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杰会叛逃？开什么玩笑。”五条悟坐在台阶上，略带烦躁的用手支撑着脑袋，脸上满是不耐烦，“那家伙不是最支持正论了吗？”
“虽然我也想不想承认，但是，现场确实发现了夏油杰的咒力残秽。”夜蛾正道叹息着，他不理解为什么看起来是好好学生的夏油杰会做出这种事，他什么都没表露出来。
“杰为什么会这样做？”五条悟不理解，“杰那家伙是荞麦面吃多了吗？”
“明明老子都给他发过消息了。”想到没有任何回复的界面，五条悟难得有些烦躁，他抓了抓头发，心情郁闷到极点。
等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五条悟不自觉放大了瞳孔，预知、是真的？开玩笑的吧？
“高层的意思是让你去执行死刑。”夜蛾正道望向远处，他这个老师做的是不是太失败了点，连学生的异状都不曾发觉过。
“开什么玩笑？”五条悟握紧拳头，完全没有看出来，就这么突然的、在正常的一天，夜蛾校长跟他说杰叛逃了，这是什么新世纪冷笑话吗？“要不老子还是干脆把烂橘子都杀光吧。”
“悟！”
“老子知道了。”五条悟不耐烦地起身，他决定去找硝子。
“等会高层说要开个会，你记得带上硝子，不要迟到。”
“哈？让那群烂橘子等着！”
“对了，夜蛾校长，你知道星浆体吗？”临走之前，五条悟问了一句。
“…那个女孩啊。”夜蛾正道沉默了一下，“她已经死了，但是天元大人那边还有备选的星浆体，所以并不影响同化。”
五条悟震惊的墨镜都下滑了一点，“怎么死的？”
“据说是被禅院家的天与咒缚杀死的。”夜蛾正道回想了下，“伏黑甚尔，应该是叫这个名字。”
“说起来，我本来还以为这个任务会给你们两个接手。”夜蛾正道像是随意说了这句话，然后不甚在意的离开，心里还是有些为那个女生感到一丝惋惜。
五条悟难得沉默，他之前不在意硝子说的魔法少女是因为在六眼的观察下，硝子她身上突然出现的能量是无害的，至于预言不过是一笑而过。
笑话，他五条悟的未来自然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没有人可以书写他的未来，他可是最强的！
“硝子！”
推开门，本来打算问话的五条悟看着我坐在地上面无表情抽着烟的样子，难得安静下来。他虽然不清楚所谓的预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五条悟清楚，硝子永远不会对他们不利。
他相信硝子，就像相信杰一样，这点毋庸置疑。
听到声音，我抬头，眼神迷离地望着逆光而来的五条悟，“哟，是悟啊。”
“看到是老子，不满意？”五条悟上前一步坐在我旁边，低声说着，“杰叛逃了。”
“我知道。”我早知道他会叛逃，但没想过会来得这么早。
未来啊……
我在心里苦笑，不能说的未来吗？
是我太不谨慎了。
“星浆体早就死了，被伏黑甚尔杀死的。”五条悟眼里无悲无喜，“我和杰找了那么多地方，下了很多悬赏，甚至还去了腐朽的禅院家。”
“真奇怪啊。”五条悟看向我，苍青色的瞳孔像是天空向远处延伸开来，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我看不清他眼里的神情，“五条，你在想什么。”我语气平静，淡定地抽了口烟，薄荷味的烟吸进嘴里的时候带着些清凉，很快又消散不见。
这烟，好像还是夏油给我买的。
“明明每个地方六眼都认真看过了，就是没有发现那个男人。”
“天与咒缚，零咒力。”我淡笑一声，“你的六眼能搜查到？”
五条悟不说话，他只是学着我靠着墙，两条大长腿随意搁置，墨镜也早已摘下，“杰他为什么要叛逃？之前，老子都没看出来他有这个想法。”
要是能被你看出来，夏油的情绪得糟糕成什么样啊。我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吐槽。
“我也不知道。”烟雾浅浅笼罩在我面前，我开始思考。
曾经最亲密的三个人，回过头来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再次走上那三条道路。
夏油杰，夏油杰，叫你杰还真当自己渡劫来的啊。
笨蛋。
“我觉得这次不可能。”将烟掐灭，我回想了一下，除了最初的那句最不起，但是这不足以成为夏油杰会叛逃的证据，“你去看过没有，现场的咒力残秽。”
“看过了，老子后来瞬移去的。”五条悟带上墨镜，“确实是杰的咒力残秽。”就是因为这点，他才更不敢相信。
“咒力残秽也有可能是因为祓除咒灵不是吗？”这次怎么就突然盖棺定论了，上一次好像也没这么突然，“至于死亡的人，难道没有被咒灵杀死的可能吗？夏油赶到后晚了一步，只好祓除咒灵。”
说完后我才发现五条悟一直盯着我看，他摸了摸下巴，惊叹道：“哟~没想到硝子和老子想到一块去了，老子就说嘛，杰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我们要先找到他，五条。”
不，夏油也可能做出那样的事。因为是夏油，所以才会很不确定。
“虽然夏油杰目前是一级咒术师，但是按照他最近祓除咒灵的强度来说，他早就有了特级咒术师的水准。”
“五条悟，处决夏油杰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沙哑的嗓音藏着不知名的情绪，被屏风遮住的脸隐藏在光影背后，谁也不知道里面说话的是人是鬼。
“一定要杀了夏油杰，一个实力强劲的诅咒师，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五条悟，听说你和夏油杰是挚友。”说这话的人忍不住笑了一声，带着嘲讽，“你不会要包庇他吧？”
“五条家的人怎么说？”
