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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四章:象牙塔初探红尘事(上)

1865年的春天,一个极其骇人听闻的消息不胫而走,以爆炸性的速度与强烈穿透力在陵山境内肆意地传播,甚至传进了教会的院落与女子们的深闺。

“什么世道啊,这可真是变了天了,连皇帝老子都他娘的下台了!”

“唉,本来以为那帮人就是做做样子而已,成不了什么气候,谁知道……”

“你听说了吗?当时那个齐嘉啊,他死活也不愿意下台,签了退位诏书之后还敢要赖!

那帮人能这么惯着他?直接把他绑起来,装到一个大麻袋里,给抬走了!哈哈!”

“皇帝下台了,这可是要改朝换代了,真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能赶上这年月,也不知这新上位的皇帝他姓甚名谁。”

“听说好像是叫什么‘平生’?”

“任平生。”

“啊!对对对!……”

“古怪得很!这个什么玩意儿的任平生上台之后竟然不要当皇帝,改当什么总统了!”

“哼,总统?我看是饭桶吧!

告诉你们,我沈老三这辈子最看不起他这种欺师灭祖的小人!

几千年来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说不要就不要了,这可真是……”

大街小巷中,关于“皇帝退位,总统上台”的议论声雨后春笋般生生不息,批判、咒骂、惋惜感叹的声音不绝于耳。

“江寒玉!陈绵绵!你们听说了吗?国君齐嘉宣布退位,总统任平生下令成立了临时政府……”

这个炙手可热的消息,终究还是打破了教会中那扇紧闭的门。

“素英姐,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个消息,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此时,刚满十二岁的江寒玉已经成为了像当年徐素英那样的一个“监工”,正耐心地教几个孩子写字。

现在,他们已经不用毛笔了,而是改用那种更加方便的抽水钢笔。

“前两天……城西那边的厂子要送来一批红纸和香烛,我和另外几个人帮着验收。

那几个送货的搬运工无意之间闲谈,恰好被我听见,我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万一……,万一他们只是在胡说八道呢?”听到这个消息,陈绵绵自然是大为震惊,却依旧不敢轻信。

“他们整天工作繁重无聊,胡编乱造些东西来消遣消遣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会的,这么大一件事情——关乎所有人性命的重大消息,他们根本不可能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

而且,这件事情在外面已经是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不是某一个人或者某几个人可以编造得出来的”

“皇帝都没了,我们这些人该怎么办啊?……”陈绵绵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剧变,无助地大哭起来。

“别担心”徐素英轻柔地拍了拍正哭泣着的陈绵绵,

“皇帝是导致百姓受苦受难的罪魁祸首,是施暴者,自然会受到人民群众的痛恨和唾弃。

我们则不同,我们大多数人都是因为实在走投无路才会来到这里,而导致我们走投无路的始作俑者,正是从前的皇帝和他的帮凶。

追根究底,我们和深陷于苦难之中的百姓没有任何区别。

同为受害者,他们也自然不会再为难我们些什么。”

“可是啊,万一到时候教会真的被总统下令取缔解散了,还有谁能够收留我们呢?还有谁会愿意可怜我们呢?”

“放心吧,我听那几个工人说,总统任平生是一个好人,在上任之后下令建设了许多福利学校,方便让穷苦人家的孩子来免费上学,有吃有住,还能学习知识,——只可惜我的年龄太大了,但你们都是不妨事的。”

“如果真有这样的机会的话。”江寒玉自顾自的畅想着,“我一定要好好的上学,将来也做个老师,让更多孩子都能有学上!”

“寒玉,我觉得如果你能当一名演员也是不错的。”

“演员吗?……这个我也许不太擅长。”

“哪有的事,上个月永夜节的时候,教长下令要排几出以《君言》上的故事为基础的戏,你不是也表演得很出色?”

“这倒也是,可是,教长为什么偏偏让吕焓来负责这件事啊?!

