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贺瀛有些膨胀。
一是因为他娶了王妃，再也不会被那些有媳妇的人调侃了。
二是自从王妃进府，他手头越发富裕，下人也更懂规矩了。
唯二要说哪里不好，那就是王妃太木讷无趣，以及父皇母妃开始催生……催生这词还是从下人们那里听来的，怪生动的。
但贺瀛不想和王妃同房。
他心里还是有点觉得，自己成亲有负年幼时纯洁的心意。
但他经常睡书房，很快就导致了两个麻烦——王妃开始给他纳妾，以及母后也开始问询。
他可以对他的母妃惠妃直言宋绮玉的种种无趣扫兴之处，却不能跟嫡母皇后指责王妃不好。
因为当初是他跟皇后说就要宋家四小姐，就喜欢淑女来着。
若是今日反口，就相当于打皇后的脸，同时还会得罪父皇。
绝不能那样干。
于是他只能委屈自己的心意去勉强和宋绮玉亲近。
仅限于偶尔灌她点儿酒，晚上再睡一张床，什么也不干。
他的身和心已经有所属，别的女人都是无关紧要之辈。
反正那小丫头完全不懂男女之事，皇后也不会问这么深。
反正问多了就是生不出来。
唯一的困难就是，他是个成年男子，每到和宋绮玉同寝，他几乎焦虑的整夜难眠，只能喝酒把自己灌醉了逃避敷衍了事。
好在那宋绮玉头脑单纯，睡相老实，两人为数不多的同寝夜里，她并未生出什么事端来。
贺瀛兀自盘算半晌，觉得也只能这样了，但马上他又再次皱起眉头：
还有那些妾室要怎么办呢？
他这王妃虽然自己老实，但怎么感觉很会给他找别的麻烦？
刚成亲不到半年，见别人给他送女人，这王妃非但不嫉妒竟然还有样学样，一气儿给他纳了六个妾！府里平均一个月进来俩女人！父皇都点名叫他收敛，可他又做错了什么？！
不就是没怎么去王妃屋里待着吗？有必要非给他放个女人？
贺瀛思量半晌，决定谁给他找的麻烦，他去找谁解决。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
思及此，他拂袖起身，趾高气昂的去找宋绮玉。
*
暖熙苑。
宋绮玉正在练字。
她是个“左撇子”。
她日常偶尔会“练习”用右手做事，但“实际”是左撇子，写字只能用左手，许多人都知道。
所以，府里家里，没有人见过她的右手字。
宋绮玉心里清楚，自己平常能在大家眼中做的事有限，也不过是在府内练练字，看看书，种种花，再睡睡觉……
有些东西绝不能暴露。
真正要紧的事，得等贺瀛上朝或出差或无人打扰时再做。
她这一手用来示人的左手字是从生母段氏出事后开始练的。
而她的右手本就会写字。
比如现在，她就用左手写上八百遍自己的名字，力求形成和右手越发不同的风格气质……
“王妃，王爷来了……”香荷进来小声禀报。
宋绮玉笔下一顿，随即蘸了蘸墨继续写：“知道了。”
香荷于是低头退在一边。
一个字还没写完，宋绮玉就听见了贺瀛的声音。
阴阳怪气：
“王妃雅兴啊。”他长着一张帅脸，但又欠又讨人嫌地说。
宋绮玉于是放下笔，敛着裙子福身：“实让王爷笑话了，臣妾的字从小就不好看。”
没办法，右手用惯了，再练左手，哪怕练了十年，感觉也很难写的顺手。
贺瀛瞥了眼宋绮玉的字，只看到满大张宣纸上整整齐齐但密密麻麻排列着“宋绮玉”三个字，连纸四边的留白都沾满，乍一看颇有种令人浑身不适的悚然感。
他并不知道有种感觉叫“视觉污染”，也不知道还有种症状叫做“密集恐惧症”。
贺瀛只能勉强地在自己的脑子被“宋绮玉”这三个字无限占满之前果断收回目光。
他直奔主题。
“王妃以后不要再给本王纳妾了，本王不需要。”
宋绮玉心中疑惑，但面上不显露，只满脸卑怯地问：“可是臣妾挑的女子不合王爷心意？”
贺瀛不耐烦道：“让你别再纳了你听着就行！那儿来那么多废话！？”
宋绮玉见贺瀛生了脾气，于是明白过来，弱弱开口：“王爷息怒……若是妹妹们不懂事，烦扰了王爷，也是思念心切……”
本来也没见她们多烦你，姐不过拿你点钱做做善事……
