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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不秋不是魔物

不秋眉眼冷淡地看着这个熟悉的面孔——不久前在青山峰曾经是赞同处死她娘亲的云长老,如今被双手大绑地随意扔在他面前,形容枯槁。

不过不秋没有时间动容,背后魔王正细细打量着他,看不出喜怒。

既然做出了那件事,选择了这条路,那现在只能一直走下去。不秋歇力控制颤抖的手,将剑一压,送入云长老腹中。

那天抽出剑时血珠在剑身上淌着,留下第一道黑色的刻痕。

残害父王同门,不秋在所有人口中早成了魔王手下的妖魔走狗。

这是他想要的。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宗门开始落入下风,失去两位神后被叫嚣狂欢的魔族占尽先机。

而魔王像是在开什么人间戏班子巡回,不急不缓,照着所有人都知道的路线步步推进。

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避之不及。

第十六次,刚出关的纤凝拍拍鲜血淋漓的报信弟子,让侍女带他下去休息。

她揉揉发痛的太阳穴,意念一动,连人带椅倏地出现在毒雾遍布的丛林之中,此时长老弟子正纷纷朝她身后方向逃窜,看到她出现时几人欲哭无泪,脚一转跪在了纤凝椅边。

纤凝无奈地笑笑,挥手示意受伤的几人先行离开。

“走什么。”

几人本来得了令勉强互相搀着向后走,听到这句时像脚底抹了油,登地撒下手狂奔。

纤凝眯眼看着刹时只剩个点的背影,不禁感叹,“看来无别宗以后也得试试这种管理方式。”

回身,一柄长剑指在她身前,焠了十余场杀戮中同门的血,此时剑上寒光隐隐冒着黑气。

不秋脸色苍白得有些可怖,抬眸嗤道,“你来是觉得能用爱感化我吗?”

“不是,”纤凝无辜地往后躲,目光毫无遮拦地看着那柄长剑,“我是想说你不要总混在魔族里面,久了脸色容易和他们一样白白的。”

“那么久了你不敢出来,现在出来有什么用,”不秋极不给面子地将剑朝前指,不近不远,“你还在做封印吾王的梦吗,你根本当不了拯救世界的大英雄。”

“你才不要做有的没的的梦,”纤凝速度极快地单手震偏那柄长剑,干脆地反手召出佩剑,正正指去,“不秋,你该先回去了。”

猝不及防,不秋脸面瞬间阴沉下来,“谁听你的!”他冷哼着转身,甩甩手大步离去。

行动失败的不秋自然少不了领一顿罚,回屋后他擦了擦身上血迹,头痛欲裂,闭上眼又忍不住倚着床榻笑。

很久不见了,但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魔王的第十七站得天独厚,有一处修仙大陆上最富灵气的灵脉。

当然,待魔王铁骑踏过这道灵脉后,修仙盛世将不复存在,魔族再无人可抵御。

心情很好的魔王亲自出征,三四头八头犬拉着幔帐飞舞的露天软轿齐头并进,无数霓裳羽衣的侍女在旁侍候,堕魔的不秋执剑站在最前,守卫着魔王。

本应被宗门仙家重重防守的灵脉此时空空如也,魔王戏谑地随手捻下路旁一丛春兰里开得最翠的一瓣,“你说这是不是空城计?”

不秋张了张口,正欲回答。

“魔族史课教得没有诡计好,”长剑破空而出,被不秋冷着脸打偏,转了两圈轻巧地飞回纤凝手中,“是鸿门宴。”

看到纤凝,侍女慌乱地七手八脚躲到软轿后,有人不小心撞到拉轿的八头犬,登时被咬下半个头,吓得旁边的人惊叫不断。

不秋提剑指她,却被纤凝冷眼扫过,不再看。

“残害生灵,枉顾人命,诱拐小孩,今日数罪并罚。”她一步一步走来,距不秋不过数米,抬剑直指魔王。

“不秋,时候不早,”魔王不答,抬眼间好整以暇地吩咐,“不要误时。”

不秋得令微微上前,执剑的手渐渐握紧,“纤凝,吾王很喜欢这个时辰。”

“你滚开。”纤凝拧眉,看上去有些生气。

不秋在刚到苍山峰每天都会试着惹纤凝生气,这是第一次成功。

他开心地弯弯嘴角,忽地反身点足,凝神注目,长剑毫无防备直直刺入对手心脏。

这次手很稳,不秋笑得更放肆了,一手化成狐爪对着有些错愕的魔王,“吾王很喜欢这个时辰,那就死在这个时候吧。”

“你要杀我,就像杀了那位无辜的云长老一样?”魔王反应过来后不气反笑,细细打量着他。

“又怎样,”不秋也笑,似是无所谓撇撇嘴,剑上隐隐开始散发黑光,“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好——”

“不秋,”身后纤凝冷冷打断他,“滚下来。”

不秋没听,催动内丹间,银色寒光从他身上迸裂,完全包裹了软轿上二人的身影,他狠狠压着入心的长剑,身后隐隐化出白狐雪色的长尾,似是兴奋地不停小幅摆动。

“吾王,让你见识见识,纤凝教的,”不秋说到这时怔了怔,旋而轻笑着纠正,“不是,我偷听的,她从来不教我这些。”

在不秋小发雷霆把纤凝赶出去闭门不见后,他其实有悄悄地去看……不是,刺探敌情。

好巧不巧,第一次就让他听到了最重要的东西——纤凝的备选计划。

“用我的妖身为引,让灵脉馥郁的灵气将你神识皆灭。”

纤凝本就预感不妙,听到时更惊,正想上前阻止,强势的灵力登时从不秋身上狂泻而出,卷得她睁不开眼动弹不得。

软轿上的幔帐飞了起来,侍女们惊叫着逃窜,迟钝的八头犬也察觉不对地对着不秋狂吠。

魔王轻咳几声,苍白的手挣扎握上剑刃,不秋冷眼用力压住,任由刀子一样的狂风在他身上刮过。

手被划破,魔王的血顺着剑身纹路向下淌,剑上黑气突地狂涨,旋即轰地炸开!

