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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慕容凌

兰煜没有参与晏商羽一哭二闹三上吊对沈却的挽留,在那一抹红消失在视野中时,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仙家有门派世家和妖域和合作。”

晏商羽:?……

“仙家的确不想管妖域,这不代表仙门世家放任不管,青云剑派从西大陆迁到东大陆毗邻妖域,本就为了镇压妖域,如此大规模的斗兽场,青云剑派在妖域渗透的势力却没有一点消息,这是失职,同时也一定有庞大的宗门世家为妖域遮掩。”言简意赅的话让晏商羽醒悟,沈却现在去清理门户,所以不和他们一起———家丑不可外扬。

兰煜扬唇展颜,深蓝色眼眸暗波涌动,墨发高束,在明明暗暗的光影中,一道懒洋洋又带着无边寒气的话劈向慕容凌:“慕容凌,斗兽场是什么样的,住的地方是不是和这里一样。”

轰,

这道闪电震得慕容凌大脑一片空白。

当晏商羽认出沈却,知道没有任何威胁时,他便兀自蹲坐在四方牢笼的角落,将自己紧紧蜷缩在那,七尺男儿,更像襁褓中的婴儿。

他逼自己振作,不要怕,但是沈却说到斗兽场的时候他还忍不住颤抖。

“我…我……”支支吾吾半天,慕容凌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兰煜也不恼,眼神冷漠地注视慕容凌,滲入地牢的阴风卷起衣角谷鸢花,高束的发丝也微微飘动,兰煜收起懒散的调调,平静开口:“你的过去,可以被知道吗?”

慕容凌没有抬头看身边光鲜亮丽的人的勇气,只将头轻点。

兰煜抬手,衣袂滑落,肤如凝脂,如初春化雪,白亮透皙,最入眼的是娇嫩白腕上的白骨环,阴森可怖,又与少年的气息相辅相承。

兰煜取下白骨环,白骨环瞬间化作丝丝缕缕白线,一圈一圈环绕慕容凌。伏羲骨附着神明之力,可通人五感。

再次睁眼时,兰煜站到了慕容凌曾经的回忆中。

入眼是玲琅满目的金器玉石胡乱摆在红布金边的桌子上,堆叠为山,奇珍异宝填满整个房间,与之完全不协调的是一个在琉璃做成的小塔上嚎啕大哭的,胖嘟嘟的少年。

兰煜盯着这个小胖墩,除了一样喜欢哭,这完全和慕容凌两模两样啊,这里应该是慕容凌被劫去妖域前的家,极尽奢华,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无不透露出这家人对骨肉的喜爱,兰煜沿着这转了几圈,本想帮慕容凌找到家人,却看到了好几个没有脸的人在屋内走动———如果慕容凌没有完全失去这段记忆,那就证明他被下药了。

高楼金瓦瞬息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幽幽的黑暗,茫茫无际,兰煜行走在黑暗世界中,雾气从他脚下升起,他蹲下身,触摸无行的雾,顿时感动茫然不知,痛苦,害怕———慕容凌对妖域的初映象,笼罩在害怕的阴暗中。

*

“喂,你叫什么名字?”一道清脆爽朗的声音响起。

慕容凌疲倦扯开眼皮,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人,“我叫……”,

阵阵刺痛闪过脑海,如毒蛇入内,游走四肢百骸,盘绕在灵魂上,嘶嘶突出蛇信子,舔舐过往。

慕容凌放弃了和毒蛇的对抗,稚气未退:“我不知道我叫什么。”

眼前穿着粗布衣裳,满是补丁的男孩似乎早有预料,笑嘻嘻回应:“我叫温听明,来这的人大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我啊,专门编了好几个名字,你选选。”

慕容凌昏暗的眼神突然放光,又立马被浇了一捧冷水。

温听明拿出了一个破布,上面歪歪扭扭用针线绣了几个很是难听点名字。

【温一一,温二二,温三三,温四四……】一直排到了九九。

慕容凌欲哭无泪,他被劫的一路上,眼泪哭干了,眼睛哭肿了,嗓子喊嘶哑了,他似乎累到不行,昏昏沉沉,完全失去意识前,他听到了焦急的呼喊“喂,喂,不要睡啊,不要死啊。不要,不要。。。”

再次睁眼时,一股带着草药味的风掠过慕容凌脸颊,抚摸一道道泪痕,眼皮颤颤,他看到了焦急的少年,少年长得不算惊艳绝伦,是普通的农户人,青丝胡乱盘起,一根枯木做的木簪竖叉着,小麦肤色,如倔强生长的庄稼。

“温…听明,”慕容凌声音淡淡的,似风拂过月下光波,不留一丝痕迹,“我怎么了?”

我怎么动不了了。。。

看到慕容凌活着,温听明顿时喜极而泣,又在听到他的问题,尴尬地偏过头去,窘迫解释道:“我…我怕你死了,就把你带到阁老这了,阁老给你喂了药,你明天就能动了,你放心,阁老是这的一把手,又精通医术,你肯定会挺过来的……还有,你看起来不太喜欢我取的名字,我让阁老给你取了一个,叫慕容凌,不过,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小弟了,你小名叫温二二,怎么样?”温听明说完眼巴巴看着眼前的少年———我也有伴了?!

慕容凌闻言,本想拒绝二二这个所谓的小名,抬眸便看到温听明脖颈上的血色,密密麻麻的细小伤口爬上手踝,脚踝,只要是露出来的皮肤,都被血色笼罩,“你怎么了,疼吗?”

