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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晴雯跟着珍珠到了后罩房,打量着熟悉的屋子。

珍珠却是以为她没有见过这么好的地方,心里有些不屑,指着角落的位置说道:“晴雯你就住在那边空着的炕上吧。”

晴雯点点头道谢。

“我手头还有点事情,就先去前面伺候了,有什么不明白的你问我就好了。”珍珠给晴雯指了住处就走了,完全没有理会刚才老太太说让她给晴雯说说规矩的事。

晴雯想起上辈子也是如此,珍珠当着别的丫鬟的面悉心教导,实则都是一些不重要的事情,很多真正的规矩却是不肯教反而是往着相反的方向误导,也难怪那时候鸳鸯观察了自己几天就打发她去做不重要的事情了。

要不是自己的女红出类拔萃,慢慢熬出了头,还真是不知道会不会和那些默默无闻的丫头一般,不过要是自己一直没有冒头说不定现在还好好活着呢。

此时,她也不是如上辈子一般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了,她倒是也没有那冒头争强的心思了,会女红的事情也没有必要显露了,她可不想要再做着那么多的针线,累的脖子疼腰疼还要被人觉得自己干的活少,好好保养自身最重要。

要是没有这日日的劳作还有那时候强撑着补那雀金裘的事情,也不至于熬不过那一劫。

这边晴雯正在整理自己住的位置,想到这屋里住着包括自己在内的三个丫头,大家的活计不太一样,上工时辰也不同,她倒是有些私人空间,到时候做的针线通过宝箱增色卖出去,攒着银子找到合适的机会赎了自己出去才是正事。

珍珠回到正屋正巧看到鸳鸯出来,将人拉到一边。

鸳鸯有些狐疑:“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老太太不是让你教教她规矩和要做的事情么?”

珍珠就是来说这件事的:“我将人安排到后罩房那边最东边那间了,本来是想要和她说说的,可能她不耐烦听的样子,我想着赖嬷嬷买回来的应该已经细细调教过了,她老人家最是老道,肯定比我这粗笨的教的好,姐姐就放心吧,我会看着她的,要是真的有哪里不好了我再告诉她就是了。”

珍珠这话就很耐人寻味了,既让人觉得晴雯轻狂,话里话外还点出了晴雯可能是赖嬷嬷故意调教出来的,说不定就是为了顶替她们这些大丫鬟的位置的。

现在老太太身边的丫头八个是满的,有晴雯这样样貌好的,要是真的被赖嬷嬷精心调教过,她们都需要有些危机感的。

她挑拨了一番,最后还要做好人,显得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好像一个贤良人。

鸳鸯心里对晴雯下意识的有些没有好感了,她倒是不怕被人顶替,她的地位还是稳固的,却是不喜欢轻狂的,最担心的也就是晴雯仗着好样貌做些出格的事情。

“行,你心是最细的,就多上上心吧,要是真的不好就远远的打发了,只有一样,还是要给赖嬷嬷留点面子就行了。”鸳鸯很快就有了主意。

珍珠见自己想要的效果达到了,笑着和鸳鸯一起进去服侍。

晴雯收拾的差不多也到了正房周围,虽然她并不在意这辈子是不是被重用,也不可能真的被珍珠算计的远远的打发了,那样的话她想要被放出去也是难了。

鸳鸯出来看到晴雯乖巧的站在外面和小丫头们一起,竟然不是如珍珠说的那般的情况模样,想了想还是走过去。

“晴雯是吧,我是你鸳鸯姐姐,你可有什么擅长的?”作为贾母的贴身大丫鬟,这院子里小丫头的分工主要还是她负责的,她倒是需要了解一下。

晴雯思量了一下倒是知道鸳鸯是什么意思,低下头轻声说:“回鸳鸯姐姐,我没有什么擅长的手艺,还要姐姐们好好教我了。”

鸳鸯有些讶异的挑起眉头,赖嬷嬷竟然会送一个没有一技之长的丫头来么,这可不像是精心调教的样子呀,而且看晴雯的举止,倒是个规矩不错的,没有轻狂的样子,和珍珠说的有些不一样呢。

“我看你规矩倒是不错,那你就先在外间打下手吧,递递东西什么的。”鸳鸯倒是不偏听偏信,安排了活计。

晴雯安分的点点头,没有什么出头的意思,没有如上一世一般的表现自己,也没有说自己擅长女红的事情,鸳鸯反而是比上辈子对她更满意了一些。

殊不知上辈子珍珠就先来鸳鸯面前挑拨了一番,之后晴雯的表现也太心急显示自己,让人看着就有些轻狂争强,鸳鸯自然是不太喜欢,现在她这个乖巧的样子倒是不那么打眼了。

既然已经分配了活计,晴雯就在外间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站着了,这活计倒是不累。

