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梭，十年春秋转瞬即逝。
这十年里，懵懂无知的幼童长成了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当初满脑的玩心也变成了一腔的抱负。但他们依然无邪，依然赤诚，也依然默默遵守着自己的誓言。
荀灏从书案后抬起头，望向窗外萧瑟的秋景，一道雁阵划过天空，几片黄叶悠悠飘落。
“马上要中秋了吧。”他轻声说道，搁了笔。
“回殿下，今日已经八月初九了。”他身后的内侍侯壬说道。
荀灏轻轻笑了笑，没有继续说话。他如今已经十六了，身上透出不符合少年人的老成与淡泊，仿佛看破世事沧桑、世态炎凉的老者。
不知从何时开始，父皇开始信道，宫中召了一批又一批的道士，整日围在烟熏雾绕的香炉旁神神叨叨，炼造什么“长生不老药”。他曾上书进谏，却反被大骂不孝。如今父皇最信任的人莫过于尚真道人，而尚真曾对父皇说过“陛下乃腾飞之龙，太子乃潜伏之龙，二龙不可相见，否则必有祸患！”从那以后，十二岁的他搬进太子府，再不得入宫，即使是面见母后也不可以。
这将是他第四个没有团圆的中秋了。
不过还好，还好他还有两个结拜弟弟相伴。
他回头对侯壬说道：“忠武将军是九月初一出征？”
“回殿下，正是。”
“派人去忠武将军府上找易公子，就说请他来太子府赏剑。”荀灏吩咐道。
“是。”侯壬退了出去。
想起易清晏，他唇角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心，眸中的颜色却也多了几分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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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太子府奉命传信的小黄门到达忠武将军府时，易清晏正在练剑。
小黄门被易清晏的小厮拦在院门外：“公公请稍后，少爷练武时不喜他人打扰。”
小黄门也不说什么，静静站在门外看院中的少年舞剑。十六岁的易清晏生得更加俊美，乌黑的青丝束成高高的马尾，以一根精雕细刻的银簪固定，舞剑时，马尾随动作飞扬，好似少年人的轻狂。他的一双星眸浩瀚，仿佛可以盛下世间万物、锦绣河山，清澈澄净如碧波荡漾。而如今那一双浩茫的眼中，只有手中翻飞如惊鸿、恣意若游龙的剑。
“哈！”他最后举剑定住，似乎剑锋之下，便是敌人的眉心。
宝剑归鞘，他随意地抹了一把额上晶莹的汗珠，笑得风流倜傥，向一旁等候的小黄门走去。小黄门看着面前这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少年郎，不禁感叹好一个“自古英雄出少年”“鲜衣怒马少年狂”，不枉易清晏自十四岁起就被称为“楚京第一美少年”，成了无数姑娘的春闺梦里人。
不过也不是全部，毕竟京中还有褚家小公子，也是玉树临风，温文尔雅。也难怪京中有说法，未出阁的姑娘，一半想嫁易少爷，一半想做褚夫人。
“小公公何故登门？”他笑意盈盈地问。
“易公子，太子殿下请您前往太子府赏剑。”
易清晏乌黑的眼一转，盛满光华：“好。且去回禀太子殿下，我沐浴更衣后便去。”
小黄门喏了一声，回去复命了，易清晏转身进屋，眼中的笑意比秋意更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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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黑袍银冠的易清晏跨着白马出现在太子府门口，一路上收获了不少姑娘们暗送的秋波。
缂了银丝云纹的黑袍在风中轻扬，他跳下马，大踏步走入太子府。书房中，荀灏已等候多时。
易清晏走进书房，小厮识趣地关门退下了。
“大哥！”易清晏笑着拍了拍荀灏的肩膀，“可是请小弟来赏剑的？”
“非也，你也知道我不善刀剑。”荀灏笑道，“倒是请你来赏月的。”
“中秋将至，不若将三弟一同约出来赏月，一是为他庆生，二是为你践行。”荀灏认真地凝视着易清晏的一双黑眸，“这可是你第一次出边关上沙场，一定万事小心。”
“放心吧大哥。”易清晏说道，“有我爹在呢，怕什么。”
听他如此说，荀灏也不再说什么了。
“中秋日将三弟约出来怕是有些难，褚大人怕是不愿放人。”易清晏修长的玉指轻点下颚，“毕竟是团圆的日子，又是三弟生辰。”
