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后，大家都渐渐忙了起来，程延未也正式为高考做准备。
过完年没多久，A城一中的学生就开学了。
“诶，淼青，你选理科是吧？”同桌潘悦悦把脑袋凑过来问许淼青。
许淼青的理科其实已经很好了，只不过物理比其他几门低了几分，所以她自然是选理科。
此时的许淼青正在看书，听到同桌问她话，她点头。
“啊……那以后我们要分开了，那……那我只能自己去厕所了……”潘悦悦的语气带有不舍与遗憾。
潘悦悦从高一开始就和许淼青做同桌，两人都喜欢同一位歌手，爱好和性格也相符，自然能玩到一块去。但潘悦悦更擅长的是文科，刚开始还好，高一理科也没有很落后，到高二一开学，她就对理科没了兴趣，每次上理科课都不听，成绩自然也就下来了。
许淼青对着潘悦悦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走吧，今晚就是文理分科志愿填报了，我们去小卖部转转。”潘悦悦满脸期待。
许淼青停下笔，和潘悦悦出发小卖部了。
高二的教学楼在第二层，此时是下午五点多，日落的时间，开放的教学楼走廊上有很多学生在看美丽的晚霞，都在享受着这美好的校园时光。
只有第三层，高三楼层，灯火通明，走廊上除了打水上厕所的，几乎没有人。都在教室里埋头苦干。
许淼青和潘悦悦路过光荣榜时，许淼青不自觉扯住了潘悦悦：“等我看看。”
许淼青直接看向了高三光荣榜。高三光荣榜只有一列，只有年级前十才能入高三的光荣榜。许淼青很轻松地找到了她心中的那个名字。
程延未。高三理科一班。年级排名第五。
又进步了……许淼青在心中念叨。
她觉得高三进步是件很厉害的事情，心理压力和学校给的压力下还能进步算是厉害了。
潘悦悦也在光荣榜上找着谁的名字。
潘悦悦喜欢隔壁班的一个男生。
那个男生虽然没有优越的五官，但他是潘悦悦喜欢的类型。潘悦悦因为家庭原因，之前患上过心理疾病，药物治疗导致她体重直线上升，家里人还是不放过她，一直打击她，但那个男生就会夸潘悦悦，觉得她可可爱爱的。
“啊……淼青，我也好想上光荣榜……”潘悦悦突然对着许淼青说。
许淼青凑过去看。潘悦悦喜欢的人就和自己排在一起……再旁边一个是江宜。
此时的许淼青略显尴尬。潘悦悦倒觉得没什么，拉着许淼青往小卖部走。
小卖部人不是很多，潘悦悦随便挑了两样零食，许淼青也跟着拿了一条糖果。
两人从小卖部出来，挽着手走在校园的小道上，一起讨论着未来的打算。
“青，你以后想去哪个大学呀，还会和高三的那个程延未在一个地方上学吗。”潘悦悦边吃着手里的零食边问许淼青。
“嗯……其实我也没想好。你呢。”许淼青是真的还没有想好，她想继续和程延未在一起上学，但她还不知道程延未想去哪里上学，想考什么大学。
“我？我就想离A城远一点……就想离我家远一点。”潘悦悦想逃离她的家庭，简直太想了。
“那好呀，其他地方也挺不错的。”许淼青就这样和潘悦悦聊着。
两人聊着聊着就到教学楼了。
到教室后，同学们都在聊天，有人因为要分班而舍不得，有人因为选文理而烦恼。
回到座位上后许淼青继续开始刷题，潘悦悦在一旁背书。
高二高三的下课时间在上学期还没有什么差别，到了关键的高三下学期时，高三的放学时间就晚了四十分钟。
也就是说，许淼青从这个学期开始要自己一个人回家了，自己一个人坐车上，自己一个人看窗外的景色。
在车上，许淼青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末末的上学时间也提早了四十分钟。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她不仅要一个人回家，还要一个人上学。
因为两人放学时间有了比较大的差异，赵念不想麻烦许淼青家的司机接送两次，于是开始自己接送儿子，虽然不顺路，但再怎么样也只有高三这半个学期了。
许淼青到家后看见赵念正准备出门接程延未。