不秋挥袖去挡,猛地被炸下软轿,几个趔趄后堪堪站稳,瞳孔一缩。

此时魔王甩甩流血的右手,慢条斯理地拔出黑气翻涌的长剑,挽手轻轻一捏,长剑骤然化为粉沫,簌簌掉落。

不秋霎时咳出一口血,纯白的狐尾像泄了气一样向下垂,看上去几乎消失。

“她没有告诉你,魔是杀不死魔王的吗?”

“他不是魔。”纤凝上前一步,甩开被不秋拉住的衣袖,不着痕迹地将他挡在身后。

“接下来是谁?你?”魔王不置可否,软轿上身形一动,稳稳停在八头犬前,丝毫不见方才虚弱模样。

“孤倒是有些怕你,可惜不秋不想杀你,孤一时想不出还有谁能杀。”

纤凝笑笑,“你可能老糊涂了想不出来,魔族的确也该换主了。”

魔王随意揉了揉有些酸涩的手腕,忽地以一个难以捉摸的速度掠来!

纤凝灵巧地低身绕过,提剑攻去。

二人身影诡谲地在空中变幻,不秋揩去唇边血迹,受击后狐尾不受控制地若隐若现。他死死盯着化为齑粉的佩剑,旋即咬牙点足飞上。

“孤确试过引他堕魔,但他好像有些不知好歹。”魔王手里灵力刹那化成刃形,稳稳接住纤凝的剑。

纤凝用力往后一退,干脆利落地再次攻上,“那又如何。”

大魔长袖一挥,凛冽的魔气将半空的不秋生生逼退,“你的父母也是宗门中人,不过很久之前就谢世了,不是吗?”

“魔王喜欢宗门家事调查?”纤凝冷笑着甩出风刃,完完全全封住不秋靠近的路。

“你大概有一个很和睦的家庭,所以看到可怜的小妖王时不忍心他留在外面被欺负。”

二人身影时隐时现,忽地又出现在另处,被两招挡住的不秋咬咬牙,飞身直往灵脉。

“孤也觉得他可怜,不忍心他被蒙在鼓里。

孤就对他说,‘你猜,你走之后,你的师傅会不会收其他的可怜小孩当弟子。

或者更早呢?在你还未出现的苍山峰,不得见的桃林殿——’”

长剑猛地贯穿魔王左肩,二人身影在空中疾动,剑锋当地撞在魔王背后的崖壁上,隐隐闪着神光。

纤凝拧眉,一击风刃击开赶到的不秋,薄唇不停翕动,“这几句话是你的遗言吗?”

“孤大概在教化灵兽这方面不如你,不过不是完全没有成效,”魔王挑衅地摇摇头,“你不知道吗,隔天他就杀了云长老。”

纤凝目光一凛,扬起左手,金色的符文从她心口蔓延出来,像灵蛇一样灵活地缠上魔王,“我也可以让你听听我的遗言。”

“不秋,谨记宗训,不可荒废修炼。”

“谁要听!”符文层层围住二人,不秋无法破开,心急如焚地对着这个金色的大壳又撞又踹。

魔王被符文束住双手难以动弹,难得兴致盎然地眯了眯眼,“要以身引脉的人是你?”

纤凝不理,低声念咒。

“孤不会死,这是很无聊的方法。”

纤凝笑着抬眸,眼底毫无惧色,“我觉得,死了和动不了对你是差不多的。”

魔王皱眉,他感觉到身后沉闷的大山内正灵力翻涌,喧嚣着要吞没他。但他此时毫无还手之力,这不是一种很好受的滋味。

“纤凝!你滚出来!”外面的不秋自然对灵脉异动感觉更深,他用尽全力击在符咒之上,被反弹的气波狠狠甩到崖壁上,又来不及拍去身上尘土再次赶来,一下又一下。

来不及了,纤凝静静看着波动的符咒。

金色的大壳缓缓飞到峰顶,像被千丝万缕山中伸出的灵力勾住一样不受控制地向下,一点点融入岩石之中。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已经看不出轮廓了。

魔王会被灵脉封住,而她将不复存在。

“可惜,恐怕是最后一面了。”魔王无所谓地嗤笑,纤凝全当作无。

“我湮灭后,扶光会替我镇守三界,”纤凝阖上双眼,努力忽略灵魂四分五裂的剧痛,像许愿般呢喃,“扶光在,不秋在,即我在。”

光芒淹没了所有人的视线。

不秋狼狈地跟着纤凝的佩剑扶光,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那天也是在这里,他让纤凝不要来,但她不听。

她从来一意孤行不听劝阻。

扶光点在潭中央时,一个巨大的法阵轰然形成,不秋仿佛又听到她的声音。

“以此为界,人魔不得过。”

他又急忙跟上扶光,沉入了深潭。

这个地方,现在是各方势力错综复杂的无知州,隔离人魔。

纤凝感觉自己好像没有消弭,和熙的微风从她指间穿过,还能听到潺潺的水声,一如当年。

可惜她不是纤凝。

静默的云乍霁忽地睁眼,意识渐渐回笼。看着面前黄粱一梦般的场景,她长出一口气,深呼吸平复剧烈的心跳。

“云乍霁!”身后有人古怪地叫她。

云乍霁依言回头,看到闻涣卿指着的比分别时更形容狼狈的兰濯池时也愣了一下,不免惊讶地问,“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