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那维莱特！我到底哪点对不起你，你的每一条命令我都认真完成了。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我无罪，你就不能放过我！”
“这就是你眼里的公正吗？回答我，那维莱特！”
沃特林质问那维莱特的那一幕一直在荧的眼前呈现，挥之不去。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揪紧了，疼得她喘不过来气。
荧捂住胸口，难受地后退了几步。
“抱歉，我没收住自己的情绪，波及到你了。”
冷冽却不失温柔的话语在耳边响起，荧抬头去看那维莱特，心情说不上来的复杂。
事到如今，他还在照顾别人的情绪。那么，他自己呢，有谁会去照顾他的情绪呢。自己只是被波及到了都这么难受，那当时的他，亲手审判沃特林并且送他去梅洛彼得堡的他，该有多难受。
“对不起。”
那维莱特还在道歉，他有些自责，同时也有些无措。他不想让荧看到这么一个脆弱的自己，他一直以来展现的都是公正无私且平易近人的形象，他知道，自己越是冷静自持，就越是可以带给别人安全感。
别人无法窥视他的内心，自然不知道在他冷静自持的外表下，在胸腔内的那颗心有多么破碎。可是现在，露泉里的水将他的情感都释放出来了。
宛若脱了衣服般，他感觉自己正被人**裸地窥探着自己的内心，任人打量。
“对不起，我……”
那维莱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金发少女紧紧抱住了脖子。
“荧……”
他回抱住少女的身体，轻轻闭眼。他感觉到脖子那片儿有点儿湿，耳边同时传来少女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他感觉到少女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便抱紧了她，用自己的温度温暖着她。
“对不起……”
“我不想再听你道歉，你没有错。”
荧慢慢松开了那维莱特，她努力吸了吸鼻子，“如果每个人都以自己的方式来维护自己内心的正义，那么整个枫丹又该以谁心中的正义为准呢？”
少女明明眼眶红红的，却还要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来安慰他。那维莱特轻轻叹气，他揉了揉荧的脑袋，“我没事的，我是怕会影响你的心情。”
荧赌气地拿起那维莱特的袖子吸了吸鼻子：“怕影响我的心情，就不要老emo，我现在对水的感知力也很强的。”
那维莱特微笑着没有说话。
荧怔怔地看着他。
四百多年，他到底是怎么坚持着一路走过来的。没了解他之前，以为他冷面无情，固守己见。以为他只是个审判的机器，没有丝毫感情可言。以为他高高在上，蔑视世间一切人情世故。
可当深入了解之后才知道，他是最容易与人类产生情感共鸣的。只是他不懂，不懂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然而他不懂，枫丹的天气却代替他懂。
他心痛，不会流泪，老天便代替他流泪。他难受，不会诉说，露泉的水便代替他诉说。
他到底是如何怀着悲痛的心情去审判一件件案件的？四百多年过去了，露泉的情感还是那么强烈，只能说明他对此事一直无法释怀。以至于现在如同惊弓之鸟，一旦涉及到美露莘的事，他便在乎得不行。
见旁边的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保护着美露莘，荧拉起那维莱特的手，轻轻道：
“现在的枫丹正在如你期许的那样往前发展，美露莘已经完全融入了人类社会，他们是枫丹的一员。不止是对美露莘，还有你。娜维娅，克洛琳德，夏洛蒂，莱欧斯利……他们都在帮助你。”
“不是因为你是最高审判官，而是他们已经在心底认可了你。或许你没有感觉到，你——那维莱特，正在以自己的方式影响着枫丹的现在和未来。以前的你不被认可，但现在的你，已经成为枫丹的一个标识了。”
荧轻轻笑了笑，“或许这些话由我来说不合适。毕竟我不是枫丹人，只是根据你的回忆和对现在枫丹的印象，心有感触罢了。作为一个局外人，我对枫丹最初的印象就是如水面般平衡的正义以及这个国家的最高审判官——你。”
那维莱特垂眸，“我……我只是做自己分内的事，我……不应该得到那么高的评价和赞赏。”
“不，你值得。”
荧握紧了那维莱特的手，郑重道：“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你审判过的诸多案件，是不是也在反过来影响你呢。其实，你并不像你以为的那般不懂人情世故。只是……”
荧想起了那维莱特的那一堆道歉，笑道：“你有你自己的方式，大审判官所不为人知的一面，这也正是你的可爱之处。”
“荧……”
那维莱特刚要说话，少女的食指便堵住了他的唇，将他要道歉的话憋了回去。
“谢……谢谢你。”那维莱特无声道。
荧收回了食指，踮起脚吻上那维莱特的唇。
那维莱特微微一怔，他轻搂住少女的腰身，努力加深了这个吻。
月色微凉，露泉的水倒映出二人缠绵的身影。喷洒出来的清冽泉水绚烂了月光，浪漫了夜色。他们在斑驳的雨线中，交换着彼此的气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维莱特才气喘吁吁地松开了荧。他抱紧了怀里的少女，亲吻着少女的发丝，柔声道：“荧，嫁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