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酱黄色的酸汤面条摆在桌上，软白纤细的面条漂浮在汤中，汤里还有两片根白叶绿的青菜。
清清淡淡，又酸酸爽爽。
肆意刺激小暴龙脆弱的味蕾。
想吃。
许之愉又做了两碗鸡蛋酒：“今天是个好日子，加餐。”
小暴龙看着金灿灿的鸡蛋花荡漾开来，若有所思。
许之愉找到工作了。
他听到了。
他的灵力又多了一点点，真的是一点点。
这一点点，足以使他的听觉胜于常人。
果然，许之愉说了工作的事情。
突然，她猛地一拍脑门：“我上班，你白天怎么吃饭？”
她通勤来回两个小时，中午休息一个小时，跑回来做饭，并不现实。
小暴龙一哽。
他不想再挨饿了。
他睁大眼睛，湿漉漉的，看着怪可怜的：“你可以不上班吗？我可以养你的。”
虽然，他现在还没赚到钱。
等他做了吃播，他一定可以的！
他可是龙族最后的龙王大人，没有不行！
然而，许之愉慢悠悠“吸溜”了一口面，喝了口蛋酒，没在意对面小暴龙的着急。
而后，摆手拒绝：“哎呀，不行的不行的，你一个小孩子能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儿童，再把我抓起来了。”
这种大胆的想法，她只敢在心里想想，实际上……
哪敢付诸实践啊！
小暴龙被拒绝又被否定，龙王的自尊心一时爆了棚，小脸涨红，奶声里充满抗议与不满：“本王可以做吃播！一定能赚到钱！”
许之愉又要摆手：“小孩子……”
小暴龙掷地有声：“人类幼崽可以做，休想糊弄本王！”
他又接着说：“本王破壳时，已经九百岁了，正常来说，本王是你们每个人的爸爸。”
许之愉：“……”
不光做龙王，还想做全人类的爸爸，这野心着实有点大啊！
心知糊弄不了的许之愉叹气。
学霸什么的，有时候真的太讨厌了。
太聪明，小小年纪就有自己一套理论。
管教起来，真的心累。
这不，一言不合就要做人爸爸，还怎么得了。
于是，心累的许之愉放弃糊弄，指出另一致命难题：“你头上的角怎么办？还有你的尾巴？”
小暴龙憋了半晌，没说话。
许之愉好心递台阶：“吃播你实在想做，不如以后有机会试试？你总得先试试，才知道自己行不行对不对？总不能，你觉得你行就行，得观众觉得你行才行，是不是？”
小暴龙再次陷入沉默。
这些天的网上冲浪，他当然知道许之愉不是在忽悠他。
得有粉丝。
得被别人接受。
得让别人觉得行觉得好。
他的判断是他的，不等于观众。
小暴龙瘪着嘴。
许之愉看着他将哭未哭的模样，往他面前推了推蛋酒：“喝吧，别客气。咱可是龙王大人，不带哭鼻子的啊。”
小暴龙瞪了她一眼。
谁哭鼻子了？
本王才不会！
小暴龙端着小碗，小口小口喝光了蛋酒。
蛋香中裹挟着米酒的清甜，在齿间划开，瞬时疏解了他郁结的心情。
他灵光乍现：“角和尾巴可以是装饰！”
“小鱼儿你说得对，本王得先试试，才能知道适不适合吃播。”
许之愉：“……”
您可真是棒棒哒。
事已至此，再反对也无效。
算了算了，随他去吧。
我吃我的面，躺我的尸就好。
没了许之愉的阻止，小暴龙拿了iPad，熟练打开优站。
他是优站的UP主，开通直播间不过一分钟。
理想很丰满，现实需要实名认证。
小暴龙再次望向许之愉。
许之愉心头一跳，谨慎问：“干嘛？’
她哪知道，对方说直播就直播，不带等等的。
她没做过吃播，也看过啊，谁不是有着一大桌子吃的？！
他们两个穷得只有桌上两碗面，就用这直播？
就这？？？
未免有点……太敷衍了吧。
然而，许之愉发现，她丝毫拒绝不了这幅模样的小暴龙，可怜兮兮又可可爱爱。
她认命地做了实名认证。
小暴龙快速给自己的直播间想了个名字——龙王大人爱吃世间美味。
许之愉无意间瞟到，扶了扶额头。
太中二了。
她要远离这个中二战场。
她抱着碗蹲到了沙发，打开电视，调低声音。
而那边，小暴龙已开始了人生首秀。
可可爱爱的人类幼崽总能吸引人的注意。
直播间人数，从0人变成5人、10人、20人，最后在48人停住。
小暴龙没别的吃的，拿着一碗简陋无比的酸汤面直播。
界面上偶尔弹出几个互动：
“看直播间名字以为是哪个中二少年……”
“ 1 1，我也是！没想到是这么漂亮乖巧的小崽崽。”
“ 10086！”
“头上的是龙角吗？好逼真！”
“崽崽你家长呢？一个人直播？”
……
之前的消息，小暴龙“高冷”地选择沉默，面对最后一个消息，他沉吟片刻，回头看了眼在沙发上躺尸的许之愉。
电视上正放着男女的对话：
女问：“书桓，如果没有依萍，你会爱上我吗？”
男回：“会。”
小暴龙：“……”
这是什么世纪对话？！
他锁着眉头，对许之愉说：“小鱼儿，年轻人少看点情情爱爱的，多看点正能量的。”
