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云需要三日的行程，叶寒只弹指一挥间就完成了。
抵达婺城后，叶寒没有说话，转身就走。
沈卿云目光深邃，看了一会儿叶寒消失的背影，轻笑一声，而后走向城门。
婺城城门约莫一丈高，青砖齐整地堆砌。
这个时候，临近午夜，城门大闭，有两个练气期的弟子守卫在外。
两名弟子见到沈卿云的第一眼，目露惊艳，久久回不过神来。
等到沈卿云走到他们面前，其中一个人才红着脸，结结巴巴道：“请、请问道友是何门派，师从何人，来此是否为了参加新苗大会？”
沈卿云笑了一下，一派天真烂漫，他这一笑，寒夜中都仿佛生了光。
“我叫沈卿云，师从霜寒仙尊叶寒，来此正是为了参加新苗大会。”
“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沈卿云！”红脸的弟子似乎不敢直视沈卿云的盛颜，目光闪躲。
他心想：这长相，除了传说中第一美人沈卿云，还能有谁！
沈卿云闻言，暗自纳罕。
他很有名吗？怎么说他大名鼎鼎？
沈卿云将这个问题抛诸脑后，浅笑道：“我这几日有些事耽搁了，知道现在已经宵禁，但烦请两位小哥通融则个，让我进去。”
“好好好，没问题。”说话的弟子脸更红了。
他立马用口诀打开城门，念口诀的时候，还偷偷瞥了沈卿云一眼。
可真美啊。
他平日里见过最好看的人，就是小师妹。但是小师妹和沈卿云一比，就像萤火之光和日月之辉，不可同日而语。
等到沈卿云走进城内，另一名弟子才从美貌的震撼中反应过来。
“你怎么让他进去了，被人发现，我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脸红的弟子拍了另一名弟子一下，理直气壮地问：“沈卿云若是要你开门，你能不允？”
另一名弟子刚想脱口而出“能”，但一想到对方是沈卿云，就又心虚道：“应该不能。”
谁能抵挡沈卿云的笑靥与请求？
沈卿云走进婺城，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这让他倍感沉重，就连假笑也难以维持，只能沉着一张俊脸。
他紧抿着红润的双唇，忧郁的气质让他有种西子捧心之感，让人不禁想要垂怜。
当务之急是找间客栈住下。
他走到“同福客栈”前，停下脚步。
客栈门关着，但是里面传来的笑闹声却不绝于耳。
沈卿云推门而入，里面的客人三三两两地回头看他，凡是看见他的人都怔在原地。有个端着酒碗的人甚至把酒洒在衣服上都未有知觉。
“怎么了，大惊小怪什么？”
更多的人则不以为意，也纷纷回头。
不回头不要紧，一回头，只见一个鹤发玄裳，眉似远山黛，眼如秋波横，色如春花镜月，出尘脱俗，美得不可方物的男子跨进客栈。
原本还喧闹的客栈，顿时静得落针可闻。
沈卿云对此司空见惯，笑道：“店小二，来碗雪菜肉丝面。”
店小二被叫到名字，踉踉跄跄地走了上来，殷勤道：“客官，不对，仙人，除了雪菜肉丝面，您还要点别的吗？”
沈卿云摇了摇头：“不需要了。”
“好勒。”店小二连忙走了开去。
等沈卿云坐下，客栈内顿时炸开了锅。
“这谁家弟子啊，长得也太好看了吧！我平生没有见过更好看的人了！”
“传说中第一美人沈卿云也不会比他更加好看了吧？”
“……”
嘈杂的声音传入沈卿云的耳朵，他权当没有听见。
不多时，店小二端着雪菜肉丝面上来了。
“多谢。”沈卿云微微一笑。
店小二顿时被迷得走不动路，半晌才回过神来，恋恋不舍地走了开去。
沈卿云拨了拨面，发现里面的肉丝是真的多。这一碗雪菜肉丝面只需三文钱，但里面的肉丝恐怕就有五文。
吃面的时候，一个穿着青绿对襟荷花长裙的女子走了过来，坐在他这一桌。
“你好，我叫梦绮姗，是蛊师空平的徒孙。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
沈卿云本来没有结交的打算，但听到“蛊师空平”四个字，顿了一下，而后抬起头，嫣然一笑。
“你好，我叫沈卿云，是仙尊叶寒的关门弟子。”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原来他就是第一美人沈卿云，果然名不虚传！”
“长得这么好看，难怪放话不再收徒的霜寒仙尊会收他当关门弟子。”
“这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弟子，霜寒仙尊竟然舍得放他出来行走。”
“他这次来肯定是为了参加新苗大会。”
就在众人一顿夸奖的时候，一位身穿紫色宽袖长袍，手中拿着折扇，一身风流掩盖不住的男子走了出来。
他走到说书人面前，用食指和中指扣了扣桌板，道：“方才你不是还讲着沈卿云的话本吗？现在正主就在你面前，你继续。”
沈卿云望了过去。
说书人坐在高台之上，手中拿着一块木板，底下坐满了听书的人。
