还青不由再次警惕。
夜晚睡在火堆旁，柳还青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他看着花丛里熟睡的背影，实在不知是安全还是危险多一些。
·
学会了运用灵器后，风不问带着人乘着独行车，一路走走停停来到碎星宗。
碎星宗是修真界第一器宗，宗主盛宣乃当今炼器第一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器痴，几乎每隔几年就要闭关研制灵器。
风不问二人来时，宗主正好在闭关期间，掌管宗门大小事务的是二宗主玉容霜，乃玉玄宗大长老的胞妹，因此按照原来的剧情，主角将在她的帮助下从风不问手里暂时逃脱。
在原剧情的设定里，玉容霜是当之无愧的美人，修真界多少才俊想与她结为道侣，她却一个也瞧不上，直到柳还青的出现，她的一颗芳心才暗许，怎奈柳还青一心向道，十分坚决地拒绝了她，玉容霜从此封心锁爱，独自一人在山上度过一生。
看到这段剧情时，风不问只觉可惜，好好的一个女子何必为了个男人封闭了自己。
“主角的魅力就这么大？”
风不问看话本时从不是只站在主角一边，很多时候他反而与配角很是共情，虽说他对碎星宗的人无甚好感，但并不很赞同这种行为。
于是他看向柳还青的眼中忍不住掺杂了一丝异样情绪。
柳还青正操控灵器驶入碎星宗所在的城镇，忽然察觉到身边的目光，茫然看去。
“天骄就是天骄。”风不问忽然道了一句，柳还青莫名其妙。
独行车驶入城中，一眼望去，目之所及尽是奇形怪状的灵器：会自动翻开的酒招，自动传出丝弦乐的器乐，行人人手一把吹风的折扇灵器......
街上来往修士也多，其中大部分是碎星宗弟子，他们似乎没有目的地闲逛，偶尔被对新灵器不甚熟练的百姓拦下询问，他们便耐心给人讲解，态度十分友好。
风不问望着眼前的景象，忽然问柳还青道：“你朋友多吗？”
柳还青正观察着街上，闻言回道：“没有。”
“没有认识的人么？”风不问道。
柳还青摇摇头：“我只知道碎星宗的二宗主是大师伯的胞妹，但我们不熟。”
风不问点点头：“那就只能用这个法子了。”
柳还青正疑惑，下一秒风不问用妖力顶替了柳还青的灵力，操控独行车驶向碎星城最高大的建筑——彩云间。
ps:
被bug卡死的《虐人一百式》：有没有人替我发声。
第9章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