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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纯白的室内光线柔和,墙壁是柔软的隔音层,这里几乎是整个公会最安静的地方,只有玄关的小型水池涌动着清冽的水,发出舒适的白噪音。

上校的住所并不奢华,但是空间足够,至少比禁制塔好了太多。两张床简单而相对地靠在房间的两边,都是单人行军床的样式。顾小绒注意到自己的物品已经被摆放到了靠门的床上,上面还有军服、训练服以及常服和睡衣。

“早点休息,明早6:30起来训练。”上校说完,开始缓慢地解上衣的扣子。

“是。”顾小绒想都没想,抱起睡衣就往洗浴室去了。

军令不可违,她从小待在公会,这几乎已是刻入灵魂的铁律。她在地方公会时也合住过宿舍,不过是和女孩子一起,和男性还是第一次。但她知道,在这里她不是做为一个女性,而是做为一个向导存在。

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并且清理了发丝、折叠好毛巾后,向导快速的整理好床铺躺了上去。

上校缓慢地脱下上衣,露出宽阔的双肩与干练的肌肉。黑色的禁制环紧扣在白皙修长的脖颈上,看上去十分扎眼。他的手腕上留着深红结痂的伤口,那里的皮肤和血肉是在强烈的挣动里被锁链硬生生豁开的,看着格外狰狞。

上校的肌肉轮廓十分好看,没有过于夸张,磨砺得精炼而坚实。往下的腰部收窄,皮肤更加白皙,上面满是新旧的伤痕,大片的淤青与血红的擦伤遍布在肩头和下腰的位置……

向导微张着嘴,猛然回过神来翻身对着墙壁。

休息。

她命令自己,这是她过来之后听到的最多的词汇。

身体违背了主人的意愿,也许是难以适应新的环境,也许是过于的疲惫,她迟迟无法睡着。洗浴室的水声响起又停止,上校走了出来,躺在了床上……

每一点细微的声音都被放大,一组数据突兀地盘亘在脑海里:3米以外,10米以内。10米是为了控制哨兵,3米是为了保全向导性命。她曾经在地方公会与哨兵做过训练,她能够在大概七、八米的距离里勉强控制住B级哨兵,但发挥不稳定,而现在她和上校的床相隔距离是五米……

一声“咔”的轻响,声音有些熟悉。

向导不自觉地转过身来,在微弱的光线下,她看见上校的右手被一只纯黑的金属手铐拷在了墙头,刚刚结痂的伤口被紧紧地勒住,才长好的红色血肉只来得及结成一道薄膜,就又被坚硬的金属狰狞地咬合了进去,渗出一串血珠。

被拷住的那只手微微往上,是一个不太舒适的弧度,那人却像是习以为常似的,已经合上了双眼。

……

顾小绒闭上眼,双手紧紧攥住又松开,最终还是无法忍耐。她猛地起身,一把打开了医疗箱。

夜灯柔和的光在上校床边亮起,没有预料中的怒意与平日的压迫感,那双黑色的眸子睁开,却只是平静地望着她。

“上校,请小心伤口。”顾小绒放缓声调道,她按了按自己右手启动器的侧面按钮,上校的手铐便咔哒一声打开了。

血珠从破开的伤口表皮钻出,已经流成了一小股,顾小绒小心地捧起那只手,用棉签沾了碘伏细心涂抹,再蒙上纱布,若不是手铐的圈口大小有限,她甚至考虑再绑上一条毛巾。

上校一动不动地任她摆布,这个看起来乖顺实则有些倔强的小向导释放出一丝微甜的荔枝香,向导素将哨兵温柔地包围,精神丝线缓缓地伸了过来,抚摸着哨兵断裂的精神连接口,尽管那里已经不再疼痛。

没有被阻拦的向导放大了胆子,于是上校双手与背部的伤口都得到了妥帖地处理,等到她准备替他包扎脚踝的伤口时,手却被一把拽住了。

“我自己来。”韩奕缓声道。

哨兵的手像是一把铁钳牢牢禁锢着她,虽然不痛但也无法挣脱。

于是在沉默的妥协里,上校自己处理好了剩余的伤口。被钳制的那一瞬间,军人的本能让顾小绒条件反射地想要用精神力迫使哨兵放手,但她克制住了这股冲动,上校锐利的眼眸如鹰一般捕捉到了她一闪而逝的目光,她感觉自己的想法似乎被看了个透。

