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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第二日一早,没等栖月唤她起床,钟溪语便“唰”地一下睁开双眼。

栖月顿时吓了一跳,待看清她眼底明显的鸦青后不由惊呼。

“郡主昨日没睡好吗?”

钟溪语轻“唔”来声:“栖月姑姑,东西准备好了吗?”

“巧了,我昨日去库房一看,发现还有一匹尚未动过的流光锦,难得郡主交了个朋友,一会儿我就让人将其一同给那位耿小姐送去。”

钟溪语闻言心中终于轻快了不少。

马车上,钟凝霜照例将一个精致的食盒推到她面前。

“给你准备好了,记得给你世钰哥哥送去。”

钟溪语昨日在沈翊那受得气还没消,此刻颇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接过手来,嘴里还嘟囔着:“阿姊自己送去不就好了。”

钟凝霜好笑地伸手点了点她额头,饶是这一动作,由她做着依旧透着几分温柔:“那到时候你世钰哥哥归我了你可不要哭。”

钟溪语撇撇嘴,伸手抱住她胳膊:“我才不要他,凝霜阿姊归我就行。”

钟凝霜轻笑一声,眸光湛湛地看着她:“你还挺贪心。”

钟溪语没反应过来,余光瞥见马车就要到地方了,立马松开手,屁股朝门边挪去,还未等马车尚未停稳,便迫不及待地往下跳。

钟凝霜连忙喊住她:“小语,食盒忘拿了!”

钟溪语回身一把拎过她递过来的食盒,没等钟凝霜反应便脚下生风,眨眼便消失在她视线中。

钟溪语心系被耿枝枝抢走的玉佩,直接提着食盒去找她,远远便看见耿枝枝站在湖心亭榭的身影,顿时眼前一亮,直接大声呼唤起来。

湖心的人似有所觉,抬头朝她的方向望了一眼,反倒直接动身从另一侧离开。

钟溪语顿时急了,一边喊一边火急火燎地朝她追去。

眼见双方距离一点点拉近,钟溪语直接往她身上一扑,二人顿时摔倒在草地上。

“你做什么!”耿枝枝沾了一身草屑,一把推开她,抓狂道。

“那你跑什么!”钟溪语坐在一旁喘着气,朝她摊开手,“赔礼我已经送去你家了,把玉佩还我!”

“没了。”耿枝枝没好气道,自顾自站起身就要离开。

“什么叫没了?”钟溪语顿时急了,唰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一把拉住她袖子,“说好我另外补偿你,你就把玉佩还我的。”

耿枝枝一听到玉佩就想起昨日傍晚收到的警告,顿时涌起一肚子火,朝她发泄道:“还说呢,谁知道你那玉佩什么来历,人家失主都找上门来了!不会是你从那里偷来的吧!”

“才不是!那玉佩是……那玉佩是……”钟溪语说着说着突然卡壳,眼中多了几分迷惘,头开始隐隐作痛,饶是如此钟溪语还是拼命回想,“我没偷,那玉佩……玉佩是有人送我的……”

耿枝枝见她这副模样顿时理直气壮起来:“眼下失主不在,怎么说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这次我就不计较你给我来历不明的东西了,此事到此为止,别再来烦我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见那傻子吃瘪,耿枝枝昨日受的气终于消散了不少,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然而没等她高兴多久,一拐角,脚下好巧不巧踩中一枚石子,一时间乐极生悲,身体一崴,来了个平地摔。

钟溪语垂着脑袋站在原地,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听见前边传来的惊呼也没心情理会,提起地上的食盒顺着原路返回。

沈翊远远便瞧见钟溪语和耿枝枝相对而立,以为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见她走来脸上露出清浅的笑意。

钟溪语见到他正想将手中的食盒递过去,就听见他开口:“可是去同那位同窗道歉了?日后可不能如此。”

钟溪语手上的动作一顿,本来丢了玉佩就烦,听到这番话不由抿了抿唇,直接绕过他。

她隐约记起来,世钰哥哥从来都是如此,一旦她和别人发生争执,他永远只会先让自己反思,在他眼中,自己似乎总是错的一方,可她明明只是心智不全,怎么在他眼中就成了很坏很坏的人呢?

沈翊一愣,只当她还在闹脾气,不由皱了皱眉,漠然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让步的打算。

一个被宠得不知所谓的孩子。

第一堂早课就要开始了,三三两两起迟了的学子撒开腿火急火燎地里跑,就差把鞋底板擦出火星子了,就在他们的争分夺秒之中,钟溪语不紧不慢地逆向而行。

一个迎面而来的学子跑得头晕脑胀,一时间没注意撞到钟溪语肩膀,一边道歉一边跑远。

钟溪语吃痛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余光瞥见手上还拎着的食盒,顿时气鼓鼓地往路边一放。

恶狠狠道:“还不如喂狗!”

