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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替嫁

杜梦娘歇在榻上,火炉暖手。

男人跪在她脚边,双手裹住那对金莲。

梦娘曰:“狗奴,你也是夷狄人?”

“是。”

梦娘点点头,魏国有不少奴隶都是从夷狄缴获的俘虏,这并不奇怪。她说:“你可知沈谙是何人?”

“夷狄王亲封战骁将军。”

沈谙骁勇善战,曾在沙场屠灭魏军百万雄师,若夷狄人提起沈将军,定来目露崇拜,男人语气冷硬,目光淡淡,只盯着梦娘的小脚。好像一对白兔。

午间,杜梦娘支开了男人,唤来老鸨。

老鸨说:“你这条清白身,总算到了用武之地,沈谙并非儒雅之辈,你嫁到夷狄去,要万分小心,若成功刺杀,主人定有嘉赏。”

“……我想要自由。”

老鸨惊。

杜梦娘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他杀人了,如果我成功了,什么都不要,不要金银,不要新狗,我只要自由。”

老鸨:“自由有什么好,你是被驯化的家禽。”

杜梦娘:“不,我也曾是林间野兽。”

“那是曾经。”

“阿娘,我不想再杀人了。我满手都是血,我清楚的知道,我杀的是人,不是一头猪,即便我在狼窝长大,我也是人,不是狼。我们都不能再自欺欺人了。”梦娘话声颓废,“我想重新做人,过人的生活,有人的感情。”

老鸨笑意凄然:“这是你第一次叫我阿娘。”

杜梦娘低下了头。

“是因为第一百零八条狗奴么,他的存在,居然勾起了你的人性。”

“我不知道,”杜梦娘又道,“或许是吧。”

“主人原打算,你做成这件事,他就娶你作妾,只是不知你愿不愿。”老鸨道,“沈将军是主人的心头大患,你若真杀了他,主人放你自由。”

“梦娘卖艺,不卖身。”

“梦娘的自由,是永远离开京城。”

“还有……梦娘只做妻,不做妾。”

她断断续续说出了这三句话。

老鸨叹息问:“太子天潢贵胄,未来的九五之尊,梦娘啊,你为何不愿做他的妾,你儿时不是总嚷嚷着想一生一世陪在主人身边么?”

杜梦娘微微欠身:“妻与妾,便如狗奴与猪,猪食之味美,却不如狗奴重情。妾字,女居于‘立业’下,人仅生得一颗心,如何二意用,是为三心二意,不足一生一世。若我真作他的妾,那娶我之人,只是太子,不是魏恒。”

她斗胆,叫出当朝太子的名号。

/

太武帝叁拾年,文仁公主远嫁夷狄,太武帝挥泪送行,百官朝贺。

那顶尊贵的华舆内,坐着青楼最矜持的女支。

此行,她孤身一人。

夷狄人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连随行的小兵,都不住地探头观望,那女人就像一只娇软的莺,连说话都像轻柔柔的哭啼。

老兵猛敲小兵脑,小兵恼。

“卫麻叔,你为嘛打我?”

“那是将军妻,你且看住眼。”

“什么将军妻,那是活的鬼,肤白又貌美,将军不爱怜,小兵愿上前。”

“小兵愚没脑,不怪老兵打,将军性羁野,其妻帝王女,夫妇唱和谐,岂容兵觊觎。”

传闻战骁将军沈谙,爱美妻,洞房花烛夜,生生烹之。

老兵小兵的话尽数落入杜梦娘耳中,这吓得倒旁人,吓不倒杜梦娘。素手解开琉璃帘,她吩咐:“本宫腹饥,且去取两斤生猪肉。”

随行无猪,只好林中捕了一只野猪,现杀宰。

杜梦娘美餐一顿。

“老兵老兵你快看,文仁公主好食猪,生猪生血一口吞,不怕将军把她烹。”

老兵捋了捋白须:“奇了,我还是第一看见敢吃生肉的公主。”

一路向西北,老兵小兵又发现文仁公主的诸多疑点。

譬如,她晚间会做噩梦,吓醒后急着找她的狗。

老兵:“公主有爱宠,梦魇时常访。”

譬如,她一看到鞭子就颤抖。

小兵:“公主害凶器,刀枪见不得。”

后来,公主随手抽出一把刀,砍了夷狄兵为她找来的聒噪的白毛狗。

老兵沉声:“公主性多变,阴晴常难测。”

小兵叹气:“公主善武艺,刀法准得很。”

/

一进夷狄主都万城的大门,独属于蛮夷的野蛮狂风便扑面而来。

夷狄的女人,麒麟臂,染图腾,容色媚;