沈卿云有些好奇，这说书人说的关于自己的话本是怎样的，于是凝神等待说书人开口。
但是坐在他身旁的梦绮姗却忍不住了。
她方才听过说书人说的话本，里面的内容真叫人面红耳赤。当事人不在，听听也算个热闹，若是在当事人面前讲这些，岂不是叫人难堪。
梦绮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对紫衫男子道：“修君昊，你这是什么意思？”
修君昊显然就是紫衫男子的名字。
“本来说书人都不讲了，你偏要让他讲下去。讲的若是惩奸除恶的故事也就罢了，偏偏……偏偏是风花雪月的。当着沈卿云的面讲，这不是让他下不来台吗？”
修君昊拖着长长的紫袍，摇了摇扇子。
“非也。大家来同福客栈，就是为了听故事。这客栈的饭菜又不好吃，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既然为了听故事，听一半没有听完，那不是很扫兴？”
梦绮姗还想开口反驳，沈卿云扯了扯她的衣袖，淡淡地笑道：“梦道友，无妨，继续讲下去吧。不能因为我一个人，坏了这么多人的兴致。”
梦绮姗闻言，面上仍然忿忿不平，却也憋着气坐了下来，不再阻挠。
说书人有些踌躇，但在修君昊再三催促之下，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话接上文，那沈卿云自从结交了合欢宗的人，性子里的浪荡**都显现出来了。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当晚，他就上了大师姐所在的晨兴峰。”
说书人说书的时候，有些心虚，眼神不住地往沈卿云那里瞟。
沈卿云却面不改色，津津有味地听着。
他生得好看，虽然早些年在养父母的庇护下，不曾接受污秽的人与物，但很多造谣的闲言碎语也传进过他的耳朵。
从一开始的愤怒不解，到后来的习以为常，他用了好几年的时间。
就说书人说的这点，还不及他以往听过的谣言的十分之一离谱和孟浪。
说书人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
修君昊又用折扇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大点声讲。
说书人不过是一个练气三层的散修，哪里得罪得起合欢宗宗主的嫡长子，当即放大了声音。
“霜寒仙尊的大弟子穆凝韵，生得英姿飒爽，是天纵奇才。但她也是个人，是人就抵挡不了美人的诱惑。见到素日里乖巧的小师弟，只穿了一件里衣就来敲她的门，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梦绮姗听到这里，拉住沈卿云的手，道：“我们走，不听这些污言秽语。”
“啧啧啧。”修君昊走到他们身旁，用扇子指了指他们拉在一起的手。
“梦绮姗，平日里你装得清高，不屑与我们合欢宗的人为伍，嘴里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可怎么见了沈卿云，就急不可耐地动手动脚了呢？”
梦绮姗连忙松手，秀气的脸蛋憋得通红：“你！”
沈卿云笑了一下，对梦绮姗说：“梦道友，我看这位修道友对你很是关注。你一来结交我，他就要说书人讲我的话本，给我下马威。你牵我的手，他又吃醋。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
修君昊顿时像吃了一只苍蝇：“你说什么！我喜欢梦绮姗，滑天下之大稽！”
沈卿云又冲着修君昊灿然一笑：“那难不成你喜欢我，所以见不得我和别的女人接触。”
修君昊面上泛红，用折扇指着沈卿云的鼻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沈卿云却不依不饶：“好了，知道你喜欢我，想要引起我的注意。我现在告诉你，我已经注意到你了。修君昊，你的名头我听过，合欢宗宗主的嫡长子。”
“对了。”沈卿云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你若是想要我也喜欢上你，可千万不要用合欢宗的媚术，我不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沈卿云这几句话下来，一下子占据上风。
将修君昊的挑衅说成是拈酸吃醋，又将合欢宗引以为傲的媚术说成是下三滥。
修君昊气急之下，扇子一开，就冲沈卿云而来。
可未等扇子碰到沈卿云，修君昊就被一股浩瀚的威压震开。
“我的弟子，谁敢动？”
叶寒淬了冰似的声音，响彻整座客栈。
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