随即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钟溪语走远,一道身影凭空出现。

一袭黑色劲装衬出其高挑身形,利落的马尾高高束起,仿佛一柄沾血的刀,光是站在那就无端透出一股凌厉肃杀之气。

那人一动不动地在那站了几息,背影莫名透出几分犹豫,最终还是俯下身,伸手打开食盒,看清里边的东西后原本的纠结瞬间不翼而飞,捻起一块糕点就往自己唇间送。

“啧,感情我过得还不如狗呢。”一道幽幽的低喃自她唇间溢出。

-

钟溪语从千鹤书院回来后整个人都蔫蔫的,一个人抱着糯米坐在院子里发呆。

栖月原本还担心她生出什么闷气,正巧三皇子瞒着守卫偷偷给钟溪语递来口信,便立刻前来传达。

“三皇子这次被皇上禁足的时间比以往都要久,想是无聊得紧了,郡主不去看看吗?”

钟溪语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受伤痊愈后,至今为止还没去看过三哥哥,属实有些说不过去,一时间不由心虚,连忙点头答应。

马车刚进入三皇子府围墙的地界,就能看见几步一守卫面容肃穆地站在院墙外,目光如炬地落在路过的人和车身上,就连路过的狗都要警惕地瞪一眼,势必杜绝三皇子“越府”的任何可能。

感受到马车停下,栖月掀开车帘朝外头看了眼,对钟溪语道:“郡主,我们到了。”

二人甫一下马车,四面八方的守卫瞬间投来视线,看清他们的面容才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虽然有预感皇上这次是下足了功夫,但看清三皇子府如今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模样,栖月还是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难怪这次三皇子能安分这么长时间。

钟溪语也被这一阵仗惊到了,站在原地踟蹰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朝大门走去。

刚要跨过门槛,钟溪语就看见一道黑影直直朝她扑来,不由吓了一跳。

栖月见状连忙挡在钟溪语身前,下一瞬就听见周遭响起一道干嚎声。

“小语,你可算来了,带我走!”

两人一抬头,便看见三皇子保持着倾斜的姿势,眼泪汪汪地朝她们伸手,在他身后,一个穿着禁军服饰的男子面不改色地抓着他的后衣襟,微微使力向后一拉,将他半探出府的身形拉回原位。

“三皇子,呼吸了几息府外的空气可开心了?”

三皇子不敢置信地回头,一脸悲愤地看向他:“我是皇子,又不是人犯!尉迟封你等着,我要告诉父皇你欺下犯上!”

尉迟封一脸泰然:“哦,那也得等禁足结束。”

钟溪语视线在二人身上逡巡片刻,迟疑地开口:“三哥哥,我还要进去吗?”

三皇子朝尉迟封冷哼了一声,这才带着钟溪语往里走。

钟溪语跟在他身旁越走越慢,最终停下脚步。

三皇子疑惑回头:“怎么了?”

钟溪语看了眼周遭全然陌生的景象,困惑道:“三哥哥,你换府邸了吗?”

话音刚落就看见三皇子捂住胸口,一副无法呼吸的模样,不由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拍着他的后背替他顺气,一边着急地喊人求助:“快来人啊!三哥哥犯病了!”

三皇子瞬间不敢演了,连忙伸手去捂她嘴,尴尬地站直身:“等等等等等,我没事,我开玩笑呢,哈哈……”

栖月憋笑着偏过头去,差点没被这俩活宝笑岔气。

要不怎么说三皇子能和郡主玩到一起呢。

钟溪语这才从三皇子口中得知皇舅舅直接命人将三皇子府来了个大清扫,除了假山边的戏台,连大大小小的亭子也一并给他拆了,生怕给他留半点表演的舞台,就连那些话本戏文,以及服饰配件也给扔了个彻底。

用三哥哥的话说就是,小贼进了如今的三皇子府也得空手出去。

当然,前提还是那贼进得来,毕竟外头还站着一圈免费护院。

“小语啊,要不你帮我去父皇那求求情?”三皇子双手合十,目光希冀地看向她,“听说秦岭富商着重金打造了一艘画舫,首航当日会邀请洪全班前来助阵,那可是个顶个的名伶啊,你忍心留我一个人在这冰冷的府邸吗?”

他说着用袖子掖了掖眼角,又偷偷睁开一只眼去看钟溪语的反应。

钟溪语:“……”

栖月好心提醒道:“三皇子,皇上说在您禁足结束前不准郡主进宫,您忘啦?”

三皇子表情一僵。

还有这回事?

感情父皇直接把路给他堵死了?

三皇子不由捶胸顿足:“二皇兄擅自回京都还有将功补过的机会,我不过有点自己的小爱好怎么了!”

“什么将功补过?”钟溪语顿时紧张起来,“二哥哥也犯错了吗?严不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