“杰他不会叛逃！”五条悟感到烦躁，压抑的空间让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一群贪生怕死的垃圾，要不干脆老子把你们都杀了吧。”
“五条悟！”听到这话，屏风内的人又惊又怒，却又害怕五条悟真的会这样做，压了压怒火，没敢再出声挑衅。
夜蛾正道伸手搭在五条悟的肩上，五条悟双手插兜，黑色的墨镜戴在脸上，将他所有的情绪隐藏起来。我看着这场闹剧，听着他们对夏油随意的态度，握紧了拳头。
“总之，五条悟负责这个任务，其他也没有了。”高层气势很足地说了一句，五条悟头也没回地离开这个地方，我和夜蛾正道紧随其后。
“嘟嘟嘟……”我深呼一口气，不出所料，夏油没有接我的电话。
“老子先去找杰。”五条悟说着就消失在了原地，夜蛾校长也还有事要做，我目送他们离开的背影，漫无目的地游走在路上。
也不知走了多久，天慢慢阴沉了下来，雾蒙蒙的天气更加让人气闷，食指卷着微翘的发尾，我感受有水滴落在我的脸上，地面渐渐变得湿润，我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已经开始下雨了。
没有伞。我弯了弯嘴角，也无所谓了。
“大姐姐，淋雨会生病的。”充满元气的声音带着孩童的稚嫩，我低头，一个撑着小伞的孩子仰头担忧地望着我，我蹲下身摸了摸下巴，是特别的粉黑色发色，这不免让她想起了那个总是热情开朗的虎杖悠仁。
即便蹲下身子，我也还是要比这孩子高一些，他不得不踮起脚才能将自己特制的小伞撑在我头上，可惜伞太小了，它只能让我的头发不被雨淋到。
下一秒，他像是明白了什么，将伞塞进我手里，自己转身跑进雨里，“大姐姐，你等一等我，我去给你拿一把伞。”
我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他就已经跑远了，小孩的声音从雨里传来，听不太真切，我只好无奈地待在原地等着他。
也没等太久，小孩很快就出现在了我面前，手里还拿着一把黑色的大伞他伸手将伞递给我，自己身上却被雨水淋到了很多。
“大姐姐，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啊。”拿回自己的伞，小孩忧心忡忡地盯着我，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对我的关心，“大姐姐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吗？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说给我听哦，我可以为你分担一半的不开心，这样大姐姐的心情应该会好一点吧。”
毛茸茸的脑袋时不时晃动几下，我忍不住笑出声，轻轻拍了拍他的小脑袋，“我可是大人啊，小孩子就不要操心那么多，将负面情绪传递给小不点的话，那这个大人也太失职了不是吗？”
“可是大人也有不开心的权利啊，而且我今年已经三岁了，是个大孩子了。”
“噗，我就不能只是单纯的想淋个雨吗？”我冲他眨了眨眼，“偶尔我也会任性一回。”小孩有些不赞同地看着我，“那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生病可是会很难过的。”
“嗨嗨嗨，没有下次了。”我起身，颇有些无奈，“下次不要随便接近一个陌生人，知道吗？这个世界上的坏人还是很多的。”
“可是，我感觉大姐姐是好人才会上前的，而且大姐姐看上去需要帮助。”
“合格的大人可不会向一个小孩子求助。”我弯下腰捏了捏他的脸，“记住了吗？”
“记住了~”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干净清澈的眸子充满了天真与单纯。
“大姐姐我还有事就先走啦！”他向我挥了挥手，然后双手作喇叭状对着我高声喊道：“对了，大姐姐，我叫虎杖悠仁，很高兴遇到大姐姐，希望下次和大姐姐再见面，能够收获一个超级可爱开心的大姐姐啊~”
我呆愣在原地，望着那个还在向我道别的孩子，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不期然的又想起了那个发现宿傩杀了不计其数的普通人后，崩溃捂着脸的虎杖悠仁。
“我明明想要的是保护普通人，不想让他们迎接非正常的死亡，为了这个，我一直都在努力。”
“我都做了些什么啊。”他跪在地上，声音哽咽。
“人的宿傩杀的，可是我也不能摆脱责任，因为我的存在才让他再次出现不是吗？是我没有能力控制他，五条老师看到这样的我，一定会很失望吧。”
“我早该死的，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要死刑了。”
“为什么，为什么活下来的是我！”他崩溃着，嘶吼着，眼里充斥着绝望与迷茫。
“钉崎野蔷薇、七海海…他们都…他们都……”
“我看着七海海死在我面前，我却没有能力救下他……”仿佛是一个被困在深渊里的巨兽，他挣扎着，他努力着，他只想好好地活下去，但这一切却被轻飘飘的毁了。
“大姐姐，以后我们还会再见吗？”还是孩子的虎杖悠仁活力满满地蹦跶着，他用力挥着自己的小短手，语气中充满了期待。
“会的。”
“哇！那么我会期待未来与大姐姐见面的！到时候我一定可以一眼认出大姐姐的样子。”
小小的身影消失在了雨幕中，恍惚间，我看到了那个为了救同伴而吞下宿傩手指的虎杖悠仁笑得一脸灿烂，“我爷爷说我会在众人的簇拥下死去，虽然我不大明白什么意思啦，但我很乐意去救助他人。”
“我早该死去了。”他崩溃的流泪，“只要我活着，就会有更多的人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