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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民以食为天

庄慕兴坐在树桩上苦思冥想,无意间看见某户人家的门口坐着两个娃子,算算时辰已到饭点,她们手中捧着一个木碗,碗里却是一团令人作呕的魔兽肉。

其中一个女娃想把自己碗里的食物分享给路边的乞丐,而那乞丐似乎已被魔气感染,动作诡异地靠近她们,好在屋中的母亲及时发现,把姐妹俩喊回去并关上了门。

“这根本就不是人待的世界。”庄慕兴站起身,握紧拳头走了过去。

他本想把那乞丐带到医馆去看大夫,但猝不及防被对方转过来的脸吓到了。

这乞丐面部只剩一张皮附在白骨上,双目上翻,下巴脱臼,眼睛和嘴巴里都流淌着紫黑的液体,恶臭至极。

庄慕兴实在没忍住把方才吃下去的粥又吐了出来,他余光瞥见老谷从背后拔出大刀,连忙阻止道:“慢着,他好像还活着。”

老谷却道:“如此生不如死,不可谓活着。”

庄慕兴鼓起勇气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人已翻下眼球盯着他,口中发出呜咽之声,仿佛在求救。

他看向老谷:“有办法治疗么?”

老谷:“像他这种程度需要仙盟亲自出手,但他最多只能活三日,而且仙盟并不待见您。”

庄慕兴道:“你能在三日之内飞回仙盟吗?”

老谷懂了他的意思,顾虑道:“可少主吩咐我……”

庄慕兴打断他:“萧盼若是个仁义之士就不会见死不救,拜托了。”

老谷叹息道:“好吧,那请您在此等上两个时辰。”

这时间远比庄慕兴想的短,他笑道:“放心,我哪里也不去。”

目送老谷飞远后,庄慕兴举起双臂欢呼:“耶,一箭双雕!”

既救了人,又支开了老谷!

这会儿系统冷不丁冒头:“可是庄爷,你把他支开了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呢。”

庄慕兴把双手放在脑后,大步流星地在荒凉的街上走,道:“这你就不懂了,有没有可能这一切都是仙盟做的局?先是萧盼无事献殷勤,后又安排个老谷一路监视,他们就是想抓住我召唤魔兽的确凿证据,然后好给爷判死刑呢。”

小兔沉默片刻,道:“那仙盟为何不派别人而是盟主之子来呢,这不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这正是庄慕兴唯一没有想通的点,但无论怎么说仙盟都是一家人,而他却是个从异世界穿越而来的怪人,换做自己是仙盟也会想方设法把这个怪人控制起来。

小兔又道:“小兔觉得萧盼是好人呢。”

庄慕兴总感觉它话里有话:“你到底是谁的系统?怎么帮外人说话呢。”

小兔打出六个点,闭麦了。

庄慕兴一边寻找过夜的地方一边琢磨刚才的事。

先前那两个小女孩见到乞丐时面色冷静,可见她们对这种现象已经司空见惯了,但这种事情本该是不正常、不该出现的。

庄慕兴思考得越深入,想做点什么的心就越强烈,先前他还只是把改变世界当成一个任务,现在却有了更坚定的想法。

他想切实地、系统地改变这个世界。

庄慕兴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座香火不错的神庙前,他发现这个世界里的寺庙和神殿多到隔几百米就有一个,可若是求神拜佛有用的话百姓也不会过得如此痛苦了。

他取了一枝香跟在人群后面,打算借上香的机会向庙主借个宿,然而等轮到他时外面突然妖风大作,只见庙主举起禅杖道:“诸位速去庙后避险!”

庄慕兴稀里糊涂地被人群带到了神庙后山的山洞里,黑暗中,他听见有人在小声祈祷,有人在低声哭泣,还有人捂住了婴幼儿发声的嘴。

这场面不亚于鬼子进村,他低声问旁边的人:“请问兄台,外面来的是什么人叫你们如此惧怕?”

有几人抢着回答道:

“哎哟小兄弟,那哪里是人啊,都是魔兽!”

“你是从仙城来的吧?咱们这儿可没那边安全,最近又有一批魔兽经常来咱们城里烧杀抢掠,别提老百姓日子过得多苦了!”

庄慕兴道:“仙盟不管吗?”

“管的,五年前仙盟就派人来打跑了一批魔兽,但奈何敌众我寡,他们现在去了侵染更严重的地方,就顾不上我们这边了。”

庄慕兴:“你们这儿没有朝廷吗?官兵呢?”

“嗐!什么朝廷啊,早已名存实亡了!”

“小兄弟你还年轻你不懂,一个被魔化了的朝廷对咱老百姓的伤害可不亚于魔兽。”

“是啊,近百年来突然爆发的魔气正在加速侵蚀咱们的土地,如今咱们能依靠的就只有那些会法术的修士了。”

庄慕兴又道:“魔兽那么可恶,你们为何还要吃呢?”

