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楼之后,桑竟遥就感到了不对劲。
一楼给他的感觉便是潮湿阴冷,外加给他一阵毛毛的感觉。
现在上了楼,手臂更是直接起了层鸡皮疙瘩。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楼梯。
那还是他走上来的路,但一眼望去,已经望不到了头,就算桑竟遥用手电筒去照,也照不到任何东西。
两指宽的黑蛇从他袖子中钻出,吐着蛇信,好奇的去看。
桑竟遥抬手,挠了挠蛇的下巴,看着楼梯的眼神中带着猜测。
或许……这条路被封上了。
桑竟遥抬腿,往楼梯那边跨了一步。
刚往前走了一步,桑竟遥就觉得自己一阵眩晕,回到了原地。
“鬼打墙……”
他能够依旧老方法走出鬼打墙。
但这是下楼的鬼打墙,所以他暂时不需要去破。
桑竟遥把身子转了回来,迈腿往前走的同时,眼神四处打量着。
二楼跟他上次来的时候比起来,更加老旧了。
到处都是倒下的房门,地上还有数不清的碎石。
桑竟遥一迈腿就能够踢到。
他索性将手电筒对准自己脚下,跨过一个又一个石头走到前方位置时,才抬头。
这条走廊很长。
且两边都有房间。
桑竟遥右手边就是间没了房门的房间。
他转身用手电筒照着房间内,去观察眼前房间的特殊之处。
没什么特殊的,和他租的那间布局差不多,进去后先是间客厅,唯有窗户,被木板封的严严实实,看不到一丝光亮。
桑竟遥进去后,抬手扯了扯那块木板。
手腕上缠着的蛇突然‘嘶’了几声。
桑竟遥猛的回头,刚刚好对上了门口站着的那人视线。
他一惊,脚上下意识后退一步。
那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桑竟遥手电筒的白色灯光照过去时,刚刚好照到了老人的眼睛。
老太太眯了眯眼,抬起手臂,对着桑竟遥招手道:“来呀。”
“快来呀。”
“快来陪陪我呀。”
“我好痛啊。”
“我好痛。”
苍老无力的声音在寂静空间内响起,桑竟遥警惕的握着刀,随时准备将血给撒出去。
但老太太说完后,就消失了。
桑竟遥并没有放松警惕,倒退着退到角落,才用手电筒观察起整个房间。
其实他一进来,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老人味。
这是一种极其特殊的味道,只在老人身上存在。
他经常在他外婆身上闻到。
但现在,那股味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血腥味,腐肉味。
桑竟遥时不时还能看见眼前飞过的苍蝇。
他灯光往地上一照,就照清楚了地上铺着的东西。
那是一张张的报纸,报纸上写着的,正是这栋楼凶杀案发生的那一年。
但却有所不同。
桑竟遥半蹲下去,用手抹了一把那一张张的报纸。
还是潮湿的。
他再次抬头看了眼门口,确认门口处没有任何人在后,才用指甲扣掉了报纸的边缘。
抠开后,报纸底下藏着的血迹便露了出来。
猩红,湿润,且散发着股新鲜的生锈血味。
桑竟遥脑子空白了一瞬,立即就感受到了头顶的杀意,往后一坐。
“你快来陪我啊。”
老人面目狰狞,双眼瞪大,手中拿着把菜刀。
而那菜刀的刀锋,刚刚好在桑竟遥眼前划过去。
桑竟遥来不及反应,手撑着地面站起来后,裙摆都来不及去整理。
老太太的怨气极其的重。
她一边挥舞菜刀,一边尖叫:“来陪我啊。”
“我好痛,我好痛,我好痛!”
分明是弱势群体的老人,可却如此凶狠。
桑竟遥忽然有些好奇老太太的死法。
到底是怎样的死法,才会让老太太变成这样凶恶的怨灵?
但他没有时间思考。
老太太举着菜刀乱砍的同时,速度也在加快。
渐渐的,桑竟遥已经没办法跟她拉开距离保证自己的安全。
他迅速从外套口袋里抽出一瓶水,飞速后退的同时,念了句渡奈教的咒语。
念完,他将水往前一泼。
老太太顿时尖利的喊叫起来:“我好痛!!”
“我好痛啊!!”
“你为什么不来陪我?!”
“你在害怕?你在害怕!”
她话语戛然而止。
只因桑竟遥划开了自己的手腕,并将血液滴进了水瓶之中。
随后仰头喝了下去。
他只会这一种给水附魔的咒语。
如果让他去杀鬼的话,就有些不切实际了。
而老太太的表情变得陶醉:“是血。”
“你在……迷茫。”
老太太尖尖的笑了好几声,消失在桑竟遥面前,又出现在桑竟遥的背后。
她用尖锐的指甲划过桑竟遥的脸颊:“好一个以血自保啊。”
“这样,我动不了你了。”
她又笑了:“可是,你也动不了了。”
桑竟遥脸上并未出现任何一丝紧张情绪。
手腕上的黑蛇探出头来,看着桑竟遥背后的鬼魂,威胁似的吐着舌头。
老太太没搭理,继续说:“答案,你知,我知,鬼界知啊。”
桑竟遥仍没有任何反应。
鬼的话是最不可相信的。
他的血不知道究竟有什么作用,但在一楼那时候的观察,效果大约就是驱逐鬼魂。
所以他猜测,如果他将血液混合附魔的水喝下去,或许他的身体也可以驱逐鬼。
虽然不知道为何不能直接肉///身驱逐,但能驱逐就不错了。
老太太也不恼。
她的笑声尖细,笑起来时,会让人莫名觉得身上毛毛的。
“还不打算出来吗。”
“罪人。”
‘叮——’
身后,铃铛声音出现。
随着这一声铃铛响起的,还有老太太的哀嚎声。
老太太不停痛呼着:“好痛!好痛!好痛!!”
