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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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最新作品: 粤岛热恋 送云

《送云》内容节选

清晨6点，稀薄的阳光已经穿透云层将城市照亮。翻新过后的小洋楼在阳光的抚摸下每一个角落都散发着生机活力。朝南的某间房里，摆在床头柜的闹钟划破屋内的宁静。常倾从淡粉被窝里伸出纤细白净的手，轻车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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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6点，稀薄的阳光已经穿透云层将城市照亮。

翻新过后的小洋楼在阳光的抚摸下每一个角落都散发着生机活力。

朝南的某间房里，摆在床头柜的闹钟划破屋内的宁静。常倾从淡粉被窝里伸出纤细白净的手，轻车熟路地关掉。

大约10分钟后，屋里再次响起声音。

不是闹钟，是手机铃声。

常倾从被窝探出脑袋，艰难地抓起闹钟旁边的手机。

妈妈的声音隔着介质传来：“咩咩，你起床了没？”

常倾塔拉着眼皮，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依旧没有从被窝里起来的打算。

电话里头，余琴将她的气音听得一清二楚，自己的女儿什么德性她这个做妈的了如指掌。

声音也比之前大了一倍：“今天是姐姐男朋友送你去学校，你快点起床，别让人家在门口等久了。”

常家一个星期前才从沿海三线城市罗河迁徙到一线城市洞宁。

搬家后，最棘手的是小女儿常倾的入学问题。找了很多关系，花了大把金钱终于换来一个高中学位。事情解决后，夫妻俩便趁机返回罗河取遗落的物件。但因和朋友喝了酒，不得不留宿罗河。

两位家长担忧常倾上学的问题。毕竟刚到一个新地方，担心常倾搭地铁会坐反方向，坐公交会挤不上。

大女儿常慕想起来男朋友明早开车顺路，可以去家里载常倾上学。

对于这样的安排，常倾抗议过，她自己坐公交去学校也很方便。

但无效。

余琴想趁此机会多了解常慕男朋友，常慕男朋友也刚好想要在未来丈母娘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常倾就成了她们互动的工具人。

她这个工具人要是太抗拒，会遭到两头的嫌弃。为维系家庭和谐，她只能服从。

心不甘情不愿的常倾揉了揉惺忪的眼，对于母亲的小题大做有些无语：“他又不是傻逼，还没到时间就在门口等。把我当祖宗伺候呢？”

余琴被气到了：“你又不是傻逼，前两天上学为什么还走错年级了？”

那是因为刚开学，不熟悉学校！

起床气和叛逆气加上前两天走错班级的羞耻感再次冲上常倾头顶，她一言不合挂了电话。

磨磨蹭蹭了20分钟，穿着蓝白校服背着书包6点30分准时下楼。

他们约好的时间就是6点30分。

推开小洋楼院门。

空荡荡的门口只停着一辆黑色摩托车。

常倾疑惑地拧眉，她昨晚没问常慕男朋友的代步行工具。

——没想到是摩托车。

常慕男朋友真敢。

在这个要求女婿有车有房的大环境下，他不走寻常路，不卑不亢地用一辆摩托车现身。

“喵。”

听见周围传来猫叫声。

常倾低头寻向声源走近摩托车。绕了一小圈，在摩托车的另外一侧机头，发现一抹人影。

如果不是她绕了几步肯定不会注意到这里有人蹲着。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黑色后脑勺，蹲在生机盎然的绿化从旁，抚摸着一只可怜兮兮的橘猫。

小猫咪很享受这种伺候，闭着眼睛仰头将脑袋往前蹭，还顺势舔了舔他掌心。

定睛一看，少年白衣黑裤。

常倾没见过姐姐常慕的男朋友，但记得她昨晚在微信家族群里说男朋友今天会穿白T恤黑裤子。

听说常慕有男朋友后，常倾一直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男生能俘获姐姐的芳心，但常慕故意搞神秘似的，平时发照片都看不见男生的脸。有时候常倾都怀疑她男朋友长得不如人意。

