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还是低估了红色头发对同龄人的吸引力。
张扬、统一的红色放在青年身上是不良，但放在小学生身上，那简直是漫画主角的标准配色。
“叮铃铃。”下课铃声响起。
“下课。”
“老师再见！”
老师走出教室，教室诡异的静止了两秒，随后班上大半的萝卜头们一窝蜂涌向教室后排，将如月南和夏油杰的课桌团团围住。
围在如月南那边的萝卜头更多。
“你的头发是天生的吗？”
“我从没见过你，你是刚搬来的吗？”
“呐呐，如月南，我们来做好朋友吧！”
夏油杰这边——
“你和如月同学之前就认识吗？”
“你们一下课就没影了，是去了哪里？我们把学校几乎找遍了都没找到你们？”
“难道是去了女厕所？”
“哈哈，夏油同学是男的怎么可能去女厕所啊！嗯……应该不会去的吧？”
夏油杰礼貌的笑容渐渐僵硬。
最后这位同学我拜托你坚定一点！
我当然不会去女厕所的好吗！
同龄人的热情太过热烈，饶是夏油杰刚开始都有些吃力，但他学习能力一向不错，渐渐得心应手起来。
如月同学呢？能应付的来吗？
夏油杰担忧的瞥向如月南。
事实正好相反，对方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像一条灵活的小鱼周旋在同学们热情的海洋中。
“是天生的哦。”
“对，刚搬来。”
“哈哈，做朋友吗？好呀。”
夏油杰见过这种笑，上个月他和妈妈在爸爸公司的庆祝会上，爸爸脸上也挂着这样的笑，举着酒杯周旋在领导和商业伙伴中间，配合夸张但得体的身体动作，成功打开了合作人的心扉，当场签了个大单。合作人落笔的瞬间父亲的笑容才多了分真心实意。
庆祝会结束的傍晚，夏油杰牵着父亲的手问。
“爸爸，你刚才的笑好假。”
“哈哈，杰很敏锐哦。”夏油杰的父亲轻轻捏了捏儿子的小手，“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用面具掩盖真心，说出来的话半真半假，带着试探。面具的质量有高有低，只有更聪明的人才会看穿对方的伪装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嘛，爸爸就是属于更聪明的那群人哦。”
我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夏油杰想了想。
哦，我狠狠捏了下父亲的手，认认真真告诉他，“幸好家里有我和妈妈，在家的时候，爸爸就可以摘下面具好好休息了。”
父亲很感动，夏油杰的脸都被亲红了。
如月南为什么会有大人面具？
如月南的面具不比父亲高明，但用来应付这群小鬼头还是绰绰有余。一个课间休息的时间，如月南已经收获了12位好朋友，19根棒棒糖，8块巧克力，还有一大把零碎糖果。
“叮铃铃。”
直到上课铃响起，小鬼头们才恋恋不舍的回到自己的座位。
夏油杰发誓他感受到了不下6把来自如月南‘朋友’的眼刀。
“给你。”
如月南趁老师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飞快地把‘战利品’全部塞进夏油杰的抽屉里。
眨眨眼。
老公赚的都给老婆！
“……”
夏油杰警告了她一眼。
认真听课！
如月南撇撇嘴，开启上课模式。
然后开始放空大脑，俗称发呆。
当然不是在真的发呆。
她在感应另外一颗蛋的位置。
——
五条宅。
“神子大人呢？”一位身着白色和服的老人抬着下巴询问一旁的侍女，他是五条家的长老之一，负责神子大人的体术课程。
侍女跪在地上俯首，姿态恭敬，“神子大人去了书屋。”
神子，五条家最宝贵的财富，他的六眼是上天的赠与，能够洞察一切术式的原理，任何咒术、咒具包括咒灵在六眼下都无所遁形。拥有六眼的人无一例外都成为了当代最强。
自上一任神子陨落后，五条家已经百年没有诞生六眼了。
五条悟，新一代六眼，他的降临改变了咒术界百年来一尘不变的格局——御三家和咒术总监会分庭抗礼，各占咒术界半壁江山。
