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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周虞烈视角

周虞烈的肩膀紧实有些酸胀,肩胛骨连接到后背一片疼痛无比,他猜测是昨天撞到浴室墙上留下了淤青。

家里还有药酒或者红花油吗。

应该是没有了,再去后街的药店买一些吧。

睁开眼,就见阳光已经从窗帘后面透了过来,周虞烈抹了一把脸,把头发都弄去脑后,从窗对面的书桌椅上抓起了一件灰色的帽衫外套,他下意识将外套的从头上直接套进去,却在抬手时痛的嘶了口气,这不是扯到了背后的淤青,而是别的伤口,他不敢继续动作,老老实实的拉开拉链穿上。

周虞烈对门口会出现的人并不惊讶,李羌鸣是个控制欲很强的男人,现在才上门找他,已经是李羌鸣忍耐的极限了。

李羌鸣对门口出现的周虞烈倒是十分惊讶,他跟周虞烈合作十年,两人在一些方面上时极其相似的,他和周虞烈一样善于观察。

周虞烈侧对着他,门也只开了一半。

这不是周虞烈的风格,只能说明,他遇见了自己的到来,却对自己的到来十分抗拒。

他先是惊讶于周虞烈的狼狈,几秒后一眼就看到了周虞烈灰色帽衫遮盖住的白色短袖后围着一圈白色的纱布,纱布只漏出了边缘,他看不出伤口有多大,但这起码说明了一个问题,周虞烈不出席领奖以及近一周半的商业活动是有原因的。

周虞烈看见了他的目光,无奈的后退一步,他开口说话,发现自己的声音实在是有些沙哑,“进来吧。”

等下买药的时候要再买一包清嗓子的含片。

周虞烈一个人独居在将尽四百平方的四居室,客厅有一个采光很好的大落地窗,他平时工作很忙,一个周也就两到三天在家里过夜,进组更是不用说了,有时候几个季度都不在家住,屋子没有人气很容易落灰,所以每周都会叫家政打扫,李羌鸣很少在周虞烈的家里闻到灰尘的味道,跟何况这味道已经有点呛人了,李羌鸣皱着眉毛进屋,周虞烈去厨房洗了一个杯子给李羌鸣,烧起了水。

等水开的时候,他又觉得脑门发烫,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就忘记吃消炎药,点开手机一看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于是感觉又找了两片药干吞下去。

他的喉咙干,说话都费劲,药片黏在嗓子上不上不下,糖衣快速化开以后苦味浮了上来。

于是他撑着水池吐了一会。

李羌鸣第二次被震撼到,是看见了客厅糟糕的环境。

他摸了一把电视机上的灰,从茶几上抽了张纸打掉灰白色的指尖,就看见断了一半的电话线在茶几与沙发之间的空地上闪着火花。

“真是疯了。”

李羌鸣迅速跑到玄关把电闸拉了,把电话线拆了下来要去质问周虞烈的脑子在哪里,就见周虞烈一个一米八七的大男人撑在水池边吐的像个虚脱了的孕妇。

他吓了一跳,扔了电话线就去拍周虞烈的背,到最后伸了两只手指头把周虞烈嗓子里的异物硬生生抠出来了。

李羌鸣在水池洗手,周虞烈捧着刚自己刚洗出来的水杯喝热水润嗓子。

“妈的,周虞烈,老子刚刚又他妈救你一命。”

“我都说了,没了你我得死这,十年前就说了。”

李羌鸣不由侧目看他一眼,周虞烈胳膊肘撑着岛台,后腰靠在上面,懒洋洋的说,这不太像周虞烈,却有点像周列衣。

《碎裂》的主角,周虞烈饰演的男一号。

同时他也看清了在门口周虞烈藏着的另外半面脸,耳朵到下颚的位置一道细长的伤口顺着脖子连接到了左边的锁骨隐没进了衣领间的白色纱布中,肉眼可见的地方已经结了血痂。

“你毁容了。”李羌鸣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手上的水全都抹在了周虞烈的连帽衫上,这让周虞烈很难受,他有一点洁癖。

“别拉拉扯扯的。”他往后躲,和李羌鸣拉开距离。

“这么大的事不给我说一声,你到底想干嘛?你刚拿下影帝就要退出娱乐圈了?!你这碗饭吃够了是不是!我还没吃够呢!”李羌鸣肺里的火烧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他和李羌鸣是利益共同体,他会火是周虞烈十分理解,毕竟自己的行为和把饭扣在李羌鸣脸上差不多。

“一个半周前开始的。”

其实从电影首映就开始了,只是一个半周之前才真正严重起来,严重到周虞烈开始控制不住地害怕。

《碎裂》是一部十分成功的电影,艺术价值与商业价值俱佳,在同类型的影片中《碎裂》几乎是做到了数据的巅峰,国内外奖项全揽,野狼一般的瓜分蚕食所有的对手。

从导演制作组到主演团队,几乎每一个人负责人都从中获利,拿奖拿到手软。李羌鸣找来的赞助商更是赚到盆满钵满,见到李羌鸣笑的脸都要抽筋。

周虞烈也尽自己的全力与所有经验,严丝合缝地融入周列衣这个角色,这本身就不难,周列衣本来就是以周虞烈为部分原型创造的角色,导演是他处女作的启蒙导演,编剧是他的爆火电视剧的知己伯乐,制作组是请来的国际大拿,赞助商是李羌鸣喝酒喝到胃出血求来的。

这是一部为冲奖制作了四年的豪华班底。

是周虞烈压上一切身家的豪赌。

“怎么弄的。”

“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周虞烈双指点了点面颊“把脸上这层皮剥下来看看周列衣在不在里面。”

李羌鸣看着浴室地砖上干枯的褐色血迹和满地镜子璃碎片,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入戏太深,有点出不来了。”周虞看着洗漱台上剩下一个角的残缺镜子,凹凸不平的碎棱将他的脸折射出好几层,“还和他在这打架来着,周列衣那个疯子拳头比沙包都硬,我哪打得过啊,他把我背都他妈的揍青了。”周虞烈无奈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狡桀地笑意,仿佛这是什么笑话乐子。

李羌鸣被他“逗”的脸都绿了,“你得去医院。”

“去看看有没有精神病吗。媒体会怎么写?”周虞烈不紧不慢地反问,“我才拿到影帝,就成了精神病,以后还演不演戏了。你养老的钱还攒不攒了。我的风评还要不要了。”

“我连医院都没敢去。”说到这,周虞烈隐藏在四肢百骸的疼痛被突然提醒,一股脑的翻涌上来,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

“脸上的伤口好了,我就会立马恢复工作,还是得抓住这一波热度,对外就说我急性肠胃炎在住院还能让你营销一波我的敬业。”

李羌鸣和周虞烈相似的那一部分再次显现了出来,他和周虞烈为这次成功复出了太多,他们都不允许意料之外的失败打断计划。

“你这种状态太不稳定了,得找一个人照顾才行。”

“你有口风严的人选吗?”周虞烈没有什么亲人,在这一行能无条件信任的暂且就李羌鸣一个,这种事也只能靠他了。

李羌鸣思索片刻,“我有个外甥,叫李夜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