许淼青回到家，她真的好想知道末末要考去哪，这样自己也将会有一个明确的目标。从小到大，他们两个几乎是形影不离，许淼青好像早就习惯了有末末的日子，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已经不习惯了，所以她想和末末去同一个城市，最好是同一个大学。
许淼青拿出手机。自从过完年，程延未好像就很少出门了，应该一直在家里刷题吧，连上课都是他妈妈请的家教。她又想到，程延未家里似乎很少来亲戚。
她还是发出了信息。
淼什么苗（许淼青的网名）：你会考到哪里去呀，末末。
淼什么苗：末末看到了要回我哦～
许淼青放下手机，她好像真的已经赖上程延未了……
高三这边还没下课。整层高三都很安静。程延未全神贯注地刷着题，教室里的同学都是如此，偶尔会有同学走动去问老师题目。
下课铃响，响起课桌椅移动的声音。程延未也慢慢起身收拾。
校门口，一个女人依靠在一辆保时捷的车门上，女人还穿着西装。
有同学议论：“这谁妈妈？好帅啊！”
同学A：“是谁的姐姐吧？”
同学B：“不会是谁的女朋友吧！啊啊啊啊！”
同学C：“不管了！好帅好帅我好爱！”
程延未正低头看着书，听到同学议论，抬起头。
是自己的母亲。他走过去。赵念看到程延未走来，也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在回家的路上，母子俩并没有说什么，一路都很安静。程延未在脑子里回顾今天复习的内容，赵念正专心开着车。
回到家后程延未就开始拿出课本和作业本刷题，一秒也不敢耽误。
赵念煮了一杯热牛奶准备给程延未送去。
她看见沙发上随意放着的游戏机和手机，过去整理好，放在了客厅茶几上。她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儿子在过完年之后就很少接触电子产品了，她怕程延未给自己太大压力，想劝劝他不必紧张，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长叹一口气。
程延未听到敲门声，笔顿了顿。
“怎么了。”程延未问。
“可以进来吗。”赵念的声音很轻，但勉强可以听清。
程延未嗯了一声。
赵念把热牛奶端到程延未书桌上：“早点睡哈儿子。”
程延未点头，但笔就没停过。
刷了很久的题，程延未才意识到天色不早了。抬头看向天空，天已经差不多亮了，他下意识看向对面的那栋别墅，灯已经全部熄灭了。
他躺上床，没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许淼青看着父母签完的志愿表陷入沉思。
“选择了理科，那就要好好学，知道吗，不能再这么玩了，女孩子学理科很费劲的。”昨晚父亲说给自己的话还回荡在脑子里。
为什么对女孩子有点偏见呢，为什么一定要强调是女孩子学理科费劲呢。
她不理解，不管是父亲还是老师，好像都会有一个对女生的理科刻板印象。她不喜欢这样，女性同样出色。
她把志愿表交上去后就回位置刷题了。她拿出一张便利贴，开始认真写下：高三要和末末一样优秀，要让照片贴在他贴过的地方。
她写完后把便利贴收好。
四月。
今天是周六，高一高二没有晚自习，高三要上晚自习，但会比平时早放学一个小时。
她在回家的路上想：明天周日，高三学生也同样有休息时间，明天一定要问末末去哪里上学！因为上次写完便利贴后她又忘记问了……
周日一大早她就爬起来了。她收拾好书包，随便吃了几口早餐就敲响了程延未家的门。
开门的是赵念，她还身穿睡衣。
看来她今天休息。赵念喜欢清净，所以家里并没有请家政阿姨，偶尔会在休息日给家里来个大扫除。
“阿姨早，我有几个问题和一件事想问问程延未，他起了吗？”许淼青笑嘻嘻地问。
赵念揉了揉眼睛：“起了，这小子起老早了。苗苗吃早餐了吗，没吃的话进来吃点？我帮你去叫他。”
许淼青摆手示意不需要。
赵念也没有强求，转身就上楼去了。许淼青就这样站在门口等。四月的A城已经渐渐暖和了，穿一件单薄的外套也不会觉得冷。