夷狄的男人,人鱼肌,满身疤,面凶猛。

但大家都对人到而来的昭和公主很尊敬,他们在篝火旁翩翩起舞,庆祝公主到来。老兵跳得胡子都歪了,小兵跳得腿野酸了,血红的酒水泼了满地,公主略饮了两口,便脸色酡红。

待她喝醉,拥上前四五个婢女,给新娘子装扮。

先拿天山雪水清洗,再喷上鲜花香露,最后穿上了胭脂色的红嫁衣,盖上红盖头。嫁衣轻薄,聊胜于无,盖头很厚,看不见物。

杜梦娘被领到一处大帐,她坐在柔软的婚床上,等待她的将军夫。

新婚之夜,是下手杀夫的最好时机,可杀了他,门外那么多兵,她如何逃。

是以杀不得。

深夜,当万籁俱寂之时,帐帘飘动,她心一颤,是将军来了。红盖头挑起,眼前豁然明亮了一瞬,不等她看清将军,一条柔软的绫便缚在了眼睛上,轻而薄,却足以令她不辨来人。

她轻叫了声“将军”。

回应她的,是松解腰带的窸窣声,她迷惘地抬了抬头,刚想摘下遮眼的绫,忽地,一具热气腾腾的身躯压了上来,她没坐稳,跌倒在喜床上。

将军道:“新婚之夜,夫人为何持刀?”

夫人辩:“非刀,乃是一截猪骨。”

将军笑了笑,把所谓的锋利如刀的“猪骨”回手一抛,猪骨落地,碎成两截。

他没再深究,可她分明更加的紧张了。

薄如蝉翼的嫁衣在大掌之下如卵击石,凤钗颠乱,霞红的肌肤上,浸出细细的汗。

“黑豆绿豆,不如夫人身上的香红豆。

美酒佳酿,不如夫人身下的玫瑰香液。”

夷狄话,梦娘不懂。

她跪伏在床,如一条乖犬。

将军忽然一把给她翻了过来,她惊乱之际,眼前清亮无比,左心房倏地坠落,坠进胃里,和那些还未来得消化的生猪肉糜一样,散着恶臭的气息。

男人小麦色的肌肉似比在魏国时更加有力,他咧开唇,感受着她身体的温暖的同时,感受到她忽快忽慢的心跳。

梦娘说:“狗奴,你把沈将军杀了么?”

男人摇摇头。

梦娘说:“那你是把他绑了起来是不是?”

男人摇摇头。

他说:“梦娘,我有名字,我叫沈谙。”

白帕子上洒下些艳红。

沈谙拥着她,唇吻住她湿热的发,说:“梦娘,你真像我的狗。”

“若将军愿意,将军就是梦娘的主,食梦娘的肉。”

“真的?”

“嗯。”

“梦娘这么好,我不舍。”沈谙说,“在魏国,我是你的奴,在夷狄,我是将军,你是将军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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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安一站,将军沈谙摔马,流落大魏。

奴隶市场惊鸿一瞥,遇见了青楼最矜持的女支。

她把他买了回来,当成家犬看待。

而他呢,始终想娶她回夷狄。

诸多算计,才有了这段故事。

/

这位新公主夫人能在沈将军铁掌下安然无恙,此后,夷狄多了一大奇迹。

沈将军近来人逢喜事精神爽,夜夜早归家。

杜梦娘却恹恹的,大抵是被折腾得太厉害。

大西北的夜,总带几分萧索的寒。

夷狄祖先放牧为生,居无定所,沈谙骨子里承袭下来这份四海为家的脾性,将军府只置了简单几座大帐,夷狄王虑到文仁公主千金贵体,受不了苦寒,提议为公主修葺一座阁楼,沈谙想了想,竟同意了。

那楼的名字怪有趣的。

单名一个“青”字。

青楼。

据说,这是沈将军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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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瑰丽,梅花落玉阶。

夷狄天空比大魏更加辽阔寂远,万里无云,海青天独飞。白衣华服的女子坐在阶上,夕阳温暖了白皙的脸孔,她轻轻阖住眼,留下一条云丝细的缝,像是要打盹了。

贴身婢女阿蛮刚想把她叫醒。

沈谙来了,挥了挥手,阿蛮吓了一跳,离开了。

其实梦娘没睡,她终于肯把眼睁开,看向风尘仆仆的沈谙。

他穿了一件鹰黑色的兽毛大氅,笔直的鼻梁冻得微红,眼形棱角分明,眉骨挺立,嘴唇的线条流畅结实,毫不逊色大魏美男子的薄唇。对美色一向不屑于顾的梦娘,对异国战骁将军,也平白生出几分驰往。

她张开手,要抱。

沈谙挑眉,勾起笑,俯身把她抱了起来。

碧空飘来一大片的云,雪花纷落。

他顶着肩头,为她承下了所有的雪。

进了楼,沈谙把她轻轻放到贵妃榻上,又蹲下身,取下两只绣鞋。这些奴仆做的事,在他的手下熟练且自然。待鞋子脱落,沈谙捧住那对娇小的玉足,把脸埋了进去,深嗅体香。

杜梦娘足见一颤,不大习惯他这般痴恋。

将军抬起头,仰望他的美人:“梦娘,你不快乐。”

美人低低道:“是么,我不知道呢。”

“不能总蜷在楼里,明天我带你出去看看。”

梦娘微笑:“好。”

白日,她是大魏的文仁公主,是战骁将军的夫人;晚上,拉上纱帐,她时而是他的马,任他奔驰纵野,时而又是他的狗,任他奴役放肆。

好在,她再不会只为找一条狗,就光着脚跑出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