“违背长官命令这样的事如果再犯,是会被罚的。”韩奕沉声道,语气并不冰冷。

“是,长官。”顾小绒硬邦邦回应着,将手铐重新拷了上去,那里已经包上了一层厚厚的纱布,她将手铐的长短调了一下,让上校的手平放在一个舒适的空间里。

“明天早上,十公里。”上校似乎困了,语气里带有一丝慵懒。

“……是。”顾小绒咬牙切齿,收回了精神力。

清晨时分,天空还是黑得如同深夜一般,训练场里灯火通明,哨兵和向导们已经开始按照规定自发训练了。

自然地,训练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韩奕上校陪着自己的新向导一起前来,不过大家的眼神都在注意到上校脖子上的禁制环时十分识趣地收了回来。也许因为长官身份不同,她感觉到入场后,训练室的氛围变得更加沉默。

向导随即打开跑步机开始训练,韩奕则在一旁的办公室里隔着玻璃墙办公。哨兵五感敏锐,因而不能喝咖啡之类的刺激性饮料,上校常年饮用清水,再加上全麦面包、培根与燕麦就是早餐。

通常来说向导的每日跑步量是五公里,只有顾小绒的跑步机上设定的是十公里,因此身旁同时训练的向导已经跑完换了一批,有一些发现什么的人朝着这边默默投来同情的眼神。

上校所处的位置视野很好,他大概花了半个小时就处理好了公务,现在正好整以暇地靠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向导。顾小绒的脸上看上去没有什么情绪,只是下颌紧紧咬着,白皙的脸颊变得通红,被一层层汗水沾湿。

哨兵敏锐的视力扫过跑步机的表盘,见上面的配速是7。

太慢了,于是顾小绒在气喘吁吁里眼睁睁看到韩奕悠闲地走了过来,毫不留情地将配速调到了9。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顾小绒被气笑了,她心里蹿起一股邪火,真想掐死前几天那个拼死拼活治疗对方的自己。有的人,禁制环注定带一辈子。

许是心底的咒骂过于恶毒,面部的表情也过于暴露,韩奕的脸上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比他板着脸的时候还要可怕。

十公里结束后,顾小绒扶着跑步机汗如雨下地走下来。

“感觉如何?”对方的语调听起来甚至有些轻快。

“还行……”向导捏着拳咬着牙。

“好,等会儿俯卧撑100,下午负重25公里。”

“……”她决定不再顶嘴。

晚上在上校办公室里,不需要莉莎提醒,顾小绒已在沙发上自动入睡。她现在练就了随时随地睡着的能力,在上校的办公室里、在上校的车上、在任何可以休息的时间间隙。

到了第二天,她知道了上校说的十公里是每天十公里的意思。

第三天她开始断片,会遵从指令走出办公室、回住所洗漱,但完全无法思考也没有记忆,在断片中完成这一切后迅速倒床睡觉。

第四天,跑步停止了,换成跳伞与降落训练,在模拟的作战区内,在山地、森林、沙漠,在飞驰着大雪和冰雹的荒原,在炎热到窒息得荒漠。从天空往下跳、从楼上往战机上跳、静止地跳、移动地跳……

第五天,在顾小绒的腿部肌肉开始抽搐、并开始怀疑自己会猝死的时候,换做了驾驶战机,主要是接触军方最新的型号。

第六天,依旧十公里、俯卧撑,下午射击训练。

第七天,上午游泳,下午负重攀岩。

第八天,上午搏击训练,下午负重30斤拉练……

顾小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达终点的,她只记得最后自己面目全非地从泥坑里爬出来,把那30斤重的玩意儿往地上一扔,眼前忽然断片似的一片黑暗,她感到有些难受,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胃里控制不住地喷涌出来。

没有忍住,吐了身边一位帮忙搀扶的男向导一身。

敬职敬责的右腿终于到了极限,发出一阵几乎断裂般的剧痛,肌肉抽搐着团到一起,身子不受控制地弯曲起来,接着双手也开始抽筋。

她感觉到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凑上来,有人在按她的人中、有人拼命地拽着她抽搐弯曲的腿将她的身体掰直、有人开始对她心肺复苏。她只觉天昏地暗,随后一双更有力的手将她抱了起来,她被贴到了一个坚实温暖的地方,那里的心脏一下一下地跳动着,撞得她生疼。