我们被穿了小鞋不说,还让她们姐妹给诬陷抢风头,还好我不是太在意。”

永夜节的前一个月,依照旧例,教长会下命令给自己治下的正式神职人员,让她们每人举荐一个满十二岁的学徒来参加排戏。

徐素英举荐了江寒玉,吕焓举荐了自己的堂妹吕熠。

实在来讲,无论是天赋还是勤奋程度,吕熠都远远比不上江寒玉,甚至比不上陈绵绵,宋采莲这些天资一般但始终坚信着“勤能补拙的实干型选手,属于是将“摆烂光荣、摆烂合理”给发挥到了极致。

仗着自己的姐姐是吕焓,吕熠几乎从进入教会起就没做过什么粗活累活,连抄写经文这类例行公事一般的工作都要他人代为完成。

钟楼的钟声对她来说型同虚设,她想什么时候起床就什么时候起,想什么时候回房睡觉就什么时候睡,可谓是随意至极。

排戏的时候,负责此事的吕焓自然会尽可能的去抬高自己的妹妹。

她们要排的这出戏叫作“惑君子”,讲的是象征着破坏与战争的异教徒应离用诡计去策反陷于困境之中的创世神之女予宁神君的故事。

“予宁神君”作为戏中的正派主角,自然被吕焓安排给了才干不足的吕熠,江寒玉则被要求着去饰演戏中的反面角色应离——吕焓本来就看她不太顺眼。

“江寒玉啊,看你这冰肌玉骨的,倒好像个永绪国人,那些个信什么‘熙文教派’的永绪国人,对这应离可是崇拜得很呢!

我真是搞不明白,到底是怎样一个野蛮无耻的民族,才会把这种只会四处搞破坏的神明当做自己的信仰对象。”

面对着对方带有一定种族/歧视色彩的言论,江寒玉感到十分的愤怒——她确实有一部分永绪国血统,却也实在不便于发作。

排练期间,江寒玉表现地十分刻苦——她总是这样一丝不苟,即便自己饰演的是一个反派角色,她也没有任何意义上的抵触心理。

每天一大早,江寒玉就开始了自己的准备工作:背台词,练动作,和其他的姑娘们对戏,练习地无比勤奋刻苦,直到连一颦一笑的神态都能复刻得惟妙惟肖。

“换上那身装束,她看上去就像是真正的应离一样。”

反观习惯了养尊处优生活的吕熠,每天日上三竿才起床,起床之后也不练习,也不工作,只是径自去到自己的姐姐那边蹭饭闲聊,一天天地,日子竟也过得安逸清闲.

“唉呀,我的好姐姐,那一天天背台词,练动作什么的可真是累死个人,妹妹我实在是吃不消啊!”

吕熠又开始向吕焓诉苦了。

“既然妹妹觉得累,那我们就不用练习了吧,那些能力不足的庸人、俗人才需要练来练去,像妹妹这样天资聪颖的姑娘根本没有必要去破费那些无用的力气!”

到了永夜节那一天,教会的大门破天荒地对外开放,绚烂的烟花盛开在遥远的天际,一盏盏华灯升入天空。

人们聚集在大街小巷之中,任凭连绵不断的灯火将黑夜一寸一寸地照彻.世界喧闹却温暖,柔暖的光充斥着被灯火逐渐熔化的夜晚,其绚烂璀璨更胜于白昼。

“寒玉,不要紧张,尽力而为就好。”上场之前,徐素英轻柔地安慰着她。

“你的努力,一定不会白费。”

此时的江寒玉,已经换上了那一身象征着“应离”的行头,脸上用特制的胶水固定着假的刘海,头上戴着永绪国人的传统发饰——一副银质的花冠,身上穿着不知有多少层的,红黑交替色的绸制永绪长袍,脚下还踩着一双鞋底足有三寸厚的木屐。

