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惊醒梦中人。
黎若飞被他的话激得睁开眼，一巴掌打在他精致的嘴唇上：“你现在所有的财产都收归我所有了！你是不是穷人？穷人是不是你？”
于之阁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吓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又不自觉地笑了笑。
黎若飞丝毫没有要起床的意思，继续窝在被子里，甚至拿被子蒙住自己的头，“现在才几点啊？你要真闲着没事做自己去找点家务活，别来烦我睡觉。”
她没有起床气，是面前的人像条伯恩山一样一直吵她就真的很烦。
“我还以为你喜欢早起呢？”于之阁嘟嘟囔囔，又试图掀开她的被子。
“谁跟你说的？”黎若飞的声音再次幽幽传出，“你别告诉我你上次那么早找我吃早餐是以为我起床早？”
“难道不是吗？”
黎若飞郁闷了。
她一把掀开被子，蹙眉看他不说话。
他身上穿的是一套灰色的卫衣卫裤，是黎若飞两年前为了庆祝男朋友生日而特意花了好几百买的，没想到穿在他身上不伦不类，他还直言太便宜了，面料不舒服，剪裁也不行。
但当黎若飞看见面前的于之阁时感慨：帅哥穿什么都是帅哥，丑男穿什么都是丑男，这是宇宙永恒的定律。
对方不说话，只是很委屈地看着她。
服了。
黎若飞从沙发上爬起来，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尽量让他放松些，“我现在起床煮早餐给你吃好吧，大少爷。”
面前的人才转忧为喜，当下马上美滋滋地帮她把两床被子都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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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若飞当然没有收下他那些仅有的财产——饰品和信用卡，她一直很恨自己道德底线太高而不允许她干出趁火打劫的勾当。
她领着于之阁走在一个日系品牌的服装店里，边走边拿下衣服让他试试。
于之阁很少逛这样的平民商场，动辄就是去奢侈品牌店，加上他对逛街购物的兴趣一向不大，每次都是妈妈姐姐女朋友们在挑，他坐在一边百无赖聊地翻杂志。
没想到和黎若飞一起买衣服倒变成了一种新奇的体验。
黎若飞因为不用在工作日上班而心情大好，话也变得十分多，一时批评一下这件衣服设计丑，一时又说那条裤子好看，像只麻雀一样叽喳个不停，没过一会儿整个购物篮都是她拿下的衣服，她一股脑塞给于之阁去试。
“诶对了，你今晚想好在哪里住没有？”
等于之阁穿着衣服走出来照镜子时，黎若飞趁机问。
“没有，估计先找个酒店住吧。”于之阁说，“我也不好意思继续打扰你的了。”
“说这些干嘛，是不是不把我当朋友？”黎若飞抬头看，发现即使是简简单单的牛仔裤和棉外套穿在他身上也是极好看的，他本身个子就高，加上身材不错，这些衣服根本掩盖不住他的气质优越上乘，她走过去给他整理衣领子，然后看着镜中的人，满意点评，“就这几件吧，新的人生，新的衣服。”
于之阁看着镜中，两人现在都穿着黑色棉外套和深色牛仔裤，看上去像一对情侣，他没忍住搂住她的肩膀：“看，我们好搭！像是一对！”
一下子被说得脸红，黎若飞不自然地说了句“是吗”，推开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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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结账时于之阁才知道真正的落难是什么滋味。
在收银员尝试了第五次之后于之阁终于相信自己信用卡被冻结了。
黎若飞从卫生间回来看见收银员面露难色站在收银台，于之阁垂头丧气地站在旁边，衣服已经打包好放在牛皮纸袋里了。
“怎么了？”黎若飞一头雾水，“不是结账吗？”
他一看见她来了，马上将她扯到一边：“我爸把我的信用卡冻结了，我妈说要我回家给艺子道歉卡才会解冻......我不想回家，所以......”