然后，他拿起遥控器，不甚熟练地换到了CCTV-12法治频道。
“看这个。”
他换完台，还把遥控器拿走，继续直播。
他回答刚才的问题：“本王才是爸爸，小鱼儿在看电视剧，影响发育。”
刚刚也有观众注意到电视和他换台的那一步，消息瞬间刷得飞起：
“说好的萌娃，转眼就成了老父亲？”
“这波操作好像我妈，总怕我被骗婚没出路。”
“对对对，强行摁头看法治频道。”
“影响发育，哈哈哈哈哈～原来你是这样的萌娃，反差萌爱了爱了！”
“普法教育从娃娃抓起！”
……
而正躺尸舒服的许之愉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
这还真当上了爸爸？？？？
她愤怒上头，全然忘了小暴龙正直播一事，大吼一声：“把遥控器还给我！”
“小小年纪就要上天！”
她直接爆发咸鱼之怒，直播中的小暴龙顿觉耳膜似乎被撕裂，一转头对上许之愉的眼睛，里面燃起愤怒的火焰。
小暴龙专门纠正：“本王已经九千岁了。”
“遥控器可以给你，你要学习正能量，为实现中国梦而努力。”
奶声奶气里充满认真，神情专注严肃，宛若叮嘱自家不懂事的女儿。
他们在这边争执，而直播间已飞速涌进大批观众。
他们看不见许之愉，但已透过屏幕接受完毕她的怒气。
“抢我遥控器，是我忍不了！”
“这个崽崽自称本王啊哈哈哈哈！”
“不愧是龙王直播间！”
观众不仅全程感受许之愉的怒气，还荣幸聆听小暴龙的教育箴言。
甚至将小暴龙的教育箴言打在屏幕上：
“为了实现中国梦而努力！”
“龙崽好觉悟！”
“只有我发现，这个妈妈声音好年轻吗？”
“回楼上，我龙崽是爸爸！”
“哈哈哈哈哈楼上要把我头笑掉！”
……
许之愉和小暴龙即将爆发大战，小暴龙大人似的摸了摸鼻子：“等下，本王先把直播关了。”
许之愉：“……”
草（是一种植物）！
她怎么就忘了直播这个事！
她懊恼地揉揉头，问：“你直播没什么人吧？”
小暴龙关关好直播，回她：“嗯，只有三百多人……”
太少了……
“还好还好。”
许之愉暗自庆幸。
蓦地，她不可置信：“多少人？”
她当着三百多人的面大发脾气？
许之愉觉得，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这边小暴龙也是紧抿嘴，心情不是很愉悦。
三百多人……听着有点寒碜。
转念一想，确实比视频投稿人数多。
他瞬时又有信心。
但他不好意思再说一遍，故意转了话题：“小鱼儿，本王直播初有成效，证明本王可以养你的。”
于是，经历了直播、抢遥控器大战，事情又再次回到原点。
许之愉刻意忽略刚在三百人面前丢脸一事，继续拒绝：“这怎么可以？我总要有自己的事，而你又是小孩子！不行不行！”
小暴龙直播时，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她才不愿意多个爸爸。
还是长着角和尾巴的三岁半爸爸。
要不起要不起，真的要不起。
然而，小暴龙再次认真纠正：“本王九百岁了……”
不等他说完，许之愉快速打断：“反正不行，我要出去工作，我爱工作。”
最后四个字，虽然怎么听着怎么心虚吧。
“你刚刚说要为国家做贡献，我工作就是为了给国家做贡献。”
当然，也是为了恰饭。
许之愉接着抢白，只不过后面一句，默默在心里说罢了。
小暴龙无奈，只好同意。
一来，他们实在太穷，急需生存恰饭；
二来，工作在他认知里，确实算作贡献一部分；
还有一点吧，一个合格的父亲，总要给儿女选择的自由空间。
小暴龙记得他看的《如何与儿女培养良好的亲子关系》中有写。
他自觉带入父亲责任，全然不当自己是人类幼崽。
但，他同意许之愉的坚持，并未放弃自己直播一事。
一人一龙僵持不下，最后各退一步。
许之愉白天上班，小暴龙晚上做直播。
唯一的困难是，小暴龙白天吃饭问题。
这件事最终也被暂时解决。
许之愉提议，她早起做饭，做好后再上班。
与此同时，小暴龙首次直播被网友做成GIF动图，逐渐流传开来。
等他注意到的时候，首次直播回放播放量已达上万次。
不知不觉中，小火了一把。
而许之愉知道时，新同事正用着小暴龙的表情包——今天你努力了吗？
她难以置信。
小暴龙原来已经出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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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出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