很快就到了晚间,夫人奶奶们也要过来服侍老太太用饭了,她也跟着别的丫头一起递东西,端擦手巾之类的。

“宝玉还没有回来么?”老太太一直是带着宝玉吃饭的,此时看到孙子还没有回来自然是有些心急了。

晴雯听到这个名字,心里有一丝波动,在她的刻意忽略下,她从重生之后就一直没有去想宝玉,进府以来也特意没有关注他,此时听到这个名字却不可避免的表情变了一瞬。

上辈子主仆一场,自己也算是忠心,至少行事对的起自己的良心,最终却被人以那样的方式那样的原因赶走。

说恨他倒是没有的,毕竟当初他对她们这些下人实在是不赖,她被赶出去之后还去看过她,只不过他却是不敢为她说一点话,明知道自己和他是最清白不过的。

这辈子她是愿不和他扯上一点关系,这样才能安安生生的过日子,至于他和那些小姐丫头的事情,她可是一点也没有兴趣了。

晴雯只是愣神了一瞬就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了。

二太太却是在一边伺候着一边答话:“想来是在那处绊住了,按理也差不多该回来了。”今天是世交家的一个小辈生辰,他也就是去热闹热闹。

老太太还是不放心,这个宝贝蛋一时不在身边都惦记着:“让人去寻去,别有一点闪失。”

这话还没有落下就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晴雯转身退下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丫鬟笑道:“宝玉回来了。”

晴雯赶忙退到一边,低着头。

果然宝玉很快进来:“老祖宗,宝玉回来了。”他也知道自己回来的有些晚了,所以径直过来,也没有先去换衣裳。

凤姐看着宝玉进来,笑着迎上去:“宝兄弟你这回来的巧,要么老祖宗这饭都吃不下了。”一边说着一边挥退了丫头们,亲自将宝玉外面的衣裳脱了下来。

晴雯本来想着退下去,谁知凤姐顺手将衣服递给了晴雯。

她和赖嬷嬷关系不错,自然也愿意顺手抬举一下她,晴雯虽然不想要冒头,可是凤姐这个橄榄枝已经递过来了,她也不能不接。

好在这些事情她以前也是做惯了的,上前接过衣服,整理了一下拿出去给他屋里专管这些的丫头就行了。

凤姐看她行事有板有眼,倒是有些欣赏,这赖嬷嬷果然会调教人。

宝玉也因此看到了这个生面孔的丫头:“这是新来的丫头么。”

他自来对这些事情上心,此时看着晴雯长相出众,压过了屋内的其他丫头,自然是要问一下的。

凤姐此时已经笑着将人拉到老太太身边,一边笑着解释:“可不是,是赖嬷嬷孝敬老祖宗的,正是这般的人品配在老太太身边呢。”

宝玉被老太太搂在怀里,眼睛还是看着晴雯,点点头:“确实是仙姿容色的伶俐丫头,叫什么名字。”

晴雯倒是早就习惯了宝玉这种样子,她可不想瞎搭话,否则他说不定会说出些多不着调的话出来,索性做出最规矩的样子跪了下去,将头更低了一点:“回二爷的话,老太太赐了名叫晴雯。”

宝玉看她长得倒好,对自己却不像其他丫鬟一样的亲近,规矩的有些死板了,正想着要好好教教她,要她不必这样,王夫人却是接过话来:“你快别这么多闲话了,赶紧陪着老太太吃饭吧,老太太等你半天了。”

宝玉看着自己娘说话了,也只能闭嘴了,老太太搂着人心肝肉叫了一会,问他今天去人家府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受了什么委屈不曾。

晴雯看着总算是应付过去了,赶紧起身退了出去。

宝玉倒是看到了,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心里感叹好看的人果然身姿也是出众的,自己以后还要找机会和这个新来的丫头好好亲近亲近。

珍珠在一边看到这一切,两只手攥在一起,心里嫉妒。

这个狐媚子就仗着那张脸就吸引了宝玉的目光,自己可不能让人就这么抢了自己靠近宝玉的机会,看样子要赶紧动作,让她远远的呆着。

晴雯拿着衣服出去就去找了宝玉身边的丫头,将衣服交出去,也不再往前面靠了。

宝玉倒是看了一圈,再没有看到晴雯的身影,还是有些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