“所以你挂了电话。”黎若飞眼神坚定看着他，“这很好啊，你可以真实体会到靠自己生活的滋味了。”
这次她却不是阴阳怪气，而是处于一个朋友对另一个朋友真情实意的夸赞。
“那现在怎么办.......我身上没有那么多钱。”
“就当我送给你了！”黎若飞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豪爽地说，“上次参加节目组的奖金我一直没用，现在倒好，派上用场了。”
她爽快地结了账，等到收银员把小票打印出来放进纸袋递给他们，她又问她借了一把剪刀。
她把剪刀递给于之阁，“把卡剪掉。”
于之阁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你要告诉所有人，以后你不会再靠家里，你要自食其力，你要生活在真实的世界。”
“真的要剪掉吗？”于之阁犹豫，“真的要......吗？”
“你不是还有一个咖啡店吗？靠咖啡店也可以维生的吧。”她看他犹豫着不肯接下，直接塞到他手里，“你是不是想回家？不想的话，just do it!”
她回想起父母离世时自己的悲伤，那是她第一次体会到无依无靠，那时姐姐也不过二十五六岁，看上去并不比她坚强多少。
从那天起，她变得独立自主，每一样事情都给自己安排得妥妥帖帖，她可以做到，“你也可以做到的。”她再次劝他。
于之阁看上去犹如准备上阵杀敌，脸色紧张，额头沁出一点汗水，他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捏着自己的信用卡。
不过手起刀落的事。
那张信用卡的左上角被用力剪掉，掉下来的一角跌落在地上，整个服装店的空气像凝滞一般，他们俩都清晰地听见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我做到了。”于之阁宛如劫后余生，迟疑了一会，把剪刀还给收银员，嘴里念念有词，“我真的做到了！”
“是的，你真的做到了！于之阁！”她拿起牛皮纸袋，又扯他离开，“走吧，姐姐请你吃顿好的。”
“谢谢姐姐！”于之阁这次没有再用两人同岁的理由反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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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若飞没有再问他今晚要住哪里，两人吃完饭默默走到一个瑞典品牌家居店给他选了一张行军床。
“这就是我的床吗？”于之阁一脸天真地问。
“是。”黎若飞回答，“看你现在也找不到地方落脚，先住我家吧。”
“有朋友真好。”于之阁要感动得哭了，一把抓住她的手。
黎若飞甩开，扭转头：“你别想太多，我只是收留你一段时间，你还要出薪水给我的。”
“知道啦——”他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那接下来我们还要买什么。”
“再看点日常用品吧，然后我们就坐地铁回家，怎么样？”她把购物篮放在他手上，走到他的前头，只给他留下一个背影。
“坐地铁吗？我没有坐过地铁。”于之阁跟上前去，问她，“坐地铁是怎么样的？”
“外国没有地铁吗？”
“有啊，但是家里给我配了车所以......”
黎若飞站住，转头捂住他的嘴，“好了不要再说了，不然我也仇富了。”
黎若飞边逛边发现，店内满是圣诞装饰，姜饼人、圣诞帽、雪花饰品应有尽有，快要到圣诞节了。
她对西方的节日接触不多，毕业后在这里工作了才知道原来圣诞节的气氛可以那么浓重，虽然文化不同，但人们依旧很乐于过圣诞节——年轻人们聚会吃顿好的，情侣一起看场圣诞表演，圣诞节已然是年轻世代一个不可或缺的欢愉的日子。
这家家居店设置了一个圣诞专区，售卖一些圣诞食物，黎若飞左顾右望，终于挑选了一瓶起泡酒和几份巧克力。
“我知道你们这些读洋书的都喜欢过圣诞节，今年我们就在家好好庆祝吧。”
于之阁有点难以置信，黎若飞不仅在一天之内作出了收留他的决定，还决定和他一起过圣诞节。
“那么惊讶干什么，又不是只给你一个人过，我还会喊上我朋友来家里吃饭。”黎若飞给他看手上的巧克力，“你看，我买了三份，一份是给你的。”
“你的朋友，是电视台那个工作人员吗？”
“是啊，她叫程文文，我和她做了很多年朋友了。”黎若飞回答，假装伤感，“现在这座偌大的城市只剩下她会和我互相取暖了。”
“那我也会啊，我也是你朋友啊，”于之阁不服输。
“好好好，我们也可以抱团取暖，圣诞节我们三个人抱团取暖。”黎若飞笑着，一脸溺爱，她感觉她这几天真的无痛当妈了，但还好“儿子”也很听话，“快看还要买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