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应该也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找你吧？”林嘉一咬着牙，从美色的漩涡里挣扎出来。
姜淮点了下头，合上笔记本，连同那两片玫瑰花瓣一起收进了背包里：“出去说。”
“干嘛，想跑？”林嘉一挡着路，一副我就不让你奈我何的模样。
“不跑。”姜淮的目光越过他，轻轻扫向那些朝他们行注视礼的陌生人：“有人在看。”
“看就看呗，我还怕人看。”林嘉一的嘴比骨头硬，他一边说一边让开路：“我已经记住你了，少打别的主意，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知道吗？”
姜淮提起背包：“知道。”
图书馆每层都设有茶水间，说是茶水间，其实也只装了台净水器，方便他们接水而已。
姜淮领着林嘉一往那边走，进去的时候听见里面传出两声低低的呜咽，脚步一顿，被身后的人戳了一下。
“又怎么了？”
姜淮提了提书包带子，转身说：“换个地方。”
“什么声音？”林嘉一也听见了，越过姜淮探头往里看。
两个人影重叠交缠，动作大胆，吻得忘情，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根本不在意他们。林嘉一脸红如血，竟然被这一幕刺激的有点说不出话。
“他他他他们……”
里面的动静突然停了，大概是察觉有人过来，女生立刻推开男生，急匆匆整理好衣服，从桌子上跳下来，一阵风似的从林嘉一面前刮了过去。
男生虽然镇定，却不太高兴，有种被人坏了好事的愠恼，白了两人一眼，丢下一句：“看得爽吗？”
等林嘉一回神，他们已经走远了。
“他讽刺我？”从尴尬到不可置信，林嘉一仅仅用了几秒钟就给姜淮演了一出川剧变脸。
一旁传来一声短促地笑，林嘉一倏地望过去：“你笑什么？”
“没笑。”
林嘉一哗一下指向姜淮：“咱俩的事还没完。”
姜淮勾着包带，顺着拿玫瑰的手看向拿玫瑰的人：“什么事？”
“不到黄河不死心是不是？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林嘉一问：“认识许麦可吗？”
姜淮：“不熟。”
那就是认识。
“陈思思呢？”
“见过。”
林嘉一咬牙：“刘珂毓？”
姜淮沉吟片刻，在记忆里搜寻有关这个名字的一切，摇摇头：“不记得了。”
想到差点修成正果的妹子们，又想到至今没能脱单的自己，林嘉一悲愤交加：“我挖你家祖坟了吗？”
姜淮一怔，摇头：“没。”
“那是抢你老婆了？”
“也没。”
“那你为什么造谣，说我喜欢一八五的绝世大猛男，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害我！”
姜淮薄唇一抿，林嘉一抢先说：“你敢说不是你试试，我都问过了，就是你！”
“嗯。”姜淮极轻地点了下头：“是我。”
林嘉一：“……”他还敢承认！
“我只是陈述事实，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放屁！”林嘉一没好气道：“狗屁事实，我什么时候喜欢一八五的大猛男了，老子是直的！笔直！”
勾着包带的手指微微蜷了一下，黑亮的眼睛里倒映出林嘉一气急败坏的脸。姜淮敛了眸色，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你自己说的。”
林嘉一没听清，继续控诉自己的不满：“断人桃花猪狗不如！你知道母胎单身有多痛吗？奶茶第二份半价，你知道我喝得有多撑吗？”
姜淮默了默，在阳光笼罩的茶水间里望向林嘉一：“不介意的话，我愿意帮你喝掉第二杯。”
林嘉一一顿，怒了：“这是奶茶的事吗？”
“不是吗？”姜淮咳嗽一声，用清亮的声音含蓄说道：“我净身高189。”
林嘉一持续抓狂：“谁问你这个了！”
*
热浪滚滚，室外温度高达35℃，室内……常路拿手机测了一下。
豁！38。
好家伙，这林嘉一回来不得炸了。
说曹操曹操到，常路正找车钥匙，宿舍门砰一声开了。听动静以为是大油回来了，就说：“一会儿有人来装空调，你下午没课就别出去了。”
“谁说没课，我下午有课。”林嘉一抹了脑门上的汗，嘀咕道：“又不是本命年，怎么那么倒霉。”
“你怎么回来了？”常路回头，纳闷道：“不是找坑你那逼算账去了吗？”
“别提了。”林嘉一摆摆手，脱掉上衣：“装空调的什么时候来？”
常路看了眼腕表：“四点左右。”