“你们都来陪我!”
“你们都来陪我好不好?!”
接着便是道带着轻佻的声音:“这就不了。”
桑竟遥回过头去,看到了手中举着串铃铛的渡奈。
渡奈缓步走上前,又摇了一遍铃铛。
老太太的声音也被封锁了。
渡奈走到桑竟遥的旁边,抬头仔细看着整一个房间:“这是你家?”
“还怪臭的。”
老太太气的怒不可遏。
旋即,她瞪大眼睛看向桑竟遥,张大嘴说了一句话。
桑竟遥会唇语,看出了那句话是什么。
【两界罪人。】
渡奈一挑眉:“这位老太,你这是在骂人呢?”
说着,他一抬手,点燃手中的蜡烛,放到了被定住的老太太身前。
桑竟遥只觉得有一阵风吹过,蜡烛熄灭,老太太就消失了。
老太太一消失,渡奈就转过了身来:“她刚刚说你还是说我?”
桑竟遥还看着老太太消失的位置:“不知道。”
“她说完就看你了。”
渡奈抬手,将头顶上的一枚纸钱取下:“那就不用在意了。”
“这些鬼说话的时候老是奇奇怪怪的。”
取下纸钱,他拉住了桑竟遥。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桑竟遥被他拉着,把外套袖子往上提了提:“有。”
渡奈回过头来:“说了什么?”
桑竟遥面无表情,指了下头顶:“好像是那个女孩又来了。”
果然,随着他这一句话落地,下一秒,寂静的楼层中响起了哼歌声。
‘楼里的人呐——’
‘我丢去的布娃娃呐——’
‘去了谁的肚子里呐——’
还是那一段词。
只不过唱歌的声音有所变化。
不再是稚嫩的童音,而是道慈祥的老人声。
‘磨得锋利的刀呐——’
‘莫要切我身上呐~’
‘他说的话没一句兑现的呐~’
‘究竟何时我能遇见她~’
‘布娃娃在谁的肚子里?’
歌声毕。
渡奈拉着桑竟遥后退,左手单手掐决:
“灵眼起。”
“吾名渡奈。”
又是一声尖啸。
桑竟遥眼前由原本的一片漆黑,变化成由一条条蓝色线条组成的世界。
透过墙,桑竟遥与外方的一个鬼魂对上了视线。
渡奈‘哈’了一声:“红色的,看来难搞。”
这时候,鬼魂没有动作,他们两个大活人也没有任何动作。
突然,对讲机中传来了声音:
【老大一楼发现一个六芒星阵!】
是方雪青的声音。
下一刻,又换成了卢晓的:
【一楼保安室发现红油漆字体!并携带有孩童手印!】
桑竟遥低头看了眼对讲机。
“你要去处理吗?”
他问。
渡奈耳垂上挂着的铜钱耳坠随风晃动着。
他动了动身子:“他们自己懂得处理。”
说着,渡奈从包里拿出来了个神像盘子。
桑竟遥认不出上方是哪个神的形象。
但既然渡奈掏出来了,就必定有用。
只听渡奈嘴里默念了几句咒语。
神像盘子无动于衷。
渡奈抬头:“这鬼我动不了。”
“动了容易死。”
他转过头来,低头看着桑竟遥,若有所思。
桑竟遥无故觉得自己背后一冷。
他抬眼,对上了渡奈带着思考的眼神。
“……”
他后退一步:“我很脆弱的……”
渡奈直接笑着搂上他肩膀:“没关系我教你。”
“你就保证,能把这个蜡烛点燃后扔到鬼的附近。”
他拿出包里的红色蜡烛,递给桑竟遥:“点燃之后这个蜡烛怎么晃都不会熄,鬼死之后就会灭了。”
说完后,渡奈手上打了个响指,立即便有火苗燃起在他手上。
渡奈笑眯眯的:“看见没,所以啊,就算蜡烛灭了,我也有办法点燃。”
“我相信你。”
渡奈手上将桑竟遥往门外一推,自己后退了步。
桑竟遥举着点燃的红蜡烛,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
直到他走出门口的瞬间。
鬼魂暴/动起来。
刹那间,鬼魂飞速移动到桑竟遥面前,伸出尖利的指甲就想要掐住桑竟遥脖子。
也许真的是太过惜命。
短短一毫秒的时间,桑竟遥一踮脚就后空翻往后退,落地的同时扔出红蜡烛。
站在房间内的渡奈:“……”
刚刚,桑竟遥貌似走光了。
他一低头,捂住了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