在常倾记忆中，相片里的男生身材比较壮实，肤色也是更健康的小麦色——啧啧，没想到姐姐发图片之前还给人家P图了。

把身形单薄清隽的男人P成四肢发达的体育生该有的样子。

她正这样想着，男人似乎有所察觉，微微侧头，漫不经心地撩眼瞥过来，眼底还漾着被动物治愈后的柔软。

四目相视，常倾时刻谨记着余琴千叮万嘱的要叫人打招呼，客套话却堵在喉咙眼。

她该叫他什么？

第一次见姐姐男朋友真人，她莫名有点紧张，怕留下不好的印象导致姐姐嫁不出去。

——姐夫？两人没结婚，她实在喊不出来。

——施维哥哥？姐姐男朋友叫施维，再加一个哥哥似乎也比较合理有礼貌。

就叫哥哥吧。

显得他比较年轻。

常倾还没有来得及喊出声，蹲着的男人收回目光继续专心摸流浪猫，白净的五指修长漂亮。

他细碎的黑发蓬松硬朗，侧脸线条骨骼分明，微微上挑的左眼角下方有一颗明显的黑痣。肌肤有着异于其他强健男人的白净。

没想到，姐姐喜欢这种大美人类型。

常倾此刻没心情欣赏他的美貌，她心里只产生了一种不被重视的落差感——她刚刚被施维无视了。

被无视了…

无视了…

安静又尴尬之时，常倾听见其他猫咪更为尖锐的叫声，小猫咪听见后小身板一顿，一溜烟从他手心跑开。

趁此机会，常倾不计前嫌先开口，显得十分自来熟：“这只猫好像是着急去找男朋友了。”

“……”

男人闻声再次抬头，许是觉得她这句话有点逗，一双桃花眼里嵌着极浅的笑意，薄薄的眼皮褶皱动了动，额前细碎头发下两道浓密的眉毛轻挑，嗓音温柔清冷，平缓有磁性：“她才六个月。”

“才六个月就有男朋友了？”常倾眼睛发亮：“那她挺早熟的。”

“？？？”

现在不是唠嗑的时候，常倾提正事：“哥哥，反正猫也去找男朋友了，你快点起来送我去学校，再晚一点我就要迟到了。”

男人投来略微诧异的目光，发出一声：“嗯？”随后，唇角染上笑意，用占了什么便宜似的语调问：“你叫我啊？”

常倾忽略掉他那种有点浪荡的口吻。

心里琢磨着：难道应该叫姐夫？

——不行，常倾的原则是没给改口费之前坚决不叫姐夫。

——说句不好听的，男朋友也不一定能成。

常倾反问：“你不喜欢我叫你哥哥吗？”

“但是，喊叔叔会不会有点显老？你要是喜欢的话也行。”

“……”

常倾看他没有起身的意向，担心再墨迹下去会迟到，便迈步上前，自然地将手搭在他手臂，作势要将他拉起。

一边问：“你想要我喊你哥哥，还是叔叔？”

“……”席观竹没应话。

见他不应话，常倾擅自决定：“还是叫哥哥吧，叔叔有点乱辈分。”

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姐和一个中年老男人恋爱了。

席观竹低睫，睨向握着自己手臂的双手，在她的搀扶下顺势起身，淡凉的目光先是落在她脸蛋，随后漫不经心转移到她身后的小洋楼。

略有所思。

两人站在摩托车旁边。

“哥哥。”常倾纠结了一下措辞，瞥了眼旁边的摩托车，舔了舔唇：“我们要坐摩托车去学校吗？”

她用双手轻轻黏着的人笑了下，低低的音节，好像清晨在森林里敲打一株竹子筒，清脆，也将凉意传到她人耳上。

他寻求意见似的，问：“不喜欢啊？”

常倾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喜不喜欢不重要，未来丈母娘余琴的喜欢比较重要。

既然他礼貌性问了，常倾回：“你要送给我吗？”

扫一眼这辆重型黑色摩托的身体，她有些纠结：“但是我不想要黑色的，粉色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

“……”想得挺美。

席观竹眼皮动了动，发出了陈述句：“你是常倾。”

两个素未谋面的人相认，是会有点尴尬。常倾理解他没话找话，点头：“对啊。”

他的目光实在过于疏离清冷，常倾没看懂他眼里的疑惑和打量，继续开口：“我是不是跟我姐一点也不像？”

常倾轻眨睫毛，白净的脸蛋透着红晕，人畜无害地说：“我爸妈的大眼睛，双眼皮，高鼻梁，白皮肤全长我脸上了。都说女大十八变，我以后肯定更漂亮。”

话落音，朝席观竹挑了挑眉，一副对‘我现在是个小美女，以后是个大美女’这事自信十足的样子。

“……”还挺自恋。

席观竹没应话。

只缓缓将心中疑惑问出：“送你去学校？”

慢悠悠的语调带着几分调侃：“你不怕我半路把你拉去卖了。”

撩开浓密的睫毛，眼里的戏谑只多不少，带着一点要做坏事的口吻：“换钱。”

说话挺没正形的，像个渣男，白瞎了一副好面孔。

常倾突然有些同情常慕，大学里没有男生了吗？怎么找了个爱做假又爱调戏人的神经病当男朋友。

“常慕让你这样吓唬我的吗？”常倾忍住要翻白眼的冲动：“她幼不幼稚啊，老开这个玩笑。”

席观竹轻挑眉：“常慕跟你提起过我？”

常倾猛地点头。其实常慕平时比鸡还忙，没什么时间和她聊男朋友，但面子工程表面功夫她还是懂的。

席观竹深邃清冷的黑眸闪过一丝恍然。直接把架在镜子上的头盔取下来递给她：“戴上。”

