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课的地方改到了那个商场旁边的写字楼，学生们其实多多少少心思还停留在昨天的突发事件上，不过对许离来说，课还是得照常进行。
“辩证法这部分内容比较多，难度比较大，所以是我们考试时马哲部分的出题重点，特别是矛盾这块儿，大家晚上回去一定把这部分题目好好练习一下，有什么问题我们明天解决。没什么其他问题的话大家就可以下课了。”又到了许离每天最开心的时刻，他的语气都不由自主地欢快了起来，不仅是因为结束了一天的课程，还因为他知道此时有个八块腹肌的帅哥正等着自己赴约。
学生们走的差不多了，前排两个女生走向许离，其中一个扎马尾的女生说，“老师，我听说昨天那个商场死人了，有个职员在厕所上吊。”
许离点点头，“嗯，我也听说了。”这事挺大，当时商场人又多，所以消息散播的很快很广，许离今天也在社交平台上看到有人提到了这件事。
“真吓人啊，以后我都不敢去那个商场了。”马尾女生感叹一句，看向她身边的女生，寻求回应。
但另一个女生似乎不吃她这套，说，“这商场之前不就出过事嘛，你不是照去不误。”
“那怎么一样！之前那是意外啊！”马尾女生立刻反驳，“老师，你说那商场是不是真的有点问题啊。”
女生挤眉弄眼的表情显然并不是说商场外部的问题，许离假装没读懂，只想赶紧下班，说“昨天才跟你们说了我们这个世界是唯物的，客观的，你们就全忘了？”
“哎呀，一码归一码嘛！”女生显然不吃许离这套。
“好了好了，不管是怎么回事，都早点回家吧，你们现在的任务是学习！”许离背起双肩包，带着两个女生走出教室。
进入商场的时候，许离先给陶垣清打了个电话，电话还没接通，许离就看到了他，陶垣清这种人，太乍眼，人群中一眼就能找到他，许离再次感叹。
“喂？你到了吗？”许离的手机里传来陶垣清的声音，对方背对着他。
“嗯。”许离悄悄走到他背后，“你转身。”
陶垣清转过身，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许离带着笑意的双眼，清澈的双眼，那双眼睛里，有自己，怔了一下，陶垣清挂断电话。
许离笑着看他，“不好意思，有学生问问题来着，你等了很久吗？”
“没关系，我本来就提前来了，有点事处理了一下。”陶垣清上手又弹了一下许离的额头。
许离捂着额头，“你干嘛总弹我额头啊。”
“不好意思。”陶垣清笑得眼睛眯起来，“给你赔罪，想吃什么，我请。”
许离选择了一家自己想吃很久的重庆火锅，俩人落座，还不到饭点，店里人不是很多，再加上昨天商场出事，今天顾客就更少了。
“你约我出来，是昨天的案子还有什么问题吗？”许离调好自己的小料，看着陶垣清问。
“是有点问题，不过和约你出来没关系，昨天不是说了吗，就是单纯和你叙叙旧。”陶垣清笑了，倒了杯水递给许离。
“哦。”许离嘴上答应着，但心里吐槽着他俩哪来的旧可叙，要不是陶垣清实在太天菜，许离真的要以为陶垣清在泡他了。
火锅是一个很好拉进社交距离的选择，在沸腾的汤底和蒸腾的雾气中，两人的聊天氛围也火热起来。
“昨天真是没认出你来，你变化太大了，比高中那会儿帅了好多。”许离夹起一片牛肉，看着陶垣清说。
“摘了眼镜嘛，你倒是和高中的时候一模一样，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你的眼睛，很好看。”陶垣清看着对面的许离，雾气之后的许离，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眼睛？”许离摸了摸眼皮，有点不太好意思，“对了，你当初怎么高三上一半就走了啊，那会儿班里大家都还挺担心你的，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班主任也说不清楚。”
“嗯，当时家里有点事，我跟着家里人回老家了。”陶垣清低下头用筷子戳了戳小料碗。
“这样啊。”许离也不准备继续深入问下去了，看陶垣清的样子，估计是有些难言之隐，再问就不礼貌了。“对了，你昨天说你是警方的顾问，好厉害啊，你现在是侦探吗？帮警察查案的？”
陶垣清笑笑，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许离。
“陶垣清，风水师？”许离看看名片，又抬头看看对面的人，这个身份他着实是没有想到，主要是没法将这个身份和警方联系到一起。怎么，现在办案这么开放吗？