温听明一愣,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无可奈何道:“在阁老这,什么都要付出代价。”

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后,温听明实在招架不住慕容凌的凝视,缓缓开口:“你太小了,我想着未来再说的。这里是妖域斗兽场,也是达官贵人的消遣地,这儿的人,有的是被父母卖来的,有的是被拐来的,还有的是自愿来的。那些大人物,最喜欢看我们这群蝼蚁为了活命拼个你死我活,每一天,会有近十场斗兽,抽签上场,不论生死。阁老是这个斗兽场的管理者,我斗兽赚的钱给你治病了,你的名字是我换的。”

温听明说完,一直在看慕容凌反应,一个七岁的小孩,应该会怕,应该会哭。毕竟他也是七岁被卖到这,举目无亲,孤苦伶仃的日子真的好苦,好苦。

慕容凌听完,没有哭,反倒笑了起来,道:“温二二这名字还挺好听的。”

*

“杀!杀,!杀!”

“慕容凌,你不要命了,下来!!你下来!!”

高处满座的妖族贵族,为连战十场,不要命的“兽”欢呼,低处温听明担忧地望向斗兽台上的慕容凌,焦急嘶吼着。

慕容凌近乎癫狂,血丝布满眼球,麻布仅仅遮挡着重要部分,细密的汗珠顺着肩膀,大腿肌肉的线条滑下,十年的斗兽经历让慕容凌即便眼睛已经重伤到看不清楚,也可以精确躲避对方的攻击,当对方稍稍力竭时,残暴的拳头会一拳打在对方的脑门上,脑浆流出,血液喷洒。

随后,慕容凌在欢呼和担忧声中拿下了十场胜利。

“慕容凌,你找死啊!”温听明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今日之王”,怒吼着,又在对上那双暗含嫣然笑意的眉眼时,硬生生憋下了满腔愤意,他能生气什么呢,如果不是自己身体抱恙,眼前气息奄奄的少年就不会答应阁老的十战承诺──只要慕容凌连胜十场,他便可以十年都不上斗兽场,可阁老怎会有怎么好心?最强的十只猛兽一朝放出,要得是慕容凌的命!

温听明喘着粗气,不顾汗水将眼睛蒙上一层薄纱,艰难地将慕容凌拖到住处,所谓住处,不过是他们对监狱的简略改造,用黏腻有着粘性的血液,粘住一年一次在外放飞日子捡的茅草,让这间腥味实足的暗室打扮的像个“家”。

家──温听明低头看着熟睡恢复精力的慕容凌,陷入迷茫,他曾经有家,那个只有其名没有其心的家,他的父母本就是普通的农户人,却酷爱生子,四年间连产六子,而他,是第四子,一个透明,上不能帮父母干农活,照护弟弟妹妹,下不如小不点们受疼爱,他尽力体现自己的价值,最终发现,自己最大的价值就是父母养不起时,买了换钱,那个一个雨夜,父母带着草帽,放光的看着眼前白花花的银子,没有愧疚,没有挣扎,只有贪婪。

温听明擦干脸上泥土汗水泪水的混合物,将粗布浸水,温柔地擦拭慕容凌裸‘露在外的皮肤,附有厚茧的手顺着臂膀滑过,最后停留在慕容凌手上,温听明抬眸,手紧紧地握了上去,温柔轻语道:“谢谢你,给我一个家。”又以一个只有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低语:“对不起。”

待到温听明要再次浸湿粗布时,手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死死攥住,慕容凌掀开眼皮,懒洋洋道:“我做到了。”又在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草木香时,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我伤的很重是不是,你去求他了,你又要上场吗?”

当看到温听明默默不言,将头都快低到地里时,慕容凌怒扯握在手中温听明的手,温听明一个没站稳,踉跄地倒在慕容凌怀里,以一个很暧昧的姿势趴着,温听明想要起身,又被他另一只手打横拦住,只听得一声比恶狼还疯狂的声音:“说!”

温听明抵不过这不堪的姿势和慕容凌的怒气,只好怯怯开口:“我去找阁老了,你伤得实在太重,不过你放心,我不需要上场,只是…只是。”温听明蚊子一般的声音嗡嗡作响,到最后像是被拍死的蚊子,再也无法“嗡”那一声了。

慕容凌闻言做起,将温听明一旋,抱到自己怀中,撕开了他上衣上虚虚掩掩的白布,那密密麻麻的针孔血丝再次暴露在慕容凌眼前,吼道:“这叫没什么,你怎么不等死了在说有事。”

温听明不停别开那只手,只能强颜欢笑:“总比你死了好。”

慕容凌一愣,凉水劈头盖脸浇下来,如果不是自己执意要和阁老开赌,温听明也不会受如此重的伤,哪怕上场一月可能都不及阁老一次“针疗”来的重。

“对不起。”慕容凌低下高傲的头颅,贴近温听明的胸膛,喃喃说到“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凭白受了很多苦。

“温二二,振作起来,你赢了,没有“兽”会不长眼睛来欺辱我们了,我们不再是十年前任人欺负的人了,如今,至少在这,我们混出来了,未来的路会越来越好走的。”温听明看出了慕容凌的懊悔,忍着蚂蚁过全身的痛出言安慰。

慕容凌没有赞同,也没有否认。只是在攥着温听明的手冒出汗来时,平静说了一句话,

“我们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