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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宗族倾轧

小男孩在士兵手上拼命挣扎,朝着马车的方向叫喊,声音急促而嘶哑。

方棠起身过去,握住男孩的一只手腕,示意士兵放开他。没了辖制,男孩立刻冲向马车。

动静太大,马车里的徐剑兰也起身挑开车帘往外看,原本守在马车周围的士兵此刻已排成一排挡在男孩与马车的中间。

男孩拼命往前挣,方棠握着男孩的手腕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她看向眼前一排士兵问道:“谁是你哥哥?”

“他。他是我哥哥。”

方棠顺着男孩手指的方向看去,“王喜?”

“将军。”

“你过来,看看认不认识。”

王喜刚走过来就被男孩抓住了衣袍,男孩昂起头,露出被打结的头发遮住的一张漆黑的脸,“哥哥。”

声音里似含着无限的委屈,可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却没有掉下来。

王喜低头看向男孩,神色由尴尬变得认真,眉头渐渐皱起,目光一点点变得凝实,他不可置信地试探道:“欢欢?”

男孩的泪水在听到名字时顷刻间汹涌而出,将脸颊冲刷出了两道雪白的泪痕。

王喜用衣袖将男孩脸上的灰擦干净,动作很轻,仔细看还有一丝颤抖,“欢欢,真的是你!欢欢,你怎么在这里?怎么弄成这个样子?阿娘呢?”

原来是个女孩,方棠放开手,任由女孩扑进王喜欢怀里,看着抱头痛哭的兄妹二人,她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

女孩名叫王欢,今年十三岁,是王喜的亲妹妹。

原来自从去年王喜的父亲病故后,王氏族人就以王家母女二人无力耕种为由,将田地强行租赁了去,说是按市场价给租子,可等到今年秋收以后却说收成不好,要明年再一起给。任母女二人如何讨要,其族人不仅不给租子,甚至连朝廷要收的赋税都不肯交。

收税的官吏欺软怕硬,只说田契在谁的名下,他们就管谁收赋税,至于租赁与否,与他们无关,只一味地逼迫母女二人。

王家刚经历了当家男人病亡之痛,早已人财两空,自然是无力交税。眼看母女二人就要被官吏抓进牢房,王氏族人再次趁火打劫,提出让王母将田契转让的无耻要求,如此她们便不用交赋税。王母自是不从,仅有的几亩良田是王家安身立命的根本,若是转让,就是活过了今年明年也要饿死。

怎奈母女二人就是被一群饿狼盯上的羊,王氏族人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说是王欢到了要说亲的年龄,他们已经为她寻了一户家境殷实的好人家,聘礼给的很高,若是嫁过去,不仅交赋税的钱不用愁了,有了这样一门好亲家,以后就是不种地,都能吃香的喝辣的。

王母早已看透族人的嘴脸,自然不会轻信,得知那人是个年近四十,打死了两任妻子的傻子后,王母决定带着女儿连夜出逃,去塞北投靠从军的儿子。

谁知路上流民众多,治安混乱,行骗的、暗偷的、明抢的,到处都是,母女二人一辈子没出过远门,哪里招架的了这些,走了不到半月,身上便已身无分文。

王母是体虚淋雨后高热不治而死,临死前还用一把生锈了的刀,将女儿过腰的长发割到齐肩,又将女儿的脸用灰抹黑,叮嘱其务必要找到哥哥后撒手人寰。

“阿娘的头又湿又烫,晚上的风好冷,阿娘的身体却很热,早上太阳出来了,阿娘却变冷了,我把阿娘拖到太阳底下,怎么晒都晒不热。”

“他们都说阿娘死了,可我不信。哥哥,村头胡爷爷死的时候,你带我去吃席,我看到了,死人的眼睛是闭着的,可是阿娘的眼睛是睁开的,所以我知道阿娘她就是没有死。”

“可是他们都不信我,还说阿娘不能留在城里,要把阿娘埋起来,他们往阿娘身体上压了好多死人,还不让我跟阿娘在一起,哥哥,我们去找阿娘好不好?”

一番话让在场的人无不动容。王欢出生的时候,王家已经家道中落了,她没读过书,不知道有个词叫死不瞑目。

徐剑兰早就下了车,听完王欢的遭遇后是又愤怒又心疼,“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丧心病狂的族人。棠棠,你一定要为王喜做主,严惩他那些禽兽不如的族人!”

方棠早已习惯了徐剑兰的嫉恶如仇,看着小姑身上又脏又漏风的衣服,道:“你放心,先跟她找身干净衣服换上吧。”

“这个我有,刚好外祖家有和欢欢一般大的妹妹,母亲准备了好几套衣服,都是大毛领的,现在穿正好。”

徐剑兰说着就伸手去拉王欢,“走,跟姐姐去马车上,正好炉子上还有没用完的热水,姐姐给你擦洗的香香的!”

