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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吃一鳖,但不长一智

眼看着马上就要步入六月,兰谷是急得团团转。

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个月了,没挣着几个钱也就算了,还成了淑妃的眼中钉。

这几日,为防止西北旱灾,余承安和贵妃带着人去远在千里外的寺庙祈福了。

不过还好,继上次玉簪事件后,过去了大半个月,淑妃倒也没再为难过她。

当然,兰谷也不会天真地认为,淑妃这是良心发现,决定放过她了。

春风吹落些桃花花瓣,飘过她窗前。兰谷拿着软尺,在一套龙袍上比划着尺寸。这可是余承安的朝服,一点都马虎不得。

小太监端着一段丝绸进来,“音婉姑姑,这是淑妃娘娘给太后娘娘做的衣裳,你瞧瞧看,没什么问题,我就给太后娘娘拿去了。”

一波三折,总算是把这件衣裳做出来了。

兰谷叹了口气,从一堆书籍中抽出其中一本,翻看着太后的身形记录。等到小太监将衣服在架子上挂好后,她才又拿着软尺,对照着书上的数据进行比对。

果然,三色堇的花色是最能呼应这个大紫配大黄的颜色。

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设计,还好大学四年还是听了点网课,否则她来到这个破地方,可是一点傍身的技能都没有!

“哎哟......”小太监突然捂着肚子蹲下身,“我这肚子有些不舒服。”

他抬眼看看天色,“音婉姑姑,等会你检查完没什么问题的话,就麻烦给太后娘娘送去吧,我这不太方便。”

“对了!”他正要离开,又突然想起些什么,“你趁早去吧,淑妃娘娘现在也在太后那里,等着看衣裳呢!”

说完,他还来不及等兰谷回应,就捂着屁股冲了出去。

兰谷看着他逃离的背影头疼不已,余承安可没多付给她跑腿的工资。

【0813:去送吧,太后是个大方的人。】

一听到这两字,她顿时眼睛就亮起来。【你别蒙我。】

【0813:骗你我又没好处。】

方才还阴郁的心情一下就好了起来,兰谷赶忙对完数据,整理好就端着往太后寝宫去。

太后寝宫在假山后面不远,兰谷想起,假山旁的镜湖周围种满了三色堇,现在正值三色堇盛开时。

春风吹过大片的三色堇,带来阵阵沁人心脾的芳香。

兰谷左挑挑右捡捡,找着开得最艳的......

一阵水声响起,女人尖锐的嗓音传进她耳朵里。

“救命啊——”

吓得兰谷马上放下花,朝着声音传来的镜湖望去。

一女子不知为何落入水中,正挣扎着往下沉溺。

大脑根本来不及思考,兰谷立马放下手中的丝绸,一头扎进水中,向那女子游去。

在抓住她的瞬间,那女子便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拼命压着她,要往上爬。

水性一般的兰谷,因她这一举动也连呛了好几口水。

周围打扫的宫女太监被这边动静吸引,纷纷冲过来瞧。

几个水性好的,赶忙跳进来救人,这才没让两人命丧湖中。

兰谷趴在岸边,魂飞魄散地看着,那个不慎落水,已经陷入昏迷的宫女。

“音婉姑姑,你没事吧?”

许是担心她再滑入水中,问话的宫女拉着她的胳膊,再往岸上拽了拽。

“没......”她被吓得七魂丢了六魄,讷讷地摇摇头,爬起身端着太后的衣裳,往太后宫里走去。

身后有嘈杂的声音传来,好像是在喊她,但兰谷什么也听不见去,只是恍惚地走着。

【兰谷:0813?0813?】

今天的0813格外安静,按它往日的性子,现在应该是咋咋呼呼地嚷嚷些说她蠢笨的话了。

0813也是隔了好久才回她,【我在。】

彼此沉默好一阵,它才又问道,【你为什么要下去救她?】

兰谷看着周围的红墙绿瓦,险些站不住脚。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般,但偏偏刚才那窒息感又是那么真实。

她脸色苍白,带着些暖意的春风也没能带走身上那股寒意,反而更像是要将她拖进无尽的冰窖。

【兰谷:我不知道,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水里了。】她一步一步,茫然地向太后寝宫走去,【0813,我是不是很傻?或者说,这样的亏,我吃一次不够,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0813安慰她,【善良是好事。】

兰谷听罢,却摇了摇头,【我刚刚以为,我又要死了......】

这种面对死亡的无力感,她经理过一次,像被强行拖入十八层地狱,被火鞭反复拷打。

想避开,却被绑在原地。想逃走,却无处可逃。这种折磨,在被困于废墟下时,她便已深深体验过......

‘老师,我们会活下去么......’

‘老师,我好冷,好饿。我不想死......’

兰谷闭了闭眼,忍着摇摇欲坠的泪。【我只是恐惧死亡罢了......】

【0813:我知道,任何人都会恐惧死亡,我也会。所以老板每次靠近我的芯片,我都会很敏感。】

它这一番话,听得兰谷是忍俊不禁。【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

【0813:万物皆会有恐惧的事物。既然如此,那你死前,为何不后悔救了那个学生?】

兰谷毫不犹豫道,【他才十五岁,还有美好的将来......至于我......生命不会结束,若是那个孩子将来能善待自己,善待世界,有过一场精彩纷呈的人生,我的生命,何尝不是得以传承呢?】

【0813:我好像越来越知道,老板为何会选择你了。】

还没等兰谷问个所以然,便已到了太后宫门口。守门的太监看见她的瞬间,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音婉姑姑,你这是怎么了?”