“那行，来得及。”林嘉一拿了套换洗衣服，一只脚踏进卫生间，扭头说：“你把电话发我，我上完课就回。
他扎进卫生间冲了个冷水澡，出来的时候常路已经走了。
在没有空调的室内用吹风机无异于找死，林嘉一不想没出宿舍门又憋出一身汗，拿毛巾胡乱擦了两下，顶着头湿漉漉的头发去上课。
赵思源早到了，跟女朋友坐在后排腻歪，看见林嘉一进来，朝他招招手：“阿一，来这。”
“说了多少次，在外面别这么叫我。”林嘉一冲赵思源的女朋友笑了笑，在前排坐下。
偌大的教室只坐了二十来个人，即便是选修课也有点太凄凉了。
在冷气充足的教室林嘉一才算真正活了过来，他翻开书，低头找笔的时候听见门口传来一道冷清清的：“抱歉，我来晚了。”
等等！
林嘉一动作一顿。
这声音好熟。
他抬起头，不由骂了声操。
“咋了阿一？”赵思源在背后问。
“黑我那孙子！”
赵思源的女友轻轻咦了一声：“他怎么来了？”
“怎么了宝宝，你认识？”赵思源问。
“计算机系的学霸。”女生说：“我闺蜜之前想追他来着，找他们系的人组局，约了好几次都没约出来，挺冷的。”
说话的工夫，姜淮已经迈上台阶朝这边走了过来。
等他隔着一个座位在林嘉一旁边坐下，林嘉一这才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音怒道：“你还敢坐这！”
姜淮转过头，冷冰冰的脸上出现了短暂地错愕：“这里有人了吗？”
林嘉一咬牙切齿：“有没有人你也不能……”
教授突然咳嗽，越过前排的万崇山朝他们看过来：“虽然不是专业课，也请你们稍微尊重我一下。”
林嘉一不得不憋下那股气。
上到后半段，赵思源拿笔戳了戳他，低声问：“一会儿唱k去不去？”
“不去。”林嘉一撑着下巴在笔记本上画图：“晚点装空调的要来。”
“哦。”赵思源也就随口一说，根本没想让他去当电灯泡，听见他说不去，语气不由轻快起来：“辛苦你了。”
林嘉一扭头：“你也不用高兴的这么明显吧。”
“谁高兴了，我可没有。”赵思源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假模假样道：“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难过。”
女友被逗笑，林嘉一摇摇头转过来。
下课前几分钟，手机一直震个不停。林嘉一拿出来看了一眼，扭头去找震感的源头。
“哎。”他垮了脸，没好气道：“你手机响，很吵。”
“抱歉。”逆光，看不清姜淮脸上的表情，但从声音里可没听出一丝一毫的歉意。
他按掉电话，垂眸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应该是在发短信。眼尾有一颗痣，很浅，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
林嘉一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长得好看怎么了，长得好看就能坏人好事为所欲为？
他还有脸坐跟他坐一排！真当他跆拳道白练的。
林嘉一没心情画了，本子一合，终于开始听课。
下课的时候刚过三点，买杯奶茶回去也来得及。林嘉一比较不讲究，包一拉，桌面上的东西一股脑全扫进去。
那孙子竟然还没走。
林嘉一绷着脸，朝他椅子踢了一脚。
正要出去的教授闻声看过来，严肃道：“不要欺负同学。”
林嘉一变脸比翻书还快，立马换上一副笑脸：“我俩玩儿呢。”
教授推推眼镜，狐疑地看了俩人一会儿。看林嘉一龇着牙，不是很聪明的样子，问姜淮：“他说的是真的？”
林嘉一立刻扭头，眼神很凶，一副你敢说不是我就弄死你的恶霸嘴脸。
“姜淮？”教授皱眉，已经在朝这边走来了。
狗东西抬了抬眼，终于开口：“是。”顿了顿，补充道：“他在跟我玩儿。”
尽管不是那么相信，但凭着对姜淮的一点了解，知道他轻易不会说谎，也就稍微放了点心。
教授前脚刚走，林嘉一后脚就开始找茬：“什么意思，故意气我来了？”
姜淮站起来，狭长的眼睛轻轻扫过林嘉一，白得像块反光板，像是玻璃磨出来的假人。
他张了张嘴，林嘉一已经失去了跟他周旋的兴趣，他着急去买奶茶。
今天店里有活动，新品买一送一。
林嘉一撑着桌子，跳到前排，临走不忘威胁他：“小爷心情好，不跟你计较了，再让我发现你散播我的谣言，看见我沙包这么大的拳头了吗，迟早落在你脸上。”
姜淮站在原地，等林嘉一大步流星走出去，紧绷的唇角忽然拉出一抹极浅的弧度，就像平静的湖面骤然荡开阵阵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