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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白杨村逢祭祀山神(三)

等到夜里,棺材才稳稳当当上了山。

起初洵尧并不同意,在山下起了争执。

确切来说应该是官辞说什么,他都不同意。他说,黑夜里上山不是更危险。一个神官怎么可能怕这点危险,抬杠而已。因为就算他说上山,估计洵尧也会说,应该晚上上山,那鬼东西出来的可能性更大。

人的本性,是为己。

洵尧的本性,是作死。

放在九百年前,说不定,官辞会把洵尧绑了,挂在神界商议堂门前最高的那棵树上,再在他脸上画一个小王八。

官辞寻了个干净的木桩坐着,嘲讽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阁下要是这么怕,不入趁早回去,别给你家神官丢人。”

“官辞,你是不是太嚣张了点,信不信等我回神界之后,直接打到你家门口。”

“乐意奉陪,就怕你不敢来。成钰,绳子牵住了。”经过一天,官辞也看出来了,这两个人能绑在一起回令,是有道理的,他家神官估计也不放心这人自己下来,就派那个叫成钰的管着。

神他妈牵住了,当他是什么。洵尧:“官辞!你找死!”

成钰:“好了好了,别冲动,别冲动,别伤了和气。前辈,他性子急,你就别激他了。大家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这种场合,湫言可插不上嘴,又惊于他家大人的气人功底,几个字就能把对方气得暴跳如雷,厉害厉害。

棺材在路上平稳移动。

此棺材虽官辞灵气所化,却和普通棺材别无二致,才加上里面躺着的和真人似的纸人,重量并不轻,奈何抬棺的人都不一般,就连声粗气都没有喘。

官辞和今天看见的队伍一样,和身后几人保持的相对较远的距离。月光摇曳,铺了一路的碎银。官辞身形清瘦,身姿挺拔,被清冷的月光一衬,更显疏离。

仿佛,他一直就一个人生活在这个尘世间,无眷无恋,孑然一身。

夜里,山风凛冽,枝叶摇晃,发出簌簌的声响。湫言突然脚下一顿,踉跄了下,差点把棺材扔了。

他听不见了。

凉气从脚底升腾到头上,“大人……”,他一张嘴,却发现竟然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他不会被脏东西盯上了吧,湫言觉得他后背已经湿透了。

“别怕。”

湫言脑子里忽然炸出了这么一句。

依旧是温和的,还有点蛊惑人心的意思,是怀鹤的声音。

他转头瞧了过去,看见那人没有开口,依旧盯着前面,抬着棺材的手还是稳当得很。

“不好意思,我只是一时封了你的灵觉,不要惊慌,就是想问你一些事情。”

“我真服了,突然封我灵觉干嘛,什么事要这么偷偷摸摸,吓我一跳。”湫言心想。

嘴上还是客套得很:“神官有何事要问,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边迟迟不出声。

“神官?你,还在吗?”

“嗯。”

怀鹤像是刚回了神,问道:“那位官辞大人,是一直就在鬼界吗?”

湫言觉得或许是自己的神识之力不强,听到的声音有些过于缥缈了,有些虚弱,以致于只能勉强听清。

不过,搞了半天,居然是问这个,这有什么好怕人听的,这事基本两界的人都知道,就连是刚进鬼界一个时辰的人,都能在路边听说书的说起这事。

湫言:“是啊,九百年前,官辞大人就到鬼界了,一直就居于鬼界,听说他并没有去过别的地方,九百年了,鬼界的人连大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今天还是他第一次出来接令呢!”

怀鹤喃喃道:“九百年。”

他又问了一遍:“一直没出过鬼界?”

他的语气更淡了,像是跨越了漫长的时间,穿越了雪山湖泊,裹挟着冷风而来。

湫言声音轻快:“对啊。”

“那你是多久上任的?”

“四天前。”

四天之前。

那也就是说,除了这四天,九百年来,官辞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他一如当年,在黑暗中给自己做了一个囚笼,把自己锁了进去。

他过得不好。

“走不了了。”怀鹤低声道,声音很轻,湫言没有听见。

风声渐起,灵觉已开,湫言脑子里只萦绕着怀鹤最后那句话。

“知道了。”

平淡如风,一吹就散了。

湫言转头望去,那人还是一样的姿态,只不过不再盯着前面,略略颔首,侧着脸,看不清神色。

所以说,他转了这么大的一个弯,还封了他的灵觉,就是为了问这么个家喻户晓的事情。

为什么啊。

……

山北果然是荒山,说是山顶有条小路,也是人们强行踩着杂草,硬生生开出来的。

越过一片树林之后,是一片稍显开阔的地界。此处草草搭建了块平台,两边是点火的地方。平台之下散落着小块人骨,一边的树木上挂着颗窄小的头颅,用藤条栓着。

还塞了些不知道哪里采来的野花,从眼眶,唇齿间,向外支着,头顶还有一细心编制的花环。

官辞扔了两张符,于高台两侧生起高火。

“万喜通悲,唢呐吹魂,

恭送男童,以孝山神,

祈顺祈安,年岁太平。”

他有样学样,重复着山下听来的祭语。捏了三炷香,插在了棺材前面的土地上。

成钰扫了一圈,半分鬼影子都未曾看见,道:“接下来,怎么办?”