头盔是男士的，常倾套上之后又重又大，极度不合头型。

她没用过这东西，扣子在下巴处根本看不见，只能慢慢摸索着。

站旁边的席观竹非但见死不救，还被她不熟练的动作以及头上看起来格外滑稽的头盔逗乐，低睫笑得肩膀都在颤。

常倾费劲地扣上。透明镜片划下后，连眼睛都遮住了，衬得一张脸格外小巧，她往上蹭了蹭，露出眼睛，却见他意味不明地笑。

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笑。

常倾大概知道他在笑什么。刚才无视她就算了，现在还取笑她不会戴头盔，心里对他的印象从80分跌落至50分。

体内徒然升起一把火。

常慕男朋友真差劲。

嘲笑别人头盔不适合。

面对这样没礼貌的行为，常倾觉得没必要给他面子，嫌弃道：“我劝你多锻练锻炼肌肉。”

假装十分友好地拍拍他的肩膀，提醒：“我姐喜欢那一款。”

不然，也不会把相片里没有露出正脸的男朋友P得强健粗犷。

啧，完全两个体型。

席观竹收住笑容，桃花眼里的多情和似水瞬间消融。

他低睫，目光落在手臂，虽然不如常慕男朋友施维的孔武有力，但也不至于柔弱不堪。

席观竹觉得自己有必要纠正她的审美：“小朋友。”

一双桃花眼极其柔软勾人：“哥哥美么？”

莫名其妙。

面对这样浪荡又不正经的问题，常倾心里突然发怵。这个男人好像有点变态……他好像知道自己长得很美……

或者他懂读心术，听见了她几分钟前在心里说他是大美人……

常倾拧眉，强装镇定地摇头否认：“没有我美。”

席观竹：“……”

不按套路出牌的回答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常倾不想再浪费时间，催促问：“可以走了吗？”

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常倾坐在车后面，耳边的疾风以倍速大力扬起发尾，两边的高楼大厦入摁了加速键的电影般快速倒退。她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坐摩托，感觉新鲜的同时又紧张害怕，默默抓住车两边的横杆，屏住呼吸，比自己掌控车头还担心。

车子在三岔路口转弯，常倾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直到平安地使了一段路，她才松了口气。这可比坐在车里要刺激多了。

15分钟后，车子在校门口停了下来。

常倾没吃早餐，吃了一肚子风和空气，加上是第一次坐摩托，整个人有点晕乎乎，双脚明明是踩在地上的却宛若踩在云端。

她解开系带，将头盔还给他时道了一声谢谢，声音细小如蚊呐。

席观竹闻声微微侧头，睨她苍白的小脸。

他薄薄的眼皮轻颤，语气极缓地建议：“你也要多锻炼身体。”

“晕摩托的人，有点少见。”

“你是第一个。”

唇角一勾，继续提醒：“回去多喝热水。”

常倾：“？”

随后摩托车一溜烟离去，黑色车子白色背影慢慢缩成小圆圈，直至消失不见。

常倾心里涌上来一股气，继在门口被无视后，她刚刚又被嫌弃晕摩托车了。要不是他走得快，她一定怼得他哑口无言。

今天进出校门的学生跟前两天的不太一样。常倾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直到她被站在门口值班的门卫拦下时，她才知道哪里出错了。

“你的校服呢？你哪个班的啊？”

常倾往自己身上看了一下，确定穿着校服，并且胸前印着‘真光中学’的校徽。

门卫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她胸前的四个字：“同学，你走错地方了，这里是中学部，高中部还要再往前走1000米。”

真光中学高中部和初中部校服颜色不一样。初中部是鲜艳的红白色，高中部是清爽的蓝白色。

常倾站在原地如被雷劈。

她才刚转来真光上了两天学，倒不知道原来真光有个和高中部隔了1000米距离的初中部。问题是从小在洞宁长大，对这一片理应很熟悉的施维，居然也没问她是读高中还是初中。

默认了她初中。

她的身高虽然不如姐姐，但好歹一米六三。哪里像初中生了。

前两天走错班级，今天走错学校。

常倾在去高中部的路上越想越气，走在树荫底下没忍住停下脚步，拿出笔和纸。

阳光穿过树枝将斑驳落在空白纸上，只见落笔的字迹清秀工整：

2015.9.3晴

常慕男朋友：

1是个喜欢叫人多喝热水的渣男

2脑子不太好使，以为我是初中生，我都一米六三了！！！

3第一次见面居然无视常慕那可爱漂亮又善良的妹妹

4长得像小白脸，和照片上魁梧健朗的身姿差别很大，P图太严重不真实。

5没礼貌，嘲笑别人。

6

第6个暂时还没想到。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是常倾的原则，‘记完账’后，她心里才舒坦了不少，将本子放回书包里，拔腿朝着高中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