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虞和白兰的对话，杨伦和袁文素都尽收入耳。
杨伦不再是那副嘻嘻哈哈的样子，端正了脸色。
“这才有几分他的样子，没有辱了他的名声。”袁文素喃喃自语，十分柔软似是怀念。
没有说谁，这个‘他’杨伦也没有问是谁，他早已习惯袁文素提起这个人时候的温柔。
杨伦比袁文素高一个头，可他总习惯了站在她的身后，在不嬉笑的时候，贪婪地看着她。
杨伦试探着说道：“她们都很不错。文素，她们有她们自己的人生，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也许，这孩子不开窍，就是上天的安排。”
这些年，这些话，每次他提起的时候，袁文素都会勃然大怒。
可这次，袁文素看向两个女孩所在的屋子，意味深长。
什么话也没对杨伦说。
“文素……”杨伦的话好似青烟，散在空中，再无痕迹。
第二天，养殖场内。
白兰吃力地推着一个滚圆的草垛，这是初一它们的饲料，一个能有几百来斤。
白兰从没觉得自己推这个比人还高的草料这么费力。
她有异能的时候，一手推两个都没有问题，甚至还可以举起一个来。
今天的天气还很好，要是往常，她早就享受生活了，因为有养殖场的存在，他们家在蓝绿地的生活还有挺滋润的。难事有杨叔，小事儿他们有请帮工。
干了半天活，白兰只觉得自己精疲力尽。
“白兰。”一个的双马尾女孩子轻轻地叫着她。
“给，擦擦。”女孩子羞涩地笑了笑，她的脸实在是好看，哪怕她头发上光秃秃的，衣服用的是普通布料，眼睛一笑，便像一汪灵动的泉水，整个人仍然光彩夺目。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的好意，没有谁会拒绝，白兰也不推辞，接过女孩子递过来的帕子，决定休息休息一下。
“谢谢啊，方琳。”
“你怎么搞成这幅样子啊？你不是有异能吗？”
方琳努力想藏起她的羡慕，却无济于事，还是问出了她想知道的事情。
她的笑容也跟着局促起来，脸虽然漂亮，可露出的手却十分粗糙。
看得出劳作的痕迹。
白兰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哦，你说这个啊，这是我新想的锻炼之法，先压制我的异能，通过外部刺激我的体能……从而达到我的异能精进的效果。”
白兰夸夸其谈，怎么也看不出来她昨天还为了自己的异能要死不活。
随着白兰越说越多，方琳脸色越来越不自然，虽然见过也听过很多次白兰异能不错，可每次她都很在意。
白兰也注意到了，方琳和无虞不同，或者是和白兰见过的有异能的人不同，方琳的羡慕之下藏着一股厌恶。
她美貌异常，可没有异能，做事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精力，在蓝绿地混乱的环境里，她更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美人盛世如牡丹，乱世如杂草。
牡丹华而美，杂草飘无依。
袁家养殖场已经是她能找到比较好的活了，在这里已经工作了三年，这里算是许多女孩子的庇护所。
方琳隐隐约约的厌恶，白兰不知道是什么，可能感觉得出来。不过当时姑姑挑人的时候，是瞧着她好看，留着她赏心悦目。
白兰有着幼稚的好奇心。
所以明明知道方琳的厌恶，却还是会和她说话，她好奇那是什么。
显然，有试探意思的人，不止她一个。
方琳似乎是不经意地问起：“你们昨天出去狩猎了吧，真羡慕，收获不错吧？”
白兰傻乎乎地擦着汗，好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
“听张婶她们说，昨天楠婶她家好像是一定要拿下你们打的猎物呢。”
“不过，今天楠婶她们家就没看到人了。邻居说好像一直没人回来。”
白兰终于像是听到了，”你说楠婶啊？不是很清楚，治安队没说什么吗？”
方琳摆出无可奈何的样子，“咱们蓝绿地的治安队，谁不知道，不过是叫个名字罢了。”
蓝绿地虽然给了大家一个庇护所，可没人爱这里。
“你也想去新界？”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吓了方琳一跳。
无虞围着一条围裙，和她平时穿衣颜色风格不同，一贯的暗黑风格配上花花绿绿的，迎着阳光，晃了方琳的眼睛。
她很快地调整好了自己。
“咱们蓝绿地的人谁不想呢，以前的老人们经历过末世前的生活，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生活。像我们这一代人，在这里是听着老一辈人的故事长大的。新界和末世前的生活一模一样，甚至更好，谁不想呢？”
白兰看着无虞，无虞饶有兴味地看着方琳。
“那不是末日前的世界，那时候，我们的组织，他们不会拒绝每一个子民。”
无虞说完抬起头，偏向新界的方向。
“要是宁尧宁师还在就好了，有一个新界，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方琳的话说得很是郑重，宁尧也是这片废土中经久不息的传说。
旁边的无虞和白兰两人也很是赞同，如果宁师还活着，那他们这里也会变得和新界一样。
“总有人会成为下一个宁师！”无虞淡淡地开口。
“啊？”方琳有些夸张地笑着，“别做梦了，谁愿意被五马分尸啊！”
是啊，世人都知道宁师只剩残留的右手，如同定海神针一般，凝聚着强大的力量，悬在新界内，保护着新界，也保护着新界内的普通人。
世人都会赞叹宁师，可世人都不想成为宁师。
“都没事做了吗？”杨叔风一样地出现在几人面前。
外面帮工的人不知道，但是无虞和白兰都有些模模糊糊地感知，文姨和杨叔不是很喜欢喜欢听人提到宁师。
虽然他们不准提，可蓝绿地的其他人总是会说一些，无虞听得多了，心里却更好奇了。
眼见杨叔不高兴了，她们自然止住话题。
“还在这躲懒！我的小风的草料还没准备好！”杨叔虎着脸说着白兰。
“无虞，你也别笑。算你走运，黑山猪现在已经在产崽了，但是它的特制月子餐也还没准备好。”
黑山猪是养殖场里最重要的养殖动物，异变程度低，安全性极强，是蓝绿地最好的蛋白质来源之一，是养殖场赖以生存的养殖动物。
“我们马上去。”无虞心刚放下又被提起。
方琳低下头，默不作声地等在场的人先后离去。
她看着几人远去的方向，其实不用试探，她就知道楠婶的计划是失败的结果，可她就是想知道，她的失败，楠婶一家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事情，到底有多大的浪花。人命在这些异能者的眼里竟然不如母猪生产的事情有吸引力。
真是可笑和不值啊！她方琳绝不会让自己沦落到畜生都不如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