咒术总监会压制御三家许久，而六眼的出现将彻底终结御三家，尤其是五条家如今的困境。六眼会成为最强，带领五条家重回御三家首位，甚至是咒术界首位，这是毋庸置疑的。
他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他的人头在暗网的价格已经到达恐怖的10亿，甚至与日俱增。在金钱的驱使下，暗杀五条悟的人比村口小河边的狗尾巴草还要多。
那些人也和狗尾巴草一样实力低下。
俗称菜。
长老诧异，“神子大人今天居然主动去看了书？”
他是在问自己。
没有咒力的人即使是家主的血脉在五条家也是不受重视的，他们地位地下，不会获得任何人的尊敬。但是他们非常庆幸自己生在了五条家，而非禅院。
禅院人对待女人——尤其是无咒力女人的态度简直令人恶心到发抖。
长老向书屋走去。
大门没关，他看见小小的神子大人坐姿优雅，手中捧着竹简，大概是读到了晦涩的东西，好看的眉皱着，甚至连嘴唇都再用劲。
哦，神子大人今天真是太乖了！他居然主动学习这些晦涩难懂的咒术历史，难道是想从历史中找寻领悟术式的诀窍？不愧是神子大人！
这样的神子大人！一定会让五条家重回咒术界巅峰！
长老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他在克制疯狂上扬的嘴唇，眼里的喜爱和狂热化为一张巨大的手掌出现在神子身旁，隔了一厘米抚摸神子的头发。
而五条悟只是想从书籍里找寻有关蛋的线索。
六眼告诉他：蛋是术式产物，蛋上绝大部分是他的咒力，无论是咒力循环波动还是流动方式都和他一模一样，而剩下的一小部分是与他完全不同的咒力，没有流动，没有循环，只是咒力。
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咒术师或者咒灵使用术式都会留下咒力残秽，这是追踪诅咒师或咒灵最直接几乎也是唯一的方法。
如果将咒力比作水，术式比作水管，那么术式产物就是水龙头。水通过水管从水龙头流出，无论水管在明面还是隐藏在墙壁里，都会被六眼看见。
但是，这颗蛋只有咒力，只有水。
六眼看不见水管，五条悟找不到蛋的另一位‘主人。’
会不会是诅咒师？
想到这种可能性，年幼的神子正准备从腰带的缝隙里拿出蛋再次观察，突然察觉到陌生的气息靠近，他拿起竹简，假装看书。
他还不想暴露蛋的存在，这群老头子一定会以“保护神子”为借口把他的蛋带走研究。
是山下长老，应该是叫他去上体术课的。
他装模作样的看了会儿书，这本书他早就看过了，用晦涩难懂的文字阐述了一个常识，就像用三千字论文论证大多数人手只有五根手指一样，无聊透顶。
一把扔掉竹简，白发小孩缓缓起身，“把这竹简扔了。”不用解释原因，只需要下达命令就会有人完成。
果然，山下弯腰捡起地上的竹简，立刻交给下人处理。
“神子大人，该上体术课了。”
“嗯。”
五条悟向着演武场的方向走去。
山下跟在后面，试图搭话。
“神子大人今天怎么想着来书屋了？”
“想来。”
“神子大人真是用功，在您的带领下，五条家一定会重回辉煌！”
嗤，真是忠心。
五条悟背对着山下，六眼将他的兴奋神色尽收眼底。
就是因为这样才显得无趣。
五条悟比谁都明白六眼对五条家的重要性，他太重要了，像是一个被呵护的玻璃娃娃，住在世界上钻石打造而成的展品柜里，这还不够，他们害怕漏网的虫子夺走他的性命，不断的在他身上镶嵌打磨好的钻石，顺带加上丝线，让他学会顺从。
五条宅是牢笼，但他绝不会是什么漂亮的玻璃娃娃。
还没个蛋有趣。
五条悟想。
至少它看见自己时的开心是真实的。
手指摩挲着蛋壳，蛋轻轻触碰指腹。
开心，还要摸摸！！
蛋是这么说的。
……
嗯？
蛋在说话？
神子来了兴趣，又摸摸蛋壳，心想。
如果对方是诅咒师？
嗯……把他囚禁起来专门给自己下蛋玩儿吧。
——
夜晚，古朴的日式宅院里，惊鹿有气无力的敲打着石头，落叶恣意在池塘漂浮，和不知从哪儿飘来的树叶聚在一起，不止一处，占据了大半个池塘，池水呈绿色，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清洗过了。