陶垣清知道许离在想什么，于是主动解释，“昨天其实也是个巧合，这个商场负责人请我来看风水，结果出了事，警方那边有一位是我朋友，之前合作过几次，出于配合，帮他们了解下情况罢了，人家比较客气，说我是警方顾问。”
许离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过风水师比侦探厉害多了啊，你来看风水，难道这商场真的有问题？昨天我们上课还提到了，学生说这商场是故意建成棺材的外观的。”
“是故意的。”陶垣清给许离夹了片毛肚，“这里处于十字路口，商场对面是公交总站，人来人往，车流不断，财容易流走，棺材的外观能镇财。所以你看，哪怕外面在修路，道路封锁，十分不便，但这商场这几年生意还是越来越好。”
“唔……确实”许离咽下毛肚，犹豫了一下，“你是风水师，那你能捉鬼吗？”
陶垣清深深地看了一眼许离，说，“怎么，你想找我捉鬼？”
许离叹口气，“是这样，我……我昨天看到一些不太好的东西……你既然是风水师，还是警方的顾问，我觉得还是跟你说了比较好。昨天我们在上课的时候，就是你们来之前，我在我们教室后面看见一个女生。”
“一个女生？”
“对，不是我的学生，当然，也应该不是人……”许离低了低头，努力回忆，“她是突然出现的，站在教室最后面，正对着我，脸憋的发紫，两只眼睛里全是红血丝，还特别凸出，好像马上要掉出来了一样，嘴张着，舌头吐出来，穿着一身职员装，然后……嘴一开一合，血就涌出来了，那血还是黑色的，特别吓人。”
许离不安地用手反复摩挲着水杯，忽然一双手附上他的手，他抬头，陶垣清看着他，说，“没关系，你能这么冷静地面对这件事已经很棒了。她不是要找你，她应该是想表达什么，而你刚好看见她了。”陶垣清拉过他的手，摊开，在他的手心划拉了几下，似乎是画了道符，许离感觉舒服多了，脑子瞬间清明起来。
陶垣清一直没有放开许离的手，“我今天约在这个商场其实也是为了这件事，昨天我看你周围有邪气，有点担心，所以今天看看你有没有好一些。再来就是，昨天商场女厕确实吊死一位女职员，我今天提前来也是先去渡化了她，警方那边初步判断是自杀，可是你既然能看到她，那应该就不会是自杀了。”
“自杀不会变成鬼吗？”
“会，但如果这位女职员是自杀，当下她只会被限制在那个厕所里，等鬼差为她登记过后，会被直接带走。但你说你在教室里看到了她，那就说明，她是被害的，底下会给她一些时间为自己留下一些证据，以证清白，这个时期，有些鬼甚至会实体化，能改变一些现实情况，所以任何的命案都一定会留下线索，不仅是因为现实不存在完美作案，而且还有受害者不甘的挣扎，这个阶段我们一般称之为生魂，留有最后一丝生命的，魂。”
“所以，我昨天看到的，就是那个女职员的生魂？”
“对，你说她的嘴一开一合，也许是她想说些什么，留下证据，只不过力量太小，没办法。”
梁爽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了，在警局配合警察做完笔录的时候都还没什么感觉，可一踏出警局，梁爽总是莫名地觉得脖后梗发凉，她知道这大概率是心理作用，所以只想赶紧回宿舍睡一觉，忘掉在商场看到的一切。可等她真的回了宿舍，躺在床上只要一合眼，就是那个职员瞪着她的那一幕，她根本无法入睡，但也不愿离开被窝这个堡垒。
长时间精神紧张没有休息让梁爽此时脑袋迷迷糊糊的，她也不知道几点了，只听见床下传来舍友小心翼翼的声音，“梁爽，我帮你打了饭，下来多少吃点东西，你从昨天回来都还没吃过东西。”
另一个声音响起，“她怎么了？”这是隔壁宿舍的同学，经常来她们宿舍串门，梁爽心想，看来自己还没害怕到脑子彻底不清醒。
“嘘——”舍友声音放的更低了，梁爽没法听清她们在说什么，但想也知道是在说商场的事。
如果可以，梁爽想就这样一直在床上躺着，直到忘记商场那件事，但可惜不行。即便梁爽不吃饭，也还是会有其他生理需求。梁爽看了看窗口，亮的很，刚刚舍友说打了饭，那应该是中午，没关系，白天的话应该就没关系。于是梁爽打起精神下床，爬楼梯下床的时候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腿有些发软，但她还是撑住了，慢慢走下来。
“梁爽，你没事吧？吃点东西吧。”隔壁宿舍的同学看着她关心道。
梁爽笑笑，“我先去个厕所。”说完，转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