其实赵念没关门，想着让许淼青进屋等，但许淼青怕弄脏她家地板，就没进。
没多久，程延未就背着书包下楼了。他穿了一件不厚的卫衣，背着纯黑的书包。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你去自习室？”许淼青觉得神奇。
“在窗户边看到了。”程延未递给许淼青一杯温牛奶。
“感觉你瘦了一圈诶末末！”许淼青上下打量着程延未。两人这段时间交涉不多，平时碰到了也就只会简单聊几句。
程延未喝着牛奶，没回答她。
两人来到自习室。
“末末，这几道题你教教我。”许淼青拿出题，递给程延未。
程延未看了几眼后就开始给许淼青讲解了。
此时两人的距离不到一米，许淼青甚至都能听到程延未的呼吸声，她想看一眼末末的表情，一抬头，差点亲到对方。
她赶紧低下头认真听。对方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小动作，低头看了一眼。
讲完题后，许淼青一直盯着程延未，程延未并没有察觉到她的视线，一直低头刷着题。
“末末。”许淼青突然喊他。
“嗯？”他抬头，两人对视。
“你不问我选的文还是理吗。”许淼青喝了一口牛奶。
“理。理科更适合你。”程延未没有犹豫。
“那你不说什么女孩子学不好理科吗。”许淼青又问他。
他也喝了一口牛奶：“这有什么？有些女孩理科会比男生好啊，这没必要有偏见吧？”
许淼青满意地笑，两人同时低头刷题。
两人出自习室已经是下午了，许淼青没有让司机来接，她想和末末散散步。
两人坐地铁到了江边。
“末末，你想去哪里上学呀？留在A城吗？”许淼青问他。
他想了一下。
“不。我想去特城地质大学。”程延未很认真地回答她。
A城和特城隔得很远，A城几乎在中国地图的最南方，特城几乎在中国地图的最北方。
但两座城市的发展都差不多，都是经济发达的地区。
“为什么呀？”许淼青小心翼翼地问他。
程延未仰起脑袋：“对这方面比较感兴趣吧，特城地质大学是我国最好的地质大学了。”
许淼青没说话，踢着江边的小石子，心里记住了他说的一字一句。特、城、地、质、大、学。
回到家她赶忙回到房间，打开手机，发现程延未在几个星期就回了自己的信息。
W：特城地质大学。
她拿出之前那张便利贴，在背面一笔一画写下：末末想去特城地质大学。
她不敢耽误，马上查了特城地质大学的分数线。
很高，和自己还有一定的差距，但末末肯定能达到。她有些失落，她不死心，开始查找特城其他大学。她手指不停在屏幕上滑动。突然，她停在一处文字上。
特城大学。离特城地质大学仅有十公里路程。分数线低于特城地质大学十分。交通便利，附近有各种小吃街……
她放下手机。
十公里……总比相隔几座城，几千公里要好吧……
她开始给自己立目标。
第一步：在下次考试中达到年级第三十。
近期的考试她排在了年级第三十九。离下一次考试还有好几周的时间，她觉得主要努努力还是够的。想到这，她一秒不敢耽误，赶紧刷起了题。
另一边。
赵念正和程建打着视频通话。
“儿子最近特别努力哦。”赵念笑眯眯地看着屏幕说。
“那挺好啊！这小子没给你增加负担吧？”屏幕另一边的男人深情地看着赵念。
“没呢！你儿子比你靠谱多咯！对了，你是不是也打算让儿子走你的老路？”赵念笑容淡下来。
“嗯……西北这边建设还需要人才，他确实得来……没办法，他爷爷也在这边，祖爷爷也是干这个的，他学习也还可以，往这边来是个很好的选择，我希望他能来。”程建很认真。
赵念的笑容慢慢消散，她找了个理由挂断了电话。
赵念坐在床上，想着刚刚男人和自己的对话。
其实她不想让儿子去那么远的地方，她想让儿子离家近一点，不想让儿子再走父亲的老路。但她转念一想，不能那么自私，如果祖国有需要，不仅是她，儿子肯定也会选择舍小家为大家。祖国西北尚未富强，儿女没资格谈独享幸福。再加上儿子之前也说过自己的意向是地质大学，她虽然不舍，但这是当下最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