“说是为你送行，褚大人应当会同意的。”荀灏提议。
两人商讨后，决定以易清晏的名义约出褚言辙，在月满楼定下雅座，酌酒，赏月，庆生，送别。
事情进行得还很是顺利，褚言辙的祖父，那位年近古稀的太傅大人什么也没问便同意了，倒让日日在书房读书写字、努力考取功名的褚言辙期待起与两位兄长的相聚起来，甚至更多于对自己生辰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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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在望眼欲穿的期盼中悄悄来临。
一轮满月才刚爬上柳梢头，在天边露了个脸，窥探凡间热闹的人群。各式各样的花灯挂上枝头檐角，倒像是落入凡间的星火，闪闪烁烁。街上的人已经开始多了起来，除了远离家乡的游子此刻感慨满怀、举杯邀月、思乡念人以外，大多数人都走上了街，在飘香的桂树下赏灯赏月。
一匹通体雪白的白马悄悄从易府偏门离开，载着马上的黑衣少年往街上走去，似乎是不想引人注目，奈何白马英俊、少年风流，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白马走到月满楼下，马上少年“吁”了一声，翻身跳下马，将马牵给小厮，理了理衣袍，径直往二楼雅座走去。
包厢中燃着袅袅檀香，分外幽雅，却空无一人。易清晏并不意外，吩咐小厮上了一壶茶，坐在桌旁的木椅上独自品茗。上的茶是陈年的普洱，茶香浓郁醇厚，并无苦涩。易清晏端起茶杯浅浅啜了一口，便不再喝了，只是盯着茶碗中的茶叶沉沉浮浮，等着其他人的到来。
他并不喜欢茶，相比之下更偏爱酒，酒香浓烈勾人，入口醇厚芬芳，入喉辛辣畅快，就像驰骋疆场的大将军，豪爽，痛快。茶，慢慢悠悠，沉沉浮浮，清清淡淡，还带着涩意，往往是文人雅士品的玩意儿，他欣赏不来。今日不过是因为兄弟们不善饮酒，才要了这一壶茶。
约莫过了两炷香，他听得楼梯处有脚步声传来，抬头向门边望去，身子也坐直了些，眼中带了期冀。不负他所盼，下一刹，门“吱呀”轻响着开了，两位少年郎走了进来。一人银袍玉冠，身材颀长，眼带笑意，眉目清秀；另一人白袍玉带，眼角含笑，浑身上下透出书生的儒雅稳重，气质不凡，而手中一柄提了字的折扇又为他的风雅更添了三分风流。
“还以为我们到早了，没想到二弟比我们更快。”荀灏笑道，“久等了。”
“不碍事，你们的马车哪有我的雪影快。”易清晏也笑了，“大哥怎么与三弟碰上了？”
“恰好在酒楼门口遇见大哥了。”褚言辙说道。他一改幼年的顽皮，变得沉稳厚重，仿佛一坛美酒，经过数年的沉淀，已经蜕变为上佳的陈酿。
易清晏拍了拍褚言辙：“几个月不见，三弟又变样了，深沉得跟学堂里的大儒先生一个样，怕不是又被你祖父监督着读得没日没夜了。这样下去，小心成书呆子。”
褚言辙闻言也不恼，笑着回道：“几个月不见，小弟倒不知自己变了这样多，不过二哥倒是风采依旧，一路上小弟可是听到不少姑娘家的议论呢。”
“你不也一样。”易清晏也笑了，“还光顾着调侃我呢。”
“行了，站了这么久，上座啊！”易清晏一左一右揽住两位兄弟的肩膀，拉着他们往桌边走去。
三人各自点了几个菜，易清晏还要了一壶酒。
易清晏自十三岁起就常与父亲一同去军营，酒量已经练出来了，虽然称不上千杯不醉，但几壶酒是奈何他不得的，更是习惯像将士们一样端起酒盏一饮而尽。荀灏酒量很一般，只能小酌三五。褚言辙则更差，他滴酒不沾，沾酒必醉。
月上中天之时，荀灏与易清晏面前已经是杯盘狼藉，易清晏已经微醺，荀灏则满面酡红，酩酊大醉，不知今夕何夕。一旁吃菜品茶的褚言辙看着两个哥哥失笑，伸手拍了拍荀灏的肩：“大哥，别喝了，小心让陛下知道了，该骂你的。”
荀灏一改温和沉稳的形象，颇孩子气地说道：“知道就知道，骂便骂，四年没见了，能记得我就不错了。”话语中竟是满满的委屈与怨念，令尚且清醒的易清晏褚言辙二人听了不禁有些难过得像掉泪。
易清晏叫来了小厮：“这位公子醉了，去端碗醒酒汤来吧。”
一碗醒酒汤下肚，小半个时辰后，荀灏终于恢复了些清醒。褚言辙望着窗外明月皎洁说道：“中秋之夜，不赏月岂不可惜？既然大哥酒醒了，我们便去街上赏月吧。”
“好啊。”易清晏说着，拉着步履还有些不稳的荀灏站起来，“也让我看看这京城的月亮，日后也好对比一下，到底是楚京的月圆，还是边关的月明。”
一行人走在街上，褚言辙扶着荀灏，易清晏牵着白马，慢悠悠地往东街灯市走去。街上人流如潮，喧声如沸，欢声笑语不绝于耳。街道两旁挂了各式各样的花灯，上面画着神话传说、故事趣闻，各式各样，令人眼花缭乱。褚言辙看中了一盏画有桃园结义的花灯，付钱买了下来，捧在手中爱不释手。
