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她回个电话就行,反正不是什么大事。”
席榆承从后备箱拿出了去超市买好的东西。
卫友松牵着韵韵的手,静静地注视着席榆承脸上的微笑。
提起那个女孩,就这么值得高兴吗?
“她看到我在这里住,很吃惊的样子。她上次来的时候应该没想到会有人跟你一起住吧。”
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话已经说出口了,在空荡荡的地下停车场里,不停地回响着。
即使自己已经这样提问了,阴阳怪气地让人心气不顺,可席榆承像是并不在意一样。
“上次她帮我搬家,有些东西比较重要。”
席榆承拎着两大兜,回头看着卫友松。
精致的脸上只有失望和不满,深色的眼眸在光线不足的地下停车场里,闪烁着不悦的光。
因为什么?因为栗子吗?
卫友松摁下电梯按钮,拉着韵韵站在角落。
韵韵牵着卫友松的手,眼神在两个人之间流连,看起来有些不安,小心地观察着卫友松的脸色。
很少见,卫友松很少会把情绪写在脸上。
“韵韵,你先去洗洗手,然后回房间把自己的东西整理一下可以吗?”
席榆承将两个大袋子放在餐桌上,蹲下身看着韵韵。
韵韵非常懂事,虽然年龄很小,立刻离开了。
卫友松的手被韵韵松开之后,还略带留恋地注视着韵韵小小的身影。
站在客厅,两个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尴尬的奇怪氛围。
“你很在意栗子来家里找我这件事情吗?”
即使他努力克制自己愉悦的心情,话语间还是出卖了他骄傲满足的心情。
“没有啊,我有什么在意的,我只是觉得,你不告诉人家一声,就把我接进来住,人家看到了肯定会误会的吧。”
卫友松调整了一下站姿,手搭在餐桌椅上,轻舔嘴唇,看向席榆承,随后回避了视线,抿着唇角,欲言又止。
脸颊微微涨红,视线摇摆不定,手指轻轻敲着椅背,指尖摩挲着椅背,随后手用力的攥成拳头。
观察着他的反应,席榆承有意不开口,静静地观察着卫友松的情绪变化。
在紧张,又觉得自己说出这句话很难为情,问出来的同时心里又在暗暗后悔,可想着问都问了,不得到答案又很不甘心。
倔强地站在原地,等自己回答,如果自己不正面回复,他也肯定会开口打圆场,不让场面难堪的。
“看起来完全不像不在意栗子的样子,栗子说什么了吗?”
栗子栗子的叫什么……
卫友松心里不快,听到席榆承又一次那么亲昵地叫着那个女孩的名字,手指在椅背上抓了一把。
不是说喜欢我吗?怎么还能让女生来自己家里,一口一个亲昵的称呼叫着对方?
喜欢这两个字,可以这么轻易被说出口吗?
那把我带回家是因为什么?
“栗子,她是我的编辑,也承担了一部分脚本的责任。是我的合作伙伴,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关系。”
席榆承思考良久,看到卫友松脸上始终无法安心下来的表情,终于还是决定不要让卫友松在这件事情上为难太久。
虽然他的杏仁核有问题,但根据席榆承所调查的资料来看,杏仁核并不会直接对感知力造成特别严重的影响。
也就是说,卫友松虽然迟钝,但拥有自己的情绪,并且知道这种情绪是什么。
只是在此之前,可能并没有什么人愿意倾听他这种情绪罢了。
听到编辑二字,卫友松先是歪头,并不明白栗子到底是什么人。
他还是一脸困惑的样子,让席榆承笑意浅浅,牵着卫友松的手,把他带去没有来得及向他介绍的书房。
白板上密密麻麻写着卫友松看不明白的标题,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套漫画,离书桌最近的那一层放着工具书,人体结构、透视画法,甚至还有不同的建筑种类分类。
将近三十寸的竖屏电脑,加上被支起来的数位板。
一盏落地的大办公灯,窗户开着,窗帘被微微刮起。
地上也有不少素描纸,上面画着不同种类的草稿。足以见得这间屋子是席榆承最常呆着的房间。
甚至大小上,和主卧有着差不多的大小设计,阳台的位置也保留着。
“其实我在留学的时候,就一直在画漫画,栗子是我第一个编辑,我们一直保持着合作关系。”
席榆承介绍情况时不忘小心观察对方的表情。
见卫友松的脸上没有明显的厌恶情绪时,才敢继续开口。
“事实上,栗子除了我,也有负责其他几位漫画家。只是刚好栗子就在这个城市,所以有些工作如果文字沟通不了的话,我们两个见面会更方便一些。”
卫友松慢慢走进了屋子里,看着显示器的灯一明一暗地闪烁着,握着鼠标轻轻点了一下。
电脑的界面还停在昨天接到卫友松的求救电话时,尚未完成的那一页。
接了他们回来,席榆承做了饭,没睡几个小时就去纵艺了,根本没来得及处理电脑。
背对着席榆承,卫友松紧皱眉头的神情变化没有被席榆承捕捉。
担心卫友松会误会自己和栗子的关系,席榆承自顾自地继续解释,
“事实上,栗子有一个异国恋的男朋友,而且感情不错,说这两年要结婚。栗子她……”
“呃……”
一直频繁地提起【栗子】二字,席榆承这才察觉到对于卫友松所处的环境而言,这样的称呼难免显得暧昧。
“事实上,栗子只是花名。她本人的名字也和栗子没有关系,知道我家的住址是因为之前帮我搬过家。因为当时我正在赶稿子,我刚回国,认识的人不多,只能拜托她。”
席榆承解释完,却迟迟没有听到卫友松的回答。
现在焦躁不安的人变成了席榆承。
“我不告诉你,并没有别的原因。只是不想你感到有压力。我不想你发现我去纵艺只有一个理由——因为你在纵艺,我不想你感到压力,对我有内疚的情绪,最后左右你的判断,答应和我在一起。其实,如果你对我真的没有想法的话……”
“深夜一点半你还在画画,早上七点就要起床,八点之前到纵艺,你这段时间就睡这么点时间吗?”
正在磕磕巴巴解释自己的考量时,席榆承的话被卫友松打断。
他神情严肃,眼里满是担忧,眉头轻蹙,震惊和挂心同时在他那张偏孩子气的娃娃脸上。
隔着镜片,席榆承盯着他深色的眼眸,哑然失声。
“……为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