王欢不说话,只是抱着哥哥的胳膊不动。

王喜摸了摸妹妹的头,哄到:“欢欢乖,跟姐姐去吧,哥哥就在这里,你一喊,哥哥就能听见。”

“方将军,徐姑娘,多谢!”

此处距离京城还有两天的路程,方棠看着王喜痛哭过后赤红的眼睛,里面很平静,或者说是沉寂,掩盖着疯狂的沉寂。

“我看过你的军籍,你家在平州,和去京城的方向不同,你想现在去吗?如果不放心你妹妹,这段时间我可以代为照顾。”

“小人多谢将军,我还是先送大将军回京吧,再说欢欢这段时间也需要我陪她。”

方棠没有意见,“好,回乡之前,记得和我说一声。”

……

萧立十九岁从军,为国守疆三十一年,劳苦功高。此番沙场裹尸而还,盖棺定论,陛下亲赐“忠勇”二字,追封忠勇候。为表礼遇,特派晋王领六部官员于城门口处迎接。

“自古武将封侯,文臣拜相。萧立此生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当初的三个人,论才华,论出身,最不起眼的就是他,谁曾想到头来竟是他的结局最好。真是世事难料啊!”

“封侯就叫结局好?你怎么不说他还死的最早呢,那两位人家可还好好活着呢。”

“贪生怕死!”

……

“殿下,是军旗,忠勇候到了!”

周朝的旗帜越来越近,领头人的轮廓也逐渐清晰起来,确实是女子,穿着黑甲黑袍端坐马上,长发用银冠挽着,行走间上半身丝毫不晃。塞北有位女将军,晋王沈璋只听说过却没见过,朝臣说她骁勇善战,可惜生做女子,终是难当统帅千军之任;宫娥说她生的粗犷魁梧,有扛鼎之力,不是女人;父皇说她孑然一身,无作乱之力,是可用之人。

方棠一到京城地界就感到与别处不同,很干净,很安静,既不见流民踪影,也不闻记忆中的热闹嘈杂。

“是羽林卫!”

刘全指着大开的城们两侧的站列整齐的银甲士兵激动道。

羽林卫?陛下来了?那这份异样便说的通了。

“沈璋率六部官员躬迎忠勇候凯旋归京!”

沈璋领头折腰下拜,身后百官跟着行礼。

“躬迎忠勇候凯旋归京!”

这是晋王沈璋?竟然这么年轻,说出来旁人不信,由于没人会特地说明晋王的年龄,方棠先入为主地以为晋王是一个权利**极重、满腹算计的中年人。结果今日一见,竟然是一个奶膘都还没退的十几岁少年郎。

“归德将军方棠拜见晋王。”

方棠下马折腰拱手,大周凡有功名官职在身着皆只跪天地君亲师,皇室当中,唯有见皇上、皇后、太子时需下跪行礼。

“臣等参见晋王。”

“奴婢参见晋王。”

“臣女/民女参见晋王。”

众人皆下车下马,或跪或拜,向晋王行礼。

“免礼,都起来吧。”

沈璋先走到萧立棺木前鞠了一躬,后转身朝方棠道:“方将军,父皇请将军前去太和殿一见。”

意料之中,方棠对沈璋颔首,让戴同领着大家送师父回府。

徐剑兰拒绝了方棠派人送她意图,“你去吧,不用管我了,我小时候来过外祖家,知道路。”

也是,这里是天子脚下,她的小心已经不合时宜了。

方棠跟着沈璋进宫了。

一人乘车,一人骑马。

到了下马碑,两人下来步行。沈璋在前面领路,方棠落后他一个身位。

“方将军,你知道父皇为什么见你吗?”

沈璋突然出声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方棠看了一眼左前方的侧脸,他没有表情,好像只是随口一问,“回殿下,臣不敢揣测圣意。”

听到这样充满防备的回答,沈璋也不在意,自顾自道:“你杀了匈奴的大王子,父皇很开心,应该会有赏赐。”

这件事是情理之中,只是沈璋说出来是什么目的?责怪她跟谢进抢功?方棠谨慎地没有出声接话。

“方将军,你有心仪之人吗?”沈璋没有等方棠回答,接着道:“如果有的话,你要抓紧了,这次回京,父皇可能会为你赐婚。”

方棠感受到了这份提醒中的善意,不管沈璋是出于什么原因,她要领这个情,“谢殿下提点。”

沈璋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背影不像表情那样直观,却是一个人最难以伪装的部分。沈璋身姿挺拔、步伐从容,行走间衣袍翻飞,有久居上位的矜贵,更有一种无事不可对人言的坦荡,如青竹,更似松柏。方棠竟然有一瞬看的失了神。

“到了,这就是太和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