她的脸上搽了粉,也由妆师描了眉毛,涂了胭脂,眉眼间那丝狡黠的神态,真与画像上的应离别无二致。

“惑君子”的开场,是遭遇民众背叛与严重伤害的予宁神君躺倒在一片荒草丛中。

只是,吕熠嫌弃这人造的“草丛”太过于粗糙,躺上去一点也不舒服,吕焓就替她换成了大块的绿色绸布。

吕熠躺在上面,不像是受了伤,倒像是来野餐或者是度假似的,神态安然自若,悠闲的很。

“啊呀,这可真是……”,台下已有观众皱起了眉头。

只是,他们的目光很快就被随后登场的“应离”给吸引了。

“应离”妆出一副怜悯而慈悲的样子,身姿曼妙地走向了正躺在“荒草地”上的“予宁

“妹妹啊,你这又是何苦,那群背信弃义的无耻小人还有什么值得你去怜悯的呢?”说着,她还用袖子擦了擦脸上那本不存在的眼泪.

“可是,我曾深深地爱着他们,眷恋着他们,我愿为他们…”

那一刻,世界骤然之间坠入了冰冷而令人恐惧的寂静,吕熠犯下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她竟然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忘记了自己的台词!

正在那时,江寒玉急中生智,一把将“予宁”抱入自己的怀中。

“妹妹啊!你不要再说了,这是没有任何益处的,那群人的本性就是忘恩负义的,哪怕你牺牲一切都无法改变!

妹妹啊,只有战争才是解决一切问题惟一的通用办法,那些无耻的小人,他们从出生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是要被从世间抹去的。

那些人的生死并不重要,妹妹啊,你听阿姊的话,跟阿姊回家去吧!”

江寒玉在台上看似表现的得心应手,游刃有余,实则早已出了一身冷汗。

这么多人台下看着呢,万一真出了什么纰漏,可不是好玩的!

“真就是小家子气,那么爱抢别人风头!”

“我倒是不想抢,可你那宝贝妹妹也没能把自己的风头给保得住啊!

给你机会,你也是不中用。”

从此之后,教会中的神职人员们—一自然不包括吕焓,都对这位名为江寒玉的姑娘有了一种刮目相看的态度,甚至连教长都对她赞许有加.

“再过五个月,百花节排戏的时候,也让这个孩子来吧,招人排练的事情,全权交给徐素英负责,她是有这个能力的,只是还需要再历练历练。”

接着,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吕焓、吕熠,罚闭门思过一个月,每人抄《君言》五十遍。”

对于这个结果,江寒玉等人自然是极为满意的。

“当个演员的话,似乎也还是不错的。”

只是,还未到百花节,象牙塔外的世界再次发生了巨大的变革。

“寒玉!寒玉!我听外面的人说,说……”

“别急,素英姐,这是又发生什么了?”

“那个任平生不知怎的,又不做总统了,让位给了自己的一个学生,叫什么常思恒的,自己带着妻子逃到永绪国去了。

那个常思恒也是真够奇怪的,让人摸不着头脑,他既不要做总统,又不想当皇帝,偏要做什么宰相,扶持了齐嘉的儿子齐皓远,让他当皇帝了!”

“那个齐皓远,不是还不到十岁吗?他扶植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干什么?”

“是啊,他年纪这么小,一应政务还都得让常恩恒来帮他处理。

常思恒就不能自立为总统或者是皇帝吗?为什么偏偏要绕这么一个大弯子?”

“唉,大抵是齐氏政权在民众间的权威仍日是根深蒂固,总有一大帮愚人去拥护。

所以这个常思恒才会想到这么一个办法,利用齐皓远作为齐氏后人的影响力来武装自己的威信。”

“大概是如此吧。”

过了没多久,凶相毕露的常恩恒趁着时机已经成熟,在茶水中下毒杀害了齐皓远,自立为国君。

齐皓远死后,那些原来由齐嘉委任的各级政府官员,从省长、城主,一直到县令,都有了反抗这位新国君的念头。

“我们永远忠于齐氏王朝!”

烽烟从四面八方燃起,消磨尽了原本脆弱而虚伪的和平。

风云变幻,群雄并起,一个新的时代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