兰谷这才回过神来,摇摇头。“方才有个宫女落了水,我顺手救了她一下......”她苦笑道,“哪知,人不仅没救到,还险些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那......”太监打量她一番,眼里满是关切,“姑姑你没事吧?”

兰谷摇摇头,将手中的丝绸往他面前伸了伸,“我是来给太后娘娘送衣裳的。”

太监一脸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正巧淑妃娘娘也在屋中等着呢!”

说罢,他往一旁站了站,“姑姑送完衣裳就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吧,免得着凉了。”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倒是惹得兰谷一阵感动。

“多谢了,我先进去了。”

太后怕热,这才五月底,屋中便已放了冰块。这让原本就浑身湿透的兰谷,更是觉得寒冷刺骨。

忍着浑身哆嗦,她蹲下身,将衣裳举过头顶。

“奴婢参见太后娘娘,参见淑妃娘娘。”

“这怎么浑身湿漉漉的?”太后忙让身边的姑姑接过她手中的衣裳,又让她站起身。

兰谷正要解释,便被淑妃打断,“也不知有没有打湿衣裳,这丝绸啊,还是少洗少晒为好。”

她说着从姑姑手中接过衣裳,拿在手中端详一阵。

“诶?”她满脸疑惑地又翻看了一番,忽而满脸愤怒,将那衣裳丢到兰谷面前。“大胆!”

这一系列的反应让兰谷心里不免心里生疑,但又碍于身份,不得不跪下。“淑妃娘娘,这是怎么了?”

她说着拿起被淑妃丢在脚步的衣裳,这料子却是越摸越不对......

“淑妃,何故发这么大的火?”太后也是疑惑。

“太后娘娘,恕臣妾失礼,但这不是臣妾给的料子所做的衣裳!”她一把抢过衣裳,将其展示在太后眼前。

“臣妾的那匹料子,颜色比这个深得多!”她手指着那粗糙的绣花,“而且您看,内务府的绣工何时这样差了?”

太后身侧站着的姑姑接过,仔细端详一番,“太后娘娘,还真不是内务府的做工。”她翻出某一处,“这线头都还未剪干净。”

兰谷大脑一片空白,【什么情况!】

只见太后的脸沉了下来,“音婉,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奴婢方才检查的时候还没问题的啊......”兰谷大脑飞速运转,“会不会是被调包了?”

“调包?”淑妃冷笑一声,“你怎么不说是被哪来的野猫叼走了?”

“奴婢方才路过镜湖,想去摘些三色堇,想着正好与太后娘娘的衣裳相配,但听闻湖面有求救声传来,发现是有宫女失足落了水,奴婢跳湖救人......”

她惊呼道,“对,一定是在那个时候!奴婢将衣裳放在湖边,从湖中起来后,就直接拿着衣裳走了,未再看过,一定是那个时候!”

太后沉声道,“那当时可有其他人为你佐证?”

“有的有的!奴婢没能救上来,好些个听到动静的宫女公公都赶来救了!”

太后看了眼身侧的姑姑,那姑姑立马会意,放下衣裳出了门。

没等一会儿,便有几个宫女太监被带进屋内。

姑姑复述了一遍兰谷的话,那些个人皆是点头,确实有此事。

“那你们可见过,这衣裳?”姑姑又将那衣物往几人眼前凑了凑。

其中一个宫女点点头,“奴婢见过,就被丢在湖岸上,未曾有人动过。”

刚开始还胜券在握的兰谷,瞬间皱起眉。难道不是在那被换的?

“玉湖,你带人去音婉姑姑住所和内务府中都找找。”

淑妃话音刚落,她身侧站着的玉湖点点头,带着几个丫鬟下去。

等待的期间无比煎熬,兰谷用现在跪得发麻的膝盖想也知道,她又被算计了!

居然还是同一招!

【0813:人家是吃一鳖长一智,你这是吃一鳖,再吃一鳖。人都要吃饱了,还不长记性!】

兰谷欲哭无泪,【我哪知道她一招还能用两次啊!】

玉湖捧着那丝绸衣裳进屋时,兰谷心都死了。现在的局势对她来说很不利,余承安和贵妃都不在,她更是解释不清了!

“太后娘娘,淑妃娘娘,这是在音婉姑姑内务府放衣物的柜中搜出的。”玉湖将那衣裳交给了淑妃。

“音婉,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淑妃脸上有着一闪而过的得意。

“这不是,奴婢是被冤枉的!”她眼珠转转,“内务府的小夏子可以证明!”

“来人,把小夏子带来!”太后皱起眉靠在座椅上。

小夏子刚进屋就被吓得赶紧跪下,“太后娘娘,淑妃娘娘,奴才不知此事啊!奴才取了衣裳,一时内急,便将检查一事全权交于音婉姑姑了。”

他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将方才的事全盘托出。

淑妃听罢拍桌而起,“来人!将音婉灌入大牢,听候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