官辞道:“等。”

“就站在这等吗。”

成钰觉得自己问了个傻话,因为官辞的脸上好像就写着三个大字,“你说呢。”

为防止洵尧再炸毛,成钰只好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奈何湫言这小孩没看懂,还以为他家大人没听清,好心重复了一遍,问道:“大人,真就站在这等啊。”

好样的。

官辞心想。

早知道就不让他留下了。

官辞指了下身后的丛林,在黄纸上画了两道,塞到了湫言手里,解释道:“村民上山祭祀之后,一定会迅速下山。我们是学他们,目的是把那‘山神’引出来。这符可以敛去生息,你贴在手心里,躲到树后去。”

不曾想,官辞对他手下人还真不错,虽然听着有点不耐烦,但可以说是事无巨细了。成钰暗暗想着。

官辞上下扫了一眼洵尧,说道:“你们,就不用了吧。想必两位可以自己敛息吧。”

成钰:“不用,不用,我们自己可以。”

洵尧:“瞧不起谁呢。”翻了个白眼。

二人敛了生息,躲了起来。

官辞手里却还剩了一张符。而他本人自然是用不上。

啧。

刚才他下意识扯了两张,一张是给湫言的,另一张……

他刚才居然想给怀鹤,果然是昏了头,好歹是个神官,怎么可能需要符来敛息。真是多此一举。

抬手准备将符捏碎。

“不给我吗?”耳边响了一句,一只干干净净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手心朝上,青白的袖子因为这个姿势,向下褪了几分,露出腕骨。

官辞吞咽了下并不存在的口水,看着袖口的那抹青白色。

“你需要吗?”官辞问道。

“不是给我的吗?”怀鹤回答道,静静等着。

官辞:“……”

符被轻轻放在了他的手心上,纸很薄,官辞差点就触碰到了怀鹤的手心,他隐隐能感觉到那抹温热,马上就将手收了回来。

摸着耳垂,自行敛去了生息,到了湫言留好的位置等着。

“大人,你耳朵怎么红了。”

这树有几人粗,湫言靠在树干上,被遮得结结实实,同样也看不见外面发生了什么。

“蚊子叮的。”官辞没好气地说道。

湫言:“有蚊子吗?”

官辞:“我说有就有。”

“蚊子”本人:“呵。”

笑个屁。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更大声了。

官辞正色,目光一沉。

不是怀鹤的笑。

诡异的笑声由远及近,还伴随着清脆的咔咔声,听起来就好像是人的某个关节在疯狂转动,骨头碰着骨头。

惊扰了无数乌鸦从树林里扑出来,密密麻麻飞上天空,皎洁的月光被遮得乌黑,一时犹如森罗地狱,看不见一丝光亮。

所谓的“山神”来了。

官辞捏了个符纸,灵气催动,化作一个小纸人,摇着脑袋,跌跌撞撞,一头撞在了树上。

“你这个小人不会看路耶。”在几人屏息凝神之际,怀鹤靠了过来,惬意得很,像是没见过一样,蹲下来戳了戳那个那纸人的小脑袋。

同样的触感传到了官辞的头上。

这纸人是他用来探路的,五感相连,官辞也感觉有人在轻戳他的脸。

官辞划过指尖,沾了点血,道:“别乱碰。”说罢,捞过地上捂着脑袋的小纸孩,在脸上点了两下。

此乃点睛之术,纸人无目,由此便可或视物之力。

小纸人从掌心一蹦,落在了地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湫言觉得这个小玩意瞪了怀鹤一眼,才贴着地面窜了出去。

“你这个小东西,还挺可爱。”怀鹤夸赞道。

官辞瘫着脸,貌似不太能接受“可爱”这个词。

他道:“他不可爱。”

他做的纸人聚灵活、轻便、好用为一身,但是绝对和“可爱”没半点关系。

怀鹤在心里念叨着,纸人不可爱,做纸人的人可爱。

可这话可不能说不出口,惹恼了某个人,怕是会更沉默了。

小纸人划过地面,一路哒哒哒哒,贴在棺壁上,呼哧呼哧向上爬,一下子钻进了棺材里。

棺内漆黑,纸人摸索着前行,在棺内的一角舒舒服服靠着。

官辞与纸人相通,它所见即官辞所见。棺内转亮,官辞终于看到了“山神”的脸。