只要你别老来我这里，我自然不会让那几个小妖精扰你。不过你要是敢动我的美女团，我就再给你哐哐纳一堆。
宋绮玉卑驯道：“王爷莫怪她们，臣妾多加管束就是了。”
“哼。”贺瀛冷冷又道：“你早干什么去了，身为王妃，不会为本王分忧，还得本王亲自来提醒你才行……”
“都怪臣妾没本事，肚子不争气，又不忍母妃心急……”宋绮玉委委屈屈：“这才想到了纳妾，却又给王爷添了麻烦，都是臣妾不好呜呜呜……”
你亲妈催的紧，你跟我嚷嚷什么劲儿？姐比你还希望你自己就能儿孙满堂信不信？那样姐就可以年纪轻轻直升主母了！奈何给你找了一堆迷妹你却只知道磕回忆里你那早逝的白月光，还想把你亲妈推给我应付？呵呵，那可抱歉了，姐就只能站队惠妃了呢！反正这事谁催生谁着急，谁被催谁闹心！帮你守身你还不知好歹，也就是姐给你纳妾你还能自己冷落她们，等惠妃娘娘给你送丫鬟的时候看你还能不能敷衍推脱……
宋绮玉：“呜呜都怪臣妾没本事……”没本事发展科技给你变出一个活生生的人造儿子。
“行了行了！”贺瀛烦躁：“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娶你回来半点用都没有！连个长辈催生都处理不好……”
贺瀛自己也被催的头大，但他就是不想碰别的女人。可惜这个宋绮玉看着乖，实际上就是软弱又无能。自己拿捏她时有多省事儿，她被别人拿捏时自己就有多烦心……虽然母妃不是别人。
思来想去，贺瀛觉得自己也该找个借口离开皇城了。
听说西凌屡屡挑衅边疆，他不如请旨去打仗，省得整天跟一群女人待在一起徒生烦躁。
宋绮玉还在小声抽嗒，头埋得很低，贺瀛看不到她的脸和表情，想了想她不过是一个自己娶回来的摆设罢了，遂道：“算了此事本王料理，你把王府的账目管好就行……没事别总去找母妃闲话，本王既已成家立府，怎能事事劳母妃操心？莫要去母妃面前多嘴，免得又要惹是生非。”
宋绮玉低垂的脸上，眼睛逐渐睁大，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地面——她？多？嘴？！
见鬼了，要不是惠妃总宣她进宫，她会吃饱了撑的自己跑去巴巴听训吗？她难道有病？
宋绮玉不信贺瀛想不到这府里有惠妃别的眼线——立府之初第一批管事仆役有大半都是内务府和惠妃那里的，只不过惠妃给的人算自己人，哪怕干着眼线的事儿，也不担眼线的名头而已。
贺瀛这个妈宝男，偏心自己生母，就来捏造她的不是。
宋绮玉眼底渐渐冷下来。
且不说她整日有府内府外好多事情，忙的不可开交还要在别人眼皮底下演戏，就说皇后娘娘身为嫡母都很少宣她进宫，惠妃却时不时就要找她说话——她每次进宫被皇后身边大宫女打量得头都大，恨不得请个安就迅速滚蛋，对那位惠妃也是回回走套路打太极……这“闲话”一说，搞不好就是他自己在亲妈面前露了端倪，才导致她这个媳妇被婆婆拎走训话，怎么就成了她多嘴？！
宋绮玉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平息怒气，看上去就像在柔弱地擦掉不体面的眼泪。她内心狞笑着控制住语气，温顺道：“谢王爷教导体谅，臣妾以后定多加注意。”
“嗯。你知道本王体谅你有多辛苦就好，本王今日恰好事务繁多，就不多留了。”
贺瀛话说完，甩袖走了。
宋绮玉慢慢坐到椅子上。
香荷担忧道：“王妃……”
“无事。”宋绮玉：“不过是个小破孩儿遇到难题找我搅闹。”
香荷心说您岁数也不大啊！
宋绮玉又道：“男人至死是少年，他这个脾气想必到老也不会改变……若是将来登顶，估计会更加不可一世，若是以后受制于兄弟，那更有我的罪受了。”
香荷忧心忡忡：“王妃千万莫要沮丧啊……”
宋绮玉喃喃轻声道：“锦王府和宋府……本就皆非我安居之所，如今战事渐起，有些事，要该抓紧做了……”
快要存完稿了都:>但依旧没判断出来我究竟适不适合写古言……
第6章 好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