易清晏盯着他手中的花灯，不禁想起十年前幼年的他们在竹林里许下的诺言。十年已过，何其有幸，他们还是兄弟，还可以一同出游、饮酒、赏灯。多希望下一个十年、下下一个十年，直至生命尽头，他们都能这样要好。
他正想得出神，冷不防有什么东西落在脚边。他捡起来一看，却是一方绣帕，显然是好的，边角绣了一朵芙蓉，以及一个“清”字。他抬头，却见一辆马车驶过，车上悬挂的风铃“叮叮咚咚”响个不停。马车渐渐驶远，车中一名女子探出头回望，神色急切，似乎在找自己失去的东西。
秋风轻拂，捧起少女的几缕碎发亲吻，似乎是恋慕她发间的清香。女子眼波流转，期间好像有流光溢彩，摄人心魄。明眸善睐，皓齿红唇，面似朝露晨霞，指若雨后春笋，三千青丝如瀑。
好一个绝代佳人！
易清晏自认读的书不多，而且大多为兵法武籍，鲜少有诗词歌赋。可在看到少女的第一眼，一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就这么闯入了脑海。他看着女子的容颜，看着香车渐渐远去，忽然攥紧了落在地上的帕子，翻身上马，竟二话不说，追着马车去了。
“二哥怎么走了？”褚言辙满脸不解，“二哥！”荀灏也喊道：“二弟！”说着便要跑起来去追白马。
他跑得并不快，拐过一个拐角时，却冷不丁撞到了一个人，将他撞得直往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子。那是一个小姑娘，大约十二三岁的年龄，显然没看着路，正往他怀里闯。
“呀！”她似乎是感觉到撞到了人，抬头一看，却是一位风度翩翩的温润公子，银袍玉冠，面色泛红，好似云蒸霞蔚，似乎是醉了酒。这位公子生得真好看，她心说，就像娘教的书中写的，“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她如是想着，不禁悄悄红了脸。
“公子，实在是抱歉，我方才没看路。”她歉然一笑，露出嘴角两颗小虎牙，可爱得让人不忍心责备，“我与家人走散了，正要去找呢。”
荀灏望着少女的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她眼中似乎有繁星坠落，熠熠生辉，闪闪发亮。她不经意间扑闪着好像蝴蝶翅膀一般的浓密眼睫，一双宝石般的黑眸编入夜空中闪烁的星，盛满了银河九天，装下了风月四季。荀灏看着眼前伶俐大方的少女，只觉得她也是填上的一颗星，即使落入了也依然带着满身光华。
少女看他不说话，只以为他是出于礼貌或是“男女授受不亲”的避讳，或是为自己方才往他怀里那一撞而尴尬。想到这儿，她脸上绯红不禁更深几分，却依然落落大方：“那公子再见啦，小女子去寻家人了！”
“姑娘！”荀灏将十六年来学的礼仪刹那间忘了个干净，冒冒失失地喊道，“敢问尊姓大名！”
她沉默了一下，随后笑容璀璨如晨辉：“公子不必问名，只是若是收到了云中锦书，那便是我寄来的！”说罢，似乎有些害羞，浅浅莞尔，扭头跑远了。
荀灏看着少女的背影消失在人海里，依然没有回过神来。怀里似乎还残存着女子独有的柔软与温暖，鼻间还萦绕着她发间的香气。直到褚言辙赶上来，他的目光才从人群中收回来。
“大哥！”褚言辙气喘吁吁地说道，“怎么跑那么快，小弟都追不上了。”他看向街上的茫茫人海：“你方才在看什么？”
“没什么。”荀灏摇了摇头，拍了拍褚言辙的肩膀，“二弟说得没错，你确实得多加锻炼，竟还跑不过我一个醉酒之人。”
褚言辙摸了摸鼻尖，不知道为何兄长突然教训起他来了。
白马早已不知所踪，两人索性慢慢往来时的方向走。一路上，荀灏又想起少女那一句奇怪的话：“若是收到了云中锦书，那便是我寄来的！”
云中锦书……云中谁寄锦书来……
荀灏豁然开朗，他知道她是谁了，应当是礼部员外郎云时的女儿，云锦书。毕竟，放眼楚京，也只有这么一户云家。
他的笑容明朗了几分，眼中侵染了万家星星灯火，仿若九天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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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清晏好像疯了一样，骑马追着那载着佳人的马车。他甚至没想过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便驾马去了。
马车被淹没在茫茫人海中，易清晏亦被涌动的人潮堵得寸步难行。马车就在前方，他却怎么也追不上，只恨街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堵得水泄不通。