房屋内，电视机里传来少女嘻嘻哈哈的声音。
那是现在正在热播的动漫——守护甜心。
一位红发少女穿着浅蓝色的浴衣，大咧咧的瘫在水箭龟懒人沙发上，几乎融为一体，一头红色的头发格外醒目。
“噔噔噔——”钟表发出深沉的报时声。
少女楞了好一会儿，磨磨蹭蹭的关上电视，抱着一个小布丁抱枕，趿拉着拖鞋上楼。
洗漱完躺在床上，蝉鸣在寂静得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如果能有其他声音就好了。
如月南拉起被子盖好，动了动脚，确定被子严丝合缝不会漏风，扭动身子找寻合适得睡姿。
如果……我也能有自己得守护蛋就好了。
红毛进入梦乡，在她不知道得角落里，一颗种子就此埋下，在咒力得滋养下快速生根发芽，长高开花。咒力结的果应少女得希望化为两枚守护蛋，飞向两位少年的被窝，钻进少年双腿之间汲取咒力气息默默成长。
一黑一白，他们是这个时期在这个年龄段最强大得两位咒术师。
第二天，如月南在闹钟响铃之前醒来。
她是一个声音被唤醒的。
大脑深处有两颗模模糊糊的椭圆，其中一颗向她发出邀请。
“快来找我呀，快来找我呀。”
如月南立刻清醒。
是我的守护蛋！
她连衣服都来不及换，打开窗户一跃而下，稳稳落地，循着紫色守护蛋给出的方位找了过去。
刚好看见夏油杰牵着母亲的手走出家门。
追踪模式！启动！
她看着夏油杰将怪物变成了一个圆球，周身力量暴增，紫色守护蛋悄摸儿吸了一缕。
懂了，蛋是个吸血虫，需要黑发少年的力量才能长大。
等等！这个设定……
蛋=胎儿。
汲取力量=吸收营养。
黑发少年是妈，她是爸。
如月南的嘴角直接咧到耳根。
以照顾孩子为由把少年拐进家门，她直接从独居单身汉一跃成为三口之家的幸福老爸。本以为要到16岁才能完成的事情，进度大大缩减，终点从16岁压缩成为7岁。这速度！直接击败全国百分之99的用户！
而且她有两个蛋！那就是两个老婆！
先从1变3，再从3变5，运气好的话直接从1变5.
当然啦，她如月南不是什么贪心的人，一步一步来，最好在今年年底就把事情给办了！
算算自己的存款，以黑发少年的家庭水平，养他一辈子简直绰绰有余！如果另外一个老婆和黑发少年家庭情况差不多的话……绰绰有余！还是绰绰有余！
如月南这辈子都没有如此感激过自己早死的爹妈。
你们生前这么努力真的是太棒了！
跟着黑发老婆来到目的地，如月南看着校门口显眼的大字，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下一秒她在大脑里搜到了答案——前几天有人在家门口的信箱里放了一封薄薄的信，是份录取通知书，落款正是眼前这个学校的名字。
我居然和老婆在同一所学校！
嫌弃的扫了一眼身上的浴衣，如月南马不停蹄跑回家，她发誓她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换上校服（回家的路上顺手买的，店员拿起剪刀似乎要做些什么，吊牌？这种东西我一根手指就能扯下来。），拿着录取通知书（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如月南全速前进跑回学校。
没有直接按照前往一年二班，如月南先拐进了教师办公室看名单。
万一和黑毛老婆不在一个班怎么办？一个好老公怎么能不和老婆时时刻刻在一起呢？
如月南打定主意，如果不在同一个班级，她就算绑架校长威胁、用金钱贿赂、抱大腿哭爹喊娘卖惨！也要和老婆分到同一个班级！
当然，老天对她还是很好的。
夏油这个姓氏并不常见，整个一年级只有一个姓夏油的，就是夏油杰，和她一个班。
如月南看了名单好一会儿。
嘿嘿，老婆叫夏油杰，好美的名字，一听就是我老婆。
找到班主任，是个好人。进教室，坐到老婆身边，做自我介绍，顺利和老婆认识，上课，课好简单，她扫眼书就会了。偷看老婆，老婆上课好认真，但她忍不住了。
于是——
如月南扯过夏油杰的本子写下：我能看看我的蛋吗？
老婆，看看孩子，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