她好像看到了上校……准确来说是他的衣服,她好像看到自己身上的泥啊水的全都糊在了上校干净笔挺的黑色制服上……

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是白晃晃的灯光,鼻尖是消毒水的味道。

顾小绒想要起身看看,可她一动,全身就天崩地裂地痛着,她完全没有防备地痛吟了一声。

“中尉,你醒了!”是莉莎的声音,顾小绒偏头躲过刺目的光线,只见莉莎抱着一团黑漆漆的东西,三步并作两步地从病房走廊疾步跑了过来。仔细一看,那确实是上校的衣服,肩章的星星和杠看得清楚,上面确实是被水啊泥的弄得一塌糊涂,看样子莉莎是专程来给上校送衣服的。

哦莫,凉凉。

顾小绒放弃似的闭上了眼睛:“莉莎……现在几点了?”

“早上6点。”莉莎回答道,她十分担心地摸索着顾小绒扎着针的手:“你昏迷了12个小时,大家都吓坏了。”

早上6点,那整好……吃了饭可以继续锻炼了?顾小绒想着,试图从床上起来,被莉莎手足无措地按了回去:“可千万别动了,你右腿肌肉拉伤了,需要静养。”

“可是……上校呢?”她迷迷糊糊地问。

“在你隔壁呢。”莉莎偏了偏头指向一旁:“昨下午上校抱你来医院的,他一夜没睡,现在应该在休息了。”

“……我明白了。”顾小绒有些低落,还是忍着情绪对莉莎说:“给你们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莉莎抚摸着顾小绒的肩:“训练受伤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你是没看过哨兵对练呢,那阵仗能一下午把军区医院塞满。”

顾小绒知道对方在安慰自己,她抽了抽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挫败感翻涌而上,像是浪潮将她吞没,她的心一直往下沉。

果然还是……失败了啊,明明几天前都咬紧牙关,坚信着自己一定可以。这才几天就适应不了,自己会不会被退回地方公会呢……顾小绒盖住眼睛。

虽然目前为止她觉得自己的精神力和上校比较协同,可自己162cm的身高硬件条件,就决定了体力上她很难与上校匹配。她原本就是一个没有实战经验的新人,在地方公会的成绩不错也只限于与A级、B级哨兵的训练。

在顾小绒的记忆里,A级与B级哨兵是有极限的,只要通过努力再加上时间,一定可以跟得上,而S级就像是看不见顶的山峰、探不见底端的深渊,仿佛的没有边界与尽头一般,任凭她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靠近分毫。

在中央公会,攻击型向导一直占据主流地位,毕竟在实战环境里只要精神力过得去,一般的哨兵都会希望向导的体力与自己匹配,毕竟谁都不想带一个拖油瓶。而自己又是个治疗型向导,按理来说更适合分配给A级哨兵……

顾小绒感觉自己几乎快要陷入绝望。

向导的意识在内耗的漩涡里逐渐消散,好像是清醒了一小会儿,又沉沉睡过去,这些想法胡乱地盘桓在脑子里,变成光怪陆离的梦境。

她好像梦到了上校出现在她身边,那股淡淡的雪松味如同梦魇一般阴魂不散,她猛地打了个冷颤。这个噩梦太可怕了,她从来没有觉得那双冷黑的眼睛如此可怕……

“……”

稍微一靠近便被对方条件反射躲开的韩奕上校,此刻表情不是很愉快。

“噗。”一声银铃般的笑从走廊上传来。

一位金发女哨兵正斜斜倚在走廊上,刚刚看到这一幕,发出不客气的轻笑声。她身材高挑、一双明丽的绿色眼睛,金色长发高高竖起,上身是紧身的白色毛衣,下身是火辣短裙,配上黑色长靴,黑色军服外套松松散散地垮在肩头,被上校严厉的眼神狠狠一剜,这才正正经经地穿好,站直了身子行了个军礼。

“老师,您找我?”女哨兵收敛了笑容,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