待到他走出了拥挤的人潮，马车已经是远方的一个小黑点，即将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没了那么多人，雪影终于发挥了作用，载着易清晏狂奔。易清晏伏在马背上，心想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追着一架马车以及车中素不相识的女子飞奔，只为一方绣帕。
这么想着，追着，他终于在南水桥头追上了马车。
马车上的姑娘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车，头上的步摇金钗随着动作摇落一身光华。她走上南水桥，望着水中倒影的万家灯火，如繁星点点。
易清晏跳下马，看着她的身影，忽然感觉心跳如擂鼓，口干舌燥，喉咙发涩。终于，他还是鼓起勇气喊道：“姑娘！”
桥上女子循声回头，便见一少年黑衣银冠，牵着一匹白马走来。少年生得面如冠玉，剑眉星目，眼角微微上挑，眉鬓都写满了少年郎的意气风发，恣意轻狂。最吸引人的莫过于那一双眼睛，如初生的朝阳，蓬勃昂扬，充满灵气，仿佛银河繁星，又似这满城灯花，多了一抹温柔。
放荡齐赵间，裘马颇清狂。
“公子找小女子何事？”她并未害怕，也未羞涩，款款一礼，落落大方。
易清晏看着她，到嘴边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呃……那个……你……”他一路狂奔都未曾出汗，如今不过两句话时间，便有汗珠从额上渗出。
女子并不急，只是笑盈盈地望着他，等他把话说完。
“我方才捡到一方绣帕，不知可是你的？”他索性一口气说出来，将手中白帕往她面前一递。
女子一愣，显然没有想到手帕不仅被他捡到，还劳他跑这么远送还，登时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了手帕。手帕掉在了地上，染了零星几点泥污，又被易清晏攥在手里许久，早已皱皱巴巴，有了几道明显的折痕，可她并不在意。“多谢公子。”绣帕关乎女子清誉，她甚至想不到该如何感激他。
“不用，不用。”易清晏连连摆手，有些语无伦次，“举手之劳罢了。”说罢，就要翻身上马，准备离开。
“公子稍等！”女子叫住他，“敢问公子姓名？”
易清晏笑了笑：“易清晏，‘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易，河清海晏的清晏。”他顿了一下：“姑娘贵姓？”
女子也回以一笑：“免贵，复姓慕容。”
联想到绣帕上那一个小巧娟秀的“清”，易清晏便猜出了她的名字：慕容清。
他最后淡淡一笑，骑在马上对慕容清颔首：“既然东西送还了，我便走了，在下的朋友还在等候。”说罢，还不等慕容清说什么，一抽马鞭，策马而去，扬起一片朦胧的尘埃。
跑出一段距离，他又悄悄回头看向南水桥头，慕容清还在原地，衣袂轻扬。
慕容清，慕容，慕卿之容。
易清晏在心中暗笑自己无可救药，竟如此迷恋女子姣好的容颜，又一面回望着，嘴角晕开一抹浅淡的笑意。
南水桥不宽，却有些长，蜿蜒着架过星南河。星南河自西向东流过楚京，河上有许多画舫，有歌女清唱，舞姬慢翩。夜刚过半，河上还正热闹，站在南水桥上，还能远远听到画舫中歌眷的琵琶声如丝如缕，仿佛朦胧缥缈的轻纱曼舞，依稀夹杂着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主客尽欢之声。
慕容清站在桥上。看着河中画舫轻摇、街边酒旗招展、马上少年风华，眼角染上了一抹笑意。
原来他就是易清晏，那个被誉为“楚京第一美少年”的少年郎，不仅有一副好皮囊，也有一副憨厚纯真的心肠。
“小姐，”身旁的侍女碧桃小声说道，“这帕子……怕是没法用了。”
“那也留下吧。”慕容清说道，“毕竟是人家的一片热心。”
碧桃应了一声，暗想着回去了就把这帕子洗净收好，最好不让他人知道这背后的一段故事。
慕容清久久地伫立在原地，望着易清晏离开的方向，即使白马早已消失不见。一颗名为情丝的种子早已在她不知情之时，悄悄埋在了心底。
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当当——更新的第二天~
今天是本文唯二的CP相见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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