一个大哥长叹一声,沙哑道:“因为实在没有吃的了,被感染的土地根本种不出能吃的东西,我爷爷那辈的人就去求仙盟想个法子,仙盟便通过大量筛选,将那些毒性较弱的魔兽净化后发放给普通人们食用,起初还有不少人抗拒,但谁也顶不住肚子饿啊,慢慢地就都接受了。”

庄慕兴心生悲悯,道:“你们这儿在魔兽入侵之前也没有能吃的动植物吗?”

大哥连连摇头:“俺没见过,俺爹没见过,俺爷也不曾见过……”

庄慕兴思索片刻,突然灵光乍现。

民以食为天,他何不在此发展养殖业呢?如此一来不仅能改善环境,还能填饱人们的肚子!

他感觉自己是个天才,不过想搞养殖就需要足够大且未被感染的土地,于是问道:“你们可知魔兽出现在人间多久了?”

周围的人开始小声议论,有说一百年的,有说五百年的,也有说一千年的,这时守在洞口的庙主忽然开口道:“五千年。”

此言一出,洞中百来人同时倒吸一口寒气。

庄慕兴打破死寂道:“请问庙主,这些魔兽是何来历?”

庙主的声音苍老而镇定:“此事已无从稽考。只听闻上古时代,在西方一处山谷中出现了一只魔王,它有着强大的吞噬力和感染力,起初并未兴风作浪,但五千年前此魔相中了人间风貌,于是频繁发动魔兽大军侵蚀天下,自那以后天地变色,生灵涂炭。至于你说的能吃的食物,恐怕早已在千年之前魔变成怪物了。”

庄慕兴闻言,不禁对系统道:“也就是说,只要把魔族全部消灭,这个世界还有变回正常的可能?”

小兔翻看资料,道:“是的庄爷,不过如今的人类不足三十万,即使乐观推算也将在一百年后被魔族吞噬殆尽。”

庄慕兴:“那魔族有多少人?”

小兔:“各种魔兽魔妖加起来约有五十亿。”

庄慕兴听到这个数量差距咽了咽口水,想拯救世界的豪情壮志瞬间被浇灭了。

小兔又道:“庄爷不必多虑,其中有80%都是只会繁殖的低级魔兽,等您后期解锁法力了会更加轻松。”

庄慕兴揩了把汗:“谢谢你的安慰,但我可能活不到那时候。”

小兔:“不怕,您不是孤军奋战。”

庄慕兴皱眉:“你哪来的自信?”

“庄爷当心,魔兽来了。”系统留下这句话后就下线了。

与此同时,守在洞口的庙主持着禅杖往外走了一步,其他弟子亦严阵以待。

洞中的人们屏息凝神,再无谁敢弄出动静。

按照以往的经验,他们只要熬到魔兽离开便无事了,但这次显然老天不长眼,魔兽发现了这处避难所。

庄慕兴听见外面响起几声怪兽的咆哮,震得山洞微微颤抖,接着庙主便带着弟子们冲了出去,只留下几个年轻弟子安抚逐渐混乱的百姓。

昏暗的山洞里,男女老少的哭泣声、尖叫声、呕吐声混响在一起,不断地冲击庄慕兴的头脑。

他想起以前看灾难片时还嫌荧幕上的灾难场面不够吓人,可如今当他身临其境方才体会到什么叫“令人窒息的恐怖感”。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外面传来庙主的惨叫声,洞中留守的弟子当即冲出去营救,这下人群彻底疯了,更有人豁出去般举起拳头大喊:“乡亲们!咱们跟那帮畜生拼了!”

此言一出人们顿时化恐惧为愤怒,你推我搡地往洞口挤去,庄慕兴被迫被人流带着走,他忽然听见怒吼的人群中有一个女子在喊救命。

庄慕兴想拯救世界不假,但他害怕死亡也是真的,现在做不了大事他就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于是他逆流而上,把一个被挤得双脚离地的女子带到了角落。

那女子怀中还抱着两个四五岁的女娃,不断对他说着谢谢。

庄慕兴不确定是不是之前见过的那一家人,不过成功救了人让他有种难以言说的喜悦,甚至超过了对眼下情形的恐惧。

他撑在岩壁上等人群走得差不多了才甩甩手准备离开,不料衣袖被什么东西勾住了,他往回扯了一下才发现是被其中一个小女孩拉住了。

黑暗中,小女孩打开手掌,一颗玻璃珠大小的东西在发光,她说:“大哥哥,谢谢你救了我们,这个送给你。”

庄慕兴拿起来看了看,意料之中只是一颗发光的石头,其微弱的光芒甚至照不全两节手指。

但是在黑暗的洞中却显得格外明亮。

他忽然想起一句话: 当你感觉被黑暗包裹时,正说明你是光。

此时,外头又响起更多人的惨叫,庄慕兴握紧石头,道:“你们先别出来。”

一向明哲保身的他掉头往洞口